“晚上有舞會。”晚餐之後，白之王說道。
    蘭德大驚失色。
    “什麽？”蘭德震驚道，“你們這裏真有舞會？”
    之前埃莉在霜月王國，和他一起參加過舞會，埃莉親王閣下，是會跳舞的。
    但由於刻板印象，蘭德還覺得白之國不會有什麽舞會。
    然後蘭德就挨了埃莉的手掌一下。
    “你什麽意思！以為我們都是野蠻人是吧。”埃莉瞪眼道。
    蘭德回憶了一下。
    白之國可是婚禮，都充滿野獸或者獸人頭顱的地方。
    尚武風氣濃烈。
    雖然學者在這裏也受到尊敬。
    但這裏的學者，往往也很能打。
    這裏的學者都是五大三粗，身高八尺，腰圍也八尺的大漢，女學者倒是有很多正常身形的，就比如奧蓮娜和埃莉這樣的。
    但身形在正常範圍內的女學者，可不意味著不能打。
    反正埃莉的拳腳功夫是很厲害的。
    奧蓮娜更不用說。
    “我覺得你們這裏很有特色。”蘭德回答道。
    埃莉又是瞪眼。
    白之王則不以為意。
    在北方聯合，霜月王國，是被南方的貴族文化影響較大的國家。
    而白之國，冰海王國，高木王國這樣的國家，則更加野蠻一些。
    但是在缺乏娛樂活動的現在，舞會還是在貴族群體中相對流行的。
    當然，在白之國，組隊出去獵殺凶惡的野獸，去清掃流竄在鄉野的獸人，也同樣流行就是了。
    晚餐之後。
    舞會就開場了。
    外麵雪色會近乎掩蓋其餘的一切色彩。
    寒冷，安靜。
    然而，在這片白雪覆蓋的靜謐中，舞會的會場卻是另一番景象。巨大的大廳裏燈火通明，金色的吊燈垂下，燭火散發著柔和的光輝。舞池中，華麗的水晶窗戶將雪的光輝折射進來，映出如夢如幻的光斑。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香氣，香草、橙與酒香交織。
    貴族們也都換上了華服。
    他們的衣著和蘭德在白之國參與霜月王國舞會的時候，所見到的大多不同。
    不過總體上，也算是終於有些華麗的風格，不再是那種純粹的粗獷與野蠻。
    白之國到底還是一個文明國家。
    就是很多貴族女子的胳膊，比蘭德的腿還粗。
    健美的女子蘭德其實也很喜歡，就是有些實在太強壯了。
    白之王也身著禮服。
    筆挺，英俊。
    白之王的形象不算親和，但是刻意喬裝打扮之下，的確英俊。
    雖然在蘭德眼中，這隻是屬於男裝麗人的那種美麗。
    白之王並沒有如蘭德想象中那樣，被白之國的貴族小姐包圍。
    但是蘭德可以輕易發現，很多貴族女子，都在想辦法吸引白之王的目光。
    不過很顯然，白之王對此興致缺缺。
    至於蘭德。
    黑發黑瞳的蘭德穿著一襲深藍色的錦緞長袍，衣袂飄動，目光如同夜空般深邃。
    在精心打扮之下，耀眼但難以捉摸。
    蘭德在白之國的聲望雖然遠遠比不上白之王，但也不低。
    不過卻沒有女人敢於停駐在蘭德眼前。
    原因很簡單，蘭德是有婦之夫。
    白之國的大貴族們的確想給蘭德塞一些家族女子作為埃莉的女方勢力。
    但是在這種時候，可不會有人會選擇挑釁埃莉親王。
    埃莉親王當然也來參加舞會了。
    棕金色長發，同樣精心打扮的埃莉猶如黑夜中的流星，又猶如冰雪中綻放的雪蓮，優雅的禮服在她身旁輕輕飄動。
    “你覺得怎麽樣？”埃莉低聲對蘭德說道。
    “非常美麗，我的夫人。”蘭德微笑道，“那麽美麗的女士，請問您願意和我共舞一曲嗎？”
    “我願意。”埃莉略顯羞澀地說道。
    隨後在悠揚的樂曲聲中。
    蘭德和埃莉進入舞池。
    而白之王，則一直擺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表情。
    顯然在白之王眼中，在場的眾多貴族小姐，沒有誰能受到白之王的青睞。
    白之王的確對這些女人沒興趣，這些女人長得都沒她好看，也沒她能打，而且她也不喜歡女人。
    如果換一個人，可能會因為這種冷硬而遭受指責。
    但麵對英俊，強大，富有智慧的白之王，眾多貴族女子隻能自怨自艾。
    貴族女子總要嫁人的，她們能在白之王麵前表現自己的機會不會很多。
    從白之王成年以來，有無數貴族女子從白之王眼前經過，可惜白之王沒有看得上誰。
    其實白之國的大臣們已經試過讓步了，比如讓自己家族的女性打扮得和南方扭捏的那些女人一樣。
    可惜沒有什麽效果。
    白之王一視同仁。
    誰也看不上。
    白之王就坐在舞會角落。
    這個角落因為白之王在這裏而受到了很多目光，但是白之王不以為意。
    手中拿著紅酒杯，搖晃著澄澈的酒液，旁觀貴族們在舞池中跳舞。
    白之王的目光大多落在妹妹和妹夫上麵。
    但偶爾也會看看窗外的雪景。
    白之王的氣質卓爾不群，容貌英氣逼人。
    但是格格不入。
    舞會不會持續太久，很快就落幕。
    舞會終於結束，華麗的音樂和絢爛的燈光漸漸消散在大廳中，沉寂的氣氛逐漸彌漫開來。所有的賓客已在宮殿內外相繼散去，隨著舞曲的結束，歡聲笑語也隨之遠去，仿佛整個世界的熱鬧都在這片刻的夜空下沉寂。宮殿的大廳中，燭火已經黯淡，金色的燭台燈光閃爍著微弱的光輝，投射在空曠的石地上。
    舞會的侍從正在悄悄清理舞會後的殘餘，地毯上已不見之前的繁華，空氣中，仿佛彌漫著一股未散去的香氣，卻有些蒼白與冷清。
    埃莉也先回去整理王宮的住所了。
    整理完之後，侍從們就很快離開。
    而蘭德和白之王還留在場中，兩人在一起討論一些國家事務。
    就比如紫藤王國的事情，以及翠影公國的獸人問題。
    過了一會，舞會會場有些冷了。
    蘭德也不再討論國家事務。
    開始和白之王閑聊。
    “你不喜歡跳舞？”蘭德說道。
    “以前跳過，她們會撩撥我的腿，捏我的手指，臉也往我臉上湊。”白之王無奈道，“我不習慣這樣。”
    “哈哈哈。”蘭德笑了笑，這讓他想起來之前自己還沒結婚，被各種貴族女子獻媚的時候。
    那的確挺煩的。
    白之王還是女人，想必比他更煩，白之王還煩到現在了。
    她還不能表現出來自己不喜歡女人的樣子，不然白之國的政治就要出現風雲了。
    好在大家至少相信白之王至少會有最上級職業者的壽命，這些年催婚失敗，大臣們也隻是稍微有些著急。
    蘭德和白之王又閑聊了幾句。
    “那麽我們回去吧？”蘭德問道。
    白之王點頭，然後起身，華麗的披風在舞會隨之抖落。
    今天來參加舞會白之王也穿著華麗。
    她作為國王，當然是不能失禮的。
    可惜穿著這麽精美的著裝，一次都沒有跳舞。
    蘭德想了想，停下了腳步。
    觀察四周，確認侍從都已經離開，並且沒有人在窺視。
    蘭德捏了捏嗓子，用不成腔調的，刻意壓出來的尖細聲音說道：“英俊的伯蘭陛下，請問您願意和小女子共舞一曲嗎？”
    白之王嚴肅的表情有些繃不住了。
    “別搞這個，有點惡心。”白之王說道。
    蘭德挑了挑眉毛，右腳前伸，彎腰，伸手。
    在白之王麵前的，是蘭德潔白的舞會手套。
    “那麽美麗的女士，請問您願意和我共舞一曲嗎？”白之王很高挑，但是蘭德的身高還是要比白之王高一些，蘭德微笑著注視白之王的眼睛。
    冰藍色的眼睛宛若倒映著冰川。
    “大膽，你居然敢將我看作女人。”白之王微微側頭，聲音清冷而略帶不屑，目光依然保持著那份冷峻的距離感。
    這顯然是冒犯白之王的。
    白之王絕對算不上仁慈。
    伯蘭的武力可以輕鬆殺死這個世界上幾乎任何人。
    白之王伯蘭可謂危險至極。
    此時白之王冷峻，淡漠，仿佛是山雨欲來前的寧靜。
    任何人麵對這樣的場麵，可能都會恐懼地跪服在地上，祈求這位王者的原諒。
    但蘭德毫不畏懼。
    他和白之王很熟悉了。
    兩人的關係其實很好。
    蘭德的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早已預料到她的反應。
    蘭德伸出手，目光中帶著不容拒絕的邀請，再次說道：“那麽偉大的白之王，願意與膽大包天的我跳一曲嗎？”
    白之王的男裝打扮依舊完美無瑕，深色的長袍低調而莊重，華麗的紋路在燈光下若隱若現。
    白之王閉目。
    確定場中真的沒有人在窺視之後。有些遲疑地，伸出了手。
    她的手在空中懸停了片刻，心跳加速，卻依然強迫自己冷靜。她早已習慣了隱藏，習慣了偽裝，而眼前的蘭德……，是唯二知道她秘密的存在。
    白之王猶豫。
    最終，她輕輕地伸出了手，握住了蘭德的手。
    隨著兩人的手掌相握，空氣似乎凝固了一瞬間，周圍的寂靜與孤獨被這份微弱的溫度所打破。
    蘭德帶著她走向舞池，腳步輕盈而穩重。
    樂師早已離開，燭火也早已暗淡。
    原本的人聲鼎沸，也變成現在的寂寥。
    不過沒有關係。
    這樣舞池中也就隻有唯二的兩位主角了不是嗎。
    沒有樂曲，但是本就不需要太多旋律。
    6=9+
    燈光暗淡，但隻由這兩人獨享。
    蘭德握住白之王的手。
    踏步。
    “噠噠。”
    牽動白之王的手。
    旋轉。
    白之王的披風就宛若舞裙。
    翩躚。
    白之王與蘭德在空曠的大廳中輕輕起舞，每一個旋轉，每一步踏出，都在這無人的舞會場地中留下無聲的印記。
    溫暖與冷漠之間微妙交錯。
    雖然沒有樂曲，但舞蹈的旋律依舊在大廳中回蕩，隨著他們的步伐逐漸加快，最後隻剩下輕微的腳步聲與窗外飄落的雪相互呼應。直到最後，舞步緩緩停歇，空氣再次變得冰冷而沉寂，唯有兩人依舊靜靜地站在舞池中央。
    白之王將自己的手從蘭德手中抽回。
    “回去吧。”白之王淡淡道。
    蘭德做了一個謝幕式的動作，然後和白之王一起離開舞會的會場。
    在快回到王宮的時候，蘭德看到了趕過來的埃莉。
    埃莉調侃道：“兩位大人，您們重要的國事談完了嗎？怎麽這麽久來才動身回來？”
    “談完了。”蘭德解釋道。
    埃莉則駐足。
    現在依舊在下雪。
    雪繚亂地經過三人之間。
    “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埃莉與白之王如出一轍的冰藍色眼睛盯著蘭德，又看了看白之王。
    埃莉對於蘭德，對於白之王都很熟悉。
    蘭德是埃莉的丈夫，兩人已經朝夕相處了將近七年。
    白之王伯蘭是埃莉唯一的親姐姐，唯一的血脈之親。
    埃莉敏銳地感覺到，氣氛有些奇怪。
    “沒有。”白之王淡淡地說道。
    仿佛與往常沒有太多不同。
    和妹夫跳舞的確不好，但她是男人不是嗎？
    “偉大的白之王很少會解釋自己的所作所為。”埃莉輕哼道，“我姑且相信了。”
    “我們回去吧。”埃莉轉身。
    蘭德和白之王跟上。
    夜晚。
    蘭德和埃莉霸占了白之王宮殿的浴池。
    大冬天泡熱水澡真的很舒服。
    埃莉貼到蘭德身上，嬌嫩的肌膚觸感細膩。
    埃莉撥動水：“你會不會覺得白之王，我的哥哥，很奇怪？”
    蘭德默不作聲，過了一會才回答道：“什麽奇怪？”
    “比如……”埃莉嬉笑道，“過於漂亮的臉，細膩的皮膚，有些部位脂肪分配不同尋常？”
    蘭德無奈道：“好吧，我確實發現了。”
    “嘻嘻。”埃莉又撥弄了一下水。
    “白之國的主人，北境風雪的掌控者，寒霜的代言人，勇武而睿智的白之王，是個美麗的女人，是不是很意外？”埃莉嬉笑道。
    “確實。”蘭德說道。
    埃莉對這件事情就不再糾纏。
    她倒是不認為，自己的姐姐，會和自己的丈夫，會有什麽更多秘密了。
    蘭德觀察能力很強，還有很多奇怪的能力，能發現自己姐姐是女性確實概率不小。
    但更多。
    反正埃莉不認為自己姐姐和蘭德會發生什麽。
    或者說，要是真能發生什麽，反而是她所期望看到的。
    埃莉和伯蘭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父母。
    那時候偌大的白之國一片混亂。
    她的姐姐白之王撐起了白之國的王室。
    到如今，她姐姐付出了多少，埃莉很清楚。
    她姐姐的人生充滿磨難，而且無聊。
    要是姐姐能找到一個給她分擔的人。
    那就是埃莉所想看見的。
    她也不想與姐姐分開太久。
    而蘭德，埃莉覺得蘭德算是一個靠譜的選擇。
    雖然蘭德在生活上很喜歡“突發奇想”。
    但在大事上穩重而富有遠見。
    埃莉真的挺想撮合自己姐姐和蘭德的。
    到時候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可惜埃莉知道那概率不大。
    自己的姐姐顯然不知道怎麽當女人。
    蘭德估計也受不了自己姐姐這樣冷淡的女人。
    埃莉歎氣。
    決定不想太多。
    埃莉又貼到蘭德身上。
    用手指在蘭德的肌肉上畫圈。
    “我剛才提前回去，給床換上了吸水床墊。”埃莉明示道。
    “明天不想起床了是吧。”蘭德用手摟住埃莉。
    “嘻嘻。”埃莉嬉笑。
    ……
    硫磺的氣味出現在紫藤王國一個邊境的城市。
    這是一朵充斥著硫磺氣味的火苗。
    在牆壁上映照出一個昏黃的倒影。
    扭曲的雙角。
    龐大的身軀。
    高溫，以及硫磺的氣味。
    當然，現在它還隻是一個火苗。
    想從煉獄跨越“邊境”，抵達這片土地實在是困難，這個惡魔能投下倒影已經是極限了。
    不過得益於獸人對煉獄力量的使用。
    現在這個惡魔至少可以說話了。
    它的眼前是一個黑袍的，瘦弱的人類：“計劃執行得怎麽樣了。”
    “一切順利，大人。”這個黑袍下的瘦弱人類說道。
    “很好，煉獄會給你獎賞。”火苗躍動。
    獸人比惡魔想象中理智很多，或者說懦弱很多。
    要是不顧一切地使用煉獄的力量。
    那麽人類的防禦很快就會被攻破，北方聯合各國隻能困守大城市，鄉野會淪為獸人肆意踐踏的獵場。
    然後大量獸人和人類的靈魂，會為惡魔打通來到這個世界的通道。
    可惜，獸人對煉獄抱有警惕。
    人類的軍事力量也比想象中強一點。
    準確地說，出現了有些麻煩的將領。
    不過沒有關係。
    就像諸神一樣，強大的惡魔，也會有機會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他們的名字，然後獲得一些信徒。
    煉獄的力量當然是殘暴的，要付出代價的。
    但是……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美妙的交易？
    付出代價，就可以達成目的。
    這樣的事情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
    這個世界可是有太多，付出了一切，最終還是一無所有的人了。
    而現在。
    煉獄的惡魔，就在這裏找到了機會。
    紫藤王國受到了北方聯合各國的排擠。
    很多人開始吃不起飯了。
    本來計劃已經要發動了。
    但是北方聯合突然放寬了禁令。
    這讓計劃出現了變故。
    不過沒有關係。
    在祂的諄諄教導下，這裏還是有很多信徒，願意遵從祂的指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