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矮人們跟隨蘭德前往燃燒之地，也就是規劃中的，月相公爵領工業區。
    至於為什麽不是第二天。
    那自然是因為有很多矮人喝多了。
    酒館並不會供給太過高品質的佳釀，但是就算是普通的蒸餾麥酒，也屬於味道不錯的好酒了。
    至少在別的地方想要飲用同等品質的好酒，費不會太少。
    對於這些矮人工匠而言，想要敞開了喝是不太現實的。
    這次難得領主買單，那自然是暢吃暢喝。
    在矮人王國，普通矮人隻有在一個時候能敞開了大吃大喝。
    那就是新王登基的時候。
    那個時候矮人王國會在各地開辦流水席，慶祝新王登基。
    可能那個時候，隻有新的矮人國王不會高興吧。
    因為那個時候矮人國王要經過繁瑣的登基儀式，還不能與民同樂大吃大喝。
    簡直就是噩夢。
    倒不是沒有雄心勃勃的矮人國王，但是矮人也沒有什麽擴張的可能，矮人終年在礦洞，與爐火為伴。
    其他地形生活得不是很習慣。
    而人類，也對矮人的土地沒有太大興趣。
    那可是字麵意義上的山溝溝，群山之地，而且矮人可不是什麽弱小的種族。
    矮人工匠們剛來到這裏的時候，也是有些倨傲的。
    蘭德大公爵表達了自己的善意，因此矮人也表達自己的善意，僅此而已。
    他們來到這裏要做什麽是顯而易見的。
    幫助不了解真正的冶煉和鍛造的土著人類領主，了解矮人的智慧。
    這對於這些矮人工匠而言，就相當於鄉下幫扶工作。
    不然，這個人類領主，為什麽要如此遠涉重洋，來到高山之國尋求矮人的友誼？
    不過這些矮人工匠抵達這裏之後，蘭德大公爵對他們的慷慨招待，是讓矮人工匠們很滿意的。
    看來蘭德大公爵的確很需要他們，以及確實很慷慨。
    看來他們要拿出點真本事，讓蘭德大公爵發現他的慷慨不會被浪費。
    ……
    燃燒之地。
    天空也因為雲霧變得灰黃。
    抵達燃燒之地的時候，也是將近黃昏了。
    燃燒之地的景色並不宜人。
    但矮人們並不介意這種環境。
    矮人本就是終年生活在礦區的生物，他們岩石般的皮膚就是適應的證明，燃燒之地非危險區的環境，對於矮人們而言，已經算是綠化程度太高了。
    畢竟再怎麽說，這裏也是能養活大量燃燒之地匪徒的土地。
    當然，現在要稱之為月相公爵蘭德的預備公民了。
    這些燃燒之地的匪徒，對於蘭德的安排沒有太多怨言，自動工作了很久。
    其實也有很多反抗的，隻是要麽被盜匪頭子給埋了，或者被治安官處理了。
    蘭德對此也是知道的，但是匪徒這麽桀驁不馴的群體，能有如今的表現，蘭德對此已經非常滿意了。
    “這裏就是工業區，這裏的生活區域已經建成，住宅和娛樂設施都已經配齊，到時候你們應該會喜歡這裏。”蘭德介紹道。
    而矮人工匠們，對於這些，並不是多麽關心。
    倒不是他們完全不在意生活什麽的，而是眼前的場麵，終於，不在他們所設想當中了。
    在矮人工匠麵前的是一個雛形。
    但這個雛形，就已經足夠宏大，足夠讓他們，見識到其中的……偉岸的設想。
    矮人王國的王城，也有遠比這裏宏大與完備的冶金區域。
    現在他們看到的場麵，與矮人王城中的相比，可能算不了什麽。
    但是那可是矮人王國近千年的技術結晶。
    而這裏是什麽？
    人類王國一個公爵的工業區？
    而且還是半成品都算不上的雛形？
    所有矮人工匠都駐足，將下令建造這片區域的蘭德大公爵的話語當作耳旁風。
    看流動的熔漿，看散發高溫的高爐，看堆積如山的礦石。
    鏽跡斑斑的鐵梁高聳入雲，仿佛無盡的鐵塔，向著天空宣告著自身的存在。
    雖然由於鐵礦原料不足，技術積累也不足，人手更是缺乏。
    這裏的高爐在運轉的並不多，隻能看到遠處的幾個高聳的鐵質建築在散發黑煙和火光。
    更遠處還有很多建設不完備的設施，有些隻打了一個地基，有些則建造了些許。
    但已經可以初見端倪。
    蘭德從不帶人參觀這裏。
    因為聰明人來到這裏的話，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雖然現在隻是再雛形不過的雛形。
    但還是能看出整體的規劃，所有規劃完成的話，絕對不是一個比伯爵領大不了多少的公爵領所需要的產能。
    對於一個完全體的公爵領而言，這樣的工業區所誕生的產能，也會是遠遠溢出的。
    這裏真正建成的話，會是一個王國真正的工業心髒。
    蘭德的野心被壓抑在這裏。
    所以目前，這裏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建成。
    蘭德知道飯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做。
    隻是，當初擔任國王之手的時候，馬爾庫斯國王許諾他，向南……
    他可以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那麽他到底能拿多少呢？
    這些矮人工匠當然也看出了很多。
    他們這些熟悉冶金和鑄造的人，當然知道，這樣區劃能做到什麽。
    目光遠眺，遠處的煙囪聳立如古老的神祇，渾身覆蓋著厚重的煙塵，蒸汽和火焰在爐口噴湧而出，形成一團耀眼的光柱，直指天際。黑色的天幕在火光下愈發沉重，仿佛整個天空也要被這份鋼鐵的力量吞噬。每一次爐火的燃燒，都像是心髒的跳動，每一聲鋼鐵的撞擊，都回響著蘭德的野心。
    燃燒之地的天空總是會飄過飛灰，近處的高爐似乎無限高大，透過堅實的金屬表皮，將灰燼與鐵渣混雜在一起，翻滾。
    當然，規劃再宏大，現在的一切，也隻不過是一塊正在修建中的地皮罷了。
    以後可能會有無數器械，機械，鎧甲，劍從這裏產出。
    這些算不了神兵利器的製式裝備也可能染上無數的血漬。
    這些都要慢慢建成。
    而矮人工匠的到來會加速這個過程，未來可能會有的矮人工程大師，也會為此進一步提速。
    矮人們終於回過神來，看向月相大公爵。
    這時候，他們終於對這個派遣船隊遠洋前來矮人王國，尋求矮人工匠和工程大師的公爵，有了些許實質性的感受。
    有一個胡子很長，看上去比其他矮人年長一些的矮人工匠，走到蘭德麵前。
    他指了指眼前的高聳的建築，錘了錘胸膛，做了一個矮人的禮節，又做了個人類的禮節，隨後用富有矮人口音的大陸通用語說道：“尊敬的公爵大人，無意冒犯，但是這個眼前的火爐……”
    “我稱之為高爐。”蘭德解釋了一下高爐的意義，“可以簡單理解為，這是一個高效的冶煉爐。”
    其實高爐可以煉鋼，以及到現在，煉鋼的爐溫和含碳量，終於快要摸索出來的。
    一般的穿越者幾乎是不可能隻憑借自己的能力，就煉出來鋼的。
    能在如此高溫下保持性質，足夠耐高溫的爐子，就非常難以製作。
    然後就是複雜的鐵碳合金相變。
    這裏總共有七個相區。
    而且可沒有足夠合適的溫度計讓你清楚到底現在爐溫具體達到什麽程度。
    以及具體需要的鑄鋼的含碳量，也是難以控製。
    自從高爐建造成功以來，其實是有一點鋼產量的，但那些都是運氣使然，在煉鐵的途中，偶爾誕生性質不錯的鋼。
    但到了今天，蘭德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八年，無數的技術積累之下。
    終於摸到了些許煉鋼的門檻。
    當然，由於材料限製，隻有那座從遺跡第十層，搬上來的遠古鑄爐，能夠煉鋼了。
    一般的高爐承受不了那樣的爐溫，和爐內合金反複的相變。
    但能煉出鋼，真的很厲害了。
    眾所周知。
    鋼是鐵碳合金，硬度是鑄鐵的35倍。
    “這種爐子能更快煉出鐵嗎？”矮人工匠問道。
    “對，產量更大，而且質量更好。”蘭德停頓了一下，指了指這裏一座極其高大的金屬鑄爐，“以及，其中有一座能煉出鋼。”
    “鋼？”這個地位較高，經驗豐富的矮人工匠有些不可置信，所以確認道，“是那些神兵利器，所用的材料嗎？”
    “如果你不是指的魔法金屬，那麽沒錯。”蘭德說道。
    矮人王國，也有些極其珍貴的鋼，這種合金有著難以想象的物理性質，而且不摻雜魔法的力量。
    這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著鋼還可以加入魔法金屬，進一步提高其強度。
    秘銀輕若無物，精金堅不可摧，山銅則無堅不摧。
    每一種魔法金屬都價值連城。
    一把摻雜了各種魔法金屬的鋼劍，要是再加上一些符文，就可能能夠鑄就傳說中的神器了。
    這樣的武器，隻有那些能夠留下偉大史詩的傳奇英雄才有資格配備。
    矮人在無數次冶煉中，才能運氣好地獲得一些鋼。
    這些鋼材會被保存在矮人的寶庫中，直到需要的時候，才會讓最具有才能的鍛造大師，來鍛造鎧甲或者武器。
    而這裏，這個公爵沒有騙人的話，似乎已經能夠做到精準的煉出鋼了嗎？
    對於擁有遠古鑄爐的蘭德而言，煉出鋼，依舊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但終究可以算是能半量產了。
    “那麽偉大的，英明的，睿智的公爵大人，請問您需要我們為您做什麽嗎？”這位資深矮人工匠，對於蘭德的態度已經很謙卑了。
    眼前的一切是顯而易見的，這個公爵大人既然帶他們來到這裏見到這一切，顯然不是在吹牛。
    現在矮人們已經沒有剛剛抵達弦月港時候的那種淡淡的倨傲了。
    這裏顯然不是什麽需要幫扶的鄉下。
    他們甚至有些疑惑。
    既然這位蘭德大公爵，已經做到了如此偉大的事情，那麽還需要他們來做什麽？
    顯擺嗎？
    “我需要工匠，改進一些技術，建造一些工程，以及普及一些更普通但有效的東西。”蘭德說道。
    “可是您都能……”這位資深矮人工匠依舊有些不解，但是說了一點又沒有說下去。
    但蘭德知道他要表達什麽。
    “我都能獲得精鋼了，還需要普通的武器鎧甲，幹什麽？”蘭德笑了笑，“是嗎？”
    這個身高隻到蘭德腰部，矮壯，胡子漂亮且長，資深的矮人工匠點頭，他就是這個意思。
    蘭德搖搖頭。
    “我需要的不僅僅是上限。”蘭德說道，“一個兩個的英雄，擁有再好的武器，能力也是有所上限的，一個全身穿著精鋼重甲的最上級職業者，在戰場上也最多殺一百人，而要是敵人都是配合優秀的老兵，甚至可能殺個十幾個就要被圍殺。”
    “王這樣地存在當然能改變一場戰役的戰局，甚至能單槍匹馬攻破一座城池，但那樣，也就是極限了。”蘭德說道。
    “我需要眾人的力量，當大量的普通人，經過嚴格的訓練，穿上優質一些的鎧甲，就可以達到這些英雄達不到的成就。”蘭德將自己的理念解釋完畢了。
    而矮人工匠們，也理解了蘭德需要他們的原因。
    這個年長的資深矮人工匠低聲說道：“那麽蘭德大人，您具體希望我們做什麽呢？”
    “首先，我需要你們改進一些器具。”蘭德說道，“我想要借助大自然的力量。”
    “比如水力鍛錘和水力拉絲機。”蘭德告知了自己的需求。
    這兩個技術，是需要有一些工業基礎之後，才能研發的。
    不然一開始研發也沒有用。
    鋼鐵的質量不夠好的話，水力鍛錘這種控製不好力道的東西一砸下去，就四分五裂了。
    水力拉絲機倒是還好，可以稍微使用劣質一些的鐵錠來製作鐵絲。
    擁有這兩個技術之後，蘭德就批量製作板甲和鎖子甲了。
    以及在這個擁有魔法的世界，蘭德相信這些矮人工匠，也肯定會一些魔法工藝。
    蘭德準備也弄一些高級裝備，來給窩點的強者們列裝。
    現在窩點已經有一些強者家底了，作為一個大公爵，蘭德還是有一些上級職業者和精英職業者為他效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