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像羽毛一樣，輕柔地飄落，將世界染成一片素白。寒風裹挾著雪粒，拍打著彩繪玻璃窗，發出嗚嗚的低吟。
    度假山莊的火炬教會初生派大教堂內，暖黃色的燭光搖曳，驅散了嚴寒，也照亮了教徒們虔誠的麵龐。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熏香，混合著木質家具的陳舊氣息，讓一切顯得溫和而肅穆。
    修女卡琳，身著一襲深黑色的修女服，端坐在告解室前。她的臉龐年輕而美麗，在燭光的映照下，透著一種聖潔的光輝，仿佛能撫慰那些受傷的靈魂。
    火炬教會以前是沒有告解室這玩意的。
    火炬女神不會赦免誰的罪過，你向火炬女神懺悔，被神職人員聽見了，那這些初生派的神職人員，可能親自上報之後派人來懲罰你。
    但近年來，由於蘭德的建議，增加了這個設施。
    也不是聽人懺悔罪孽的。
    現在隻是一個情報機構。
    有些時候也會向外人開放，收集一些見聞，或者幹脆解決一些鄰裏糾紛什麽的。
    有些時候，則會是聖域情報人員過來匯報。
    這個時代，火炬教會剛剛崩塌，但大家還留有火炬教會未崩塌時候的生活習慣。
    對於各地的火炬教會教堂，也不會引起警惕。
    那自然是要利用起來。
    這會大幅度減少蘭德的諜報成本。
    此時的度假山莊火炬教會大教堂，自然也有些告解室。
    卡琳耐心傾聽前來告解的人的講述。
    給出建議，或者記錄下訊息。
    當然，也會有一些人會訴苦。
    一位年邁的婦人，顫顫巍巍地跪在卡琳麵前，她飽經風霜的臉上，布滿了深深的皺紋，用沙啞的聲音，低聲訴說著自己一生的苦難，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這種訴苦也是會有的。
    也並非全無價值。
    因為大家都會意識到，現在他們生活的變化。
    卡琳靜靜地聆聽著，沒有打斷，也沒有責備。她始終柔和而包容，像一汪溫暖的泉水，輕輕地滌蕩著老婦人心中的汙垢。
    卡琳由於戰鬥的天賦，年輕的時候大多數時候是待在火炬教會的戰鬥部門。
    隻不過作為修女的課程，也是修習過的。
    卡琳耐心地開導著所有前來告解的信徒，用智慧的話語，為他們撥開迷霧，指明前路。
    卡琳並不愚笨，隻是她的成長經曆，讓她缺少一些治理的經驗罷了。
    而當卡琳抓住哺育之血的邪教頭子的時候，存在了那麽久的火炬教會內部，早就問題重重了。
    這不是一個那時候還二十歲都不到的小姑娘能用她年輕的智慧解決的。
    在難以分清敵我對錯的時候，卡琳那強得可以將一座城市都化為煉獄的力量，也顯得沒有那麽好使。
    但如今，卡琳已經完全不同了。
    在最虛弱的時候來到新月領城寨，再來到度假山莊宣傳部門，之後又成為偵探，又真正認識了蘭德。
    期間經曆很多，她的人生智慧，也得到了十足的長進。
    可能再來一次，回到一切開始之前，火炬教會，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而有火炬教會全盛時期的力量壓製，北邊的獸人，亦或者南邊可能會出現的亡靈，都不會是什麽大問題。
    當然，如果再來一次，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蘭德找出來為自己所用。
    是的，她並不認為現在她認識的蘭德，和哺育之血的邪教頭子是同一個人。
    但隻不過容貌有些相似罷了。
    按照她對哺育之血的了解，可能是原本的哺育之血邪教頭子自我獻祭之後，被黑暗豐穰女神截胡？然後重新生出了現在的蘭德。
    現在的蘭德某種意義上，和之前的蘭德，應該是父子關係？
    反正她是見過哺育之血邪教頭子的蘭德的，和她所認識的蘭德，不能說判若兩人，隻能說是完全不是一個人。
    從頭到尾除了容貌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卡琳不再多想。
    窗外的雪，依舊紛紛揚揚地下著，仿佛在為這神聖的告解，獻上最純潔的禮讚。
    教堂裏，燭光搖曳，映照著卡琳的身影，她那聖潔的光輝，與這漫天飛雪交相輝映，構成了一幅寧靜而美好的畫麵。
    在這一刻，卡琳成為了連接人與神之間的橋梁，用她的慈悲與智慧，為這冰冷的世界，帶來了一絲溫暖和希望。
    到了中午，雪停歇了。
    天空像一塊巨大的、洗淨的藍寶石，透著清澈的光芒，隻是還帶著幾分陰霾的灰調，像是餘韻未消。
    蘭德在上午處理掉一些細枝末節的工作之後，出門閑逛吃飯。
    今天他的護衛，是強大，美麗，純潔的精靈，萊莎！
    厚厚的積雪像是給大地鋪上了一層鬆軟的白色地毯，踩上去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一些孩子歡快地在雪地裏奔跑嬉戲，留下了一串串小小的腳印，還不時抓起一把雪，捏成雪球互相追逐打鬧，銀鈴般的笑聲在空氣中回蕩，為這片銀裝素裹的世界增添了無限生機。
    蘭德走過貿易區。
    商販們紛紛將貨物上的毛氈掀開，叫賣聲也變得洪亮，吸引著過往的行人駐足觀看。一些人開始彎腰清理攤位前的積雪，為新的一天交易做好準備。
    然後，蘭德就遇到了，手裏拎著一個頗為時尚的小包，麵色像是被寒冷凍得有些紅，看著煞是可愛的卡琳。
    金發，戴著鑲銀頭冠的卡琳，猶如冰雪之中的精靈。
    雖然窩點地位最高的精靈的畫風，一定不是這樣的。
    “午安！”蘭德向卡琳打招呼。
    作為感知強大的王，卡琳顯然是早就發現蘭德了。
    “午安……”卡琳的興致不是很高的樣子。
    “共進午餐？”蘭德邀請道。
    卡琳則看了看蘭德身後。
    萊莎站在那裏。
    下午沒有事情，卡琳正打算再次找上萊莎，讓她把狐狸套裝修複成之前的樣子。
    現在隻有戴上狐狸耳朵才能使用功能的情況，是讓她有些不能接受的。
    換而言之，她現在手上提著的小包裏麵，就是狐狸套裝。
    平時她倒是不介意和蘭德共進午餐，但現在，卡琳覺得不太合適。
    尤其是蘭德身後還站著萊莎的情況。
    蘭德誤解了卡琳的意思，示意萊莎可以離開，他倒是知道萊莎和卡琳的關係，有些神秘的。
    萊莎不知道為什麽，很喜歡迫害卡琳。
    可能萊莎在這裏，讓卡琳會有些不安。
    萊莎驟然消失在蘭德身後。
    按照蘭德安保條例，無論在何時何地，蘭德身邊，必須至少有一位，窩點高層在場。
    但現在，卡琳和卡恩主教，也算在安保條例當中了。
    這兩個火炬教會初生派高層的武力，也足以保護蘭德不受絕大多數威脅。
    萊莎的速度非常快，快到卡琳張嘴阻止都有些來不及。
    現在蘭德身邊隻有卡琳一人了，卡琳自然是絕對不能接受蘭德的安全出問題的，所以隻好由她保護蘭德的安全。
    斜睨了一眼重新擺出邀請手勢的蘭德。
    卡琳歎氣道：“好吧，那麽你想吃什麽。”
    兩人一起來到餐館。
    蘭德使用領主鈔票能力獲得了一個兩人的包廂。
    蘭德單手撐著下巴，注視著窗外度假山莊的街道。
    由於雪停，街道上的人多了不少。
    蘭德思索了一下之後的發展策略。
    現在的度假山莊餐館區域，食物的質量已經具有非常大的優勢，但是裝飾和景致，還有所欠缺。
    之後可以稍微推進一下這方麵的建設，以此達到在旅遊角度和生活角度吸引人的程度。
    蘭德將目光收回，看向金發盲眼的聖女卡琳。
    卡琳精致的外貌，的確攝人心魄。
    以前還有人追求卡琳，但都被卡琳無情拒絕。
    雖然她“不喜歡”蘭德，但更沒有興趣和其他人發展什麽關係。
    蘭德回憶了一下卡恩主教的話語，感覺自己由於很多事情，和卡琳的感情聯絡，的確有些緩慢了。
    卡琳肯定不討厭自己，不然那些事情蘭德肯定不會得逞。
    卡琳堅韌的意誌，以及強大的決斷力，蘭德是見識過的。
    要是他真的被卡琳所討厭，那麽在占便宜的時候，就會被火燙傷。
    火焰遠觀則溫暖，靠近則會帶來疼痛。
    卡琳就是如此。
    想到此處，蘭德覺得自己可以占點便宜。
    在卡琳疑惑的眼神中，將椅子搬到很近的地方。
    然後蘭德伸手按在卡琳的手背上。
    卡琳疑惑道：“怎麽了？”
    “我就摸摸。”蘭德說道。
    卡琳沒好氣地：“無聊。”
    但是並沒有將手收回去。
    對被蘭德占便宜這件事情，她已經有些習以為常了。
    之前在蘭德麵前表演過那麽多次，被摸摸手真的不算什麽。
    直到上菜了，卡琳才將手抽回。
    等到菜品上齊，服務員離開，蘭德又湊了過來。
    “可以喂我嗎？”蘭德很油膩地說道。
    卡琳則撫額，讓一個看不見東西的修女喂實在是有些臭不要臉。
    “我拒絕。”卡琳拒絕道。
    蘭德不以為意，隻是張嘴。
    卡琳沒好氣地用勺子舀起一勺菜肴，塞到蘭德口中。
    蘭德這才滿意地搬著凳子回到卡琳的對麵。
    “我準備辦一個劇院。”蘭德說道。
    “這我倒是早就知道了，你想怎麽做？找一些外麵的戲劇大師？”卡琳問道。
    “我打算先從簡單一點……，音樂開始，先從音樂會開始，慢慢變成音樂劇，再到戲劇，甚至電影。”蘭德說道。
    由於雙方的發展方向已經高度合作，卡琳倒是看過蘭德的行政絕密文件的。
    因此卡琳也知道，電影是什麽意思。
    蘭德總是如此。
    目光長遠，又能腳踏實地。
    觀察蘭德的發展路線，無論是大浴池，亦或者是煉鐵的高爐，再到牛馬培育，船隻建造。
    蘭德總會很早就開始做準備，等到真正需要用到的時候，往往已經萬事俱備了。
    卡琳相信蘭德的電影計劃也會成功的。
    就是她感覺這個世界不太適合“旅遊業”，不知道蘭德之後打算如何破解。
    “那倒是不錯，這麽說，您的夫人埃莉，應該很擅長樂器，你可以找她探討一下。”卡琳說道。
    蘭德倒是知道埃莉有很高的素養的，作為白之國王室，她從小就接受最高等的教育，其中自然也包括，藝術評鑒。
    隻是沒想到卡琳居然也知道，也不知道卡琳為什麽會這麽了解他的夫人埃莉。
    蘭德和卡琳繼續閑聊。
    這家餐館蘭德已經踩點多次，菜肴一如既往的好吃。
    很快兩人就在閑聊中，菜肴被悉數解決。
    “那麽美麗的女士，請問下午，你有空和我一起逛逛嗎？這裏的冬天，能找到雪停的好天氣，可不算很容易。”蘭德將服務員叫進來收拾餐桌，自己則順勢邀請。
    “我下午有些事情要做。”卡琳拒絕道。
    “我正好有空，可以幫忙。”蘭德微笑道。
    “不行，這件事隻能我自己辦。”卡琳嚴詞拒絕。
    “有些話隻能提前說了。”蘭德說道。
    “你說。”卡琳靜靜坐在餐廳的座椅上。
    蘭德則等服務員退出去。
    才開口。
    “我喜歡你。”蘭德說道。
    蘭德當然喜歡卡琳。
    而且蘭德並不算喜歡矯情。
    蘭德自覺，他和卡琳之間，已經沒有多少隔閡了。
    卡琳未必喜歡自己，甚至可能討厭自己。
    但這種“不喜歡”和“討厭”，不會影響雙方的親近。
    蘭德和卡琳其實很親近了。
    親近到卡琳其實並不會拒絕蘭德的很多要求。
    就比如吃飯前，蘭德去把玩卡琳的手，卡琳沒有拒絕。
    卡琳歎氣，摘下自己的鑲銀的頭冠。
    發絲散落。
    雙眸是耀眼絢麗的紅焰。
    “我不喜歡你。”卡琳說道。
    冬日溫暖的陽光灑落在卡琳容顏上。
    讓卡琳顯得愈發熠熠生輝。
    就好像，燦紅之王卡琳，真的如同太陽一般耀眼和溫暖一樣。
    “不過。”卡琳朱唇輕啟，“我下午突然沒有事情了，如果你想邀請我去哪裏逛逛的話，可以隨意。”
    蘭德無奈笑了笑。
    “那麽，堆雪人，有興趣嗎？”蘭德提議。
    卡琳也笑了，眉眼稍彎，煞是動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