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是人類的敵人。
    邪教徒也是人類的敵人。
    但現在，邪教徒正在和吸血鬼玩命。
    邪魔化，的確能帶來很多戰鬥力。
    但其實並不能跨越太多天賦和積累所帶來的差距罷了。
    充其量，隻是用其龐大的身軀，阻攔敵人一段時間罷了。
    但到底是付出代價的力量。
    狂流的雨幕在其漆黑滑膩的觸手上隨著舞動而飛馳。
    澎湃的力量將幾個吸血鬼塞進黏膩發悶的土壤。
    吸血鬼試圖去追趕重新起步的馬車。
    大多都被攔下，零星幾個衝過去的……，特別行動部隊和蒲公英家族的侍衛，可並不弱小。
    吸血鬼軍團的吸血鬼和人類都意識倒要先把這個麻煩的邪教徒解決，才可以繼續進攻。
    講真眼前的邪魔應該已經沒有多少理智了。
    但執念很深，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吸血鬼。
    “神經病。”吸血鬼的首領罵道。
    手上的利爪變得更長更細，然後以極快的速度靠近蘭塔，揮動。
    幾節觸手和骨節，就掉落在地麵上。
    邪魔化的蘭塔試圖反抗，但吸血鬼首領的身手足夠矯健與靈活。
    躲避不開的攻擊，也可以比較輕鬆地格擋住。
    確實很麻煩，但是戰鬥力不算太強，吸血鬼首領招呼其他軍團的人一起上。
    而邪魔化的蘭塔狂亂的眼眸中沒有絲毫的畏懼。
    他口中念誦蘭德和母神的名諱。
    “偉大而慈愛的母神，賜予我保衛這一切的力量，神聖而睿智的蘭德神使，賜予我戰鬥下去的勇氣。”
    他的理智已經非常模糊了。
    但人有很多東西，就是值得用生命去保護的。
    要是隻死掉自己一個，如果隻消耗自己卑賤至極的生命，就可以讓蘭德大人稍微少點麻煩，那他真是覺得合算得不得了。
    “草你們的媽！”蘭塔大笑，他發現自己變成這樣了，居然還能吐字清晰地罵出髒話，看來蘭德大人誇他天賦異稟說不定是真的。
    隨著來自血肉神國的神力不斷流入，蘭塔傷痕累累的身軀愈發巨大。
    遠處傳來馬蹄聲，想必是吸血鬼的增援又來了。
    蘭塔的意識已經很模糊，視線中的一切都在晃動。
    馬蹄聲越來越近。
    吸血鬼們卻有些疑惑地回頭。
    無月之夜，暴雨與雷霆之中。
    是一支銀甲的騎兵。
    母神教派神使，豐收與健康女神教會的主座，騎著馬在隊伍的最前。
    “居然趕上了，可真讓我好找。”蘭德呼了口氣，看著眼前的場麵。
    要不是烏鴉可樂也逐漸在長大，變強，飛行速度加快，視力也變好，蘭德還真不一定能夠在這無月的雨夜找到這裏。
    一群吸血鬼在圍攻一個已經形貌恐怖的漆黑怪物。
    不用想也知道，是蘭塔。
    蘭德並不能叫出所有聖域教徒的名字。
    但是還是有一些聖域教徒能在蘭德心中留下印象。
    就比如蘭塔。
    蘭塔的名字是塔蘭取的，他還有個妹妹叫蘭蘭，很早就跟隨自己了，早年也是什麽髒活累活都幹過，還跟塔蘭染上了一些土匪性子。
    蘭塔也是除了瑟斯以外，第一個能使用母神力量的人。
    雖然上次使用過之後，蘭德警告過蘭塔五年內不得再次嚐試，五年後也要來找蘭德體檢之後才能解禁。
    目前使用母神力量而不會理智受損的隻有瑟斯，蘭塔還沒有瑟斯那樣天賦異稟。
    要是不顧一切使用力量，那麽能不能保留人性……
    蘭德揮手：“上。”
    聖域親衛出動了。
    急行軍一天一夜，中間並不是沒有休息，但都壓縮到最極限。
    他們也很疲憊了，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的戰鬥力變弱了。
    暴雨和雷霆之中，壓抑了一天一夜的鋒芒在此刻爆發。
    轟隆——
    雷霆轟鳴。
    亦如騎士們的衝鋒。
    而此時的蘭德，已經捏住了一個吸血鬼的咽喉。
    擲到地麵，然後緩步來到怪物麵前。
    “蘭塔？”蘭德呼喊了一下。
    蠕動著回應。
    狂亂而沒有理性。
    “媽的，你小子就會給我添麻煩。”蘭德又模仿塔蘭的口吻說了一句。
    但依舊沒有什麽恢複理性的樣子。
    蘭德皺眉，應該是沒有變回去的可能了，用神秘學術語來說，就是靈魂已經作為代價前往了邪神的神國，成為了母神的饗宴。
    至於肉身，現在的肉身顯然已經徹底畸變，變成了一團蠕動的惡意了。
    那隻能帶回領地看看能不能從母神那裏撈回來了。
    蘭德的心情很不好。
    “月相公爵蘭德？”吸血鬼首領認出了蘭德。
    蘭德當然也是懷疑對象，隻不過由於蒲公英伯爵顯然比蘭德跳得多，所以現在重點懷疑蒲公英家族罷了。
    但在這裏遇到蘭德……
    “真是巧啊，這下省了很多事情了。”吸血鬼首領猩紅的雙目直視蘭德。
    這下可以將蘭德和蒲公英家族一起抓回去了，這樣說不定蔚藍之王和弗拉基米爾大公，都會給他賞賜。
    至於有沒有可能打不過蘭德。
    那隻能說蘭德如果窩在領地，那還有點麻煩，但隻帶了一支兩百多人的騎兵，那真是自投羅網了。
    轟隆——
    又是雷鳴。
    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吸血鬼趕來了。
    這是足以摧毀一片伯爵領的力量。
    無數的吸血鬼軍團的戰士正在趕來。
    每一次雷光閃爍，都能看到越來越多的紅眼睛出現在這裏。
    “我趕時間。”蘭德不耐煩，也不想理這個吸血鬼首領。
    倒不是蘭德對於這個吸血鬼首領沒有敵意，隻是現在這個吸血鬼首領在蘭德眼中已經是死人了。
    吸血鬼首領對蘭德的輕視感到可笑，居然膽敢如此輕視一個最上級的吸血鬼。
    但下一刻，吸血鬼首領就感覺渾身冰涼。
    吸血鬼並不是什麽溫血生物，但渾身冰涼還是意味著相當恐怖的情況。
    一根彎鉤狀的，宛若巨龍利爪的匕首，穿透了他的胸膛。
    這把匕首宛若憑空出現，仿佛是虛幻的一般。
    然後是第二把匕首。
    第二把匕首穿透了吸血鬼首領的頭顱。
    吸血鬼首領化為蝙蝠暴散開來。
    “居然真有能變成蝙蝠的吸血鬼。”艾爾莎泛著紫光的眼眸四處掃視。
    比上一個最上級吸血鬼難解決，上一個最上級吸血鬼可不會變成蝙蝠。
    “有點意思。”艾爾莎舔了舔不斷有雨水流過的嘴唇。
    她倒是很久沒有遇到棘手的對手了。
    艾爾莎有些手癢，她甚至覺得盜竊癖都有發作的跡象，明明抵達最上級之後已經好很多了。
    可惜艾爾莎同樣也很清楚，她不會有機會繼續和這個有點意思的吸血鬼作戰了。
    今天來的，可不隻有她一個人。
    艾爾莎將匕首插回刀鞘。
    下一瞬，就是比雷霆還要狂暴的轟鳴。
    雷霆被撕碎。
    雨幕也化為水汽雲霧。
    變化為無數蝙蝠的最上級吸血鬼直接變成了一攤血泥。
    埃莉自從成為領主夫人以來，大多數工作都是學術性的，或者行政性的。
    埃莉進行鍛煉，也大多數時候是和蘭德一起在奧蓮娜的監督下練劍。
    但這並不意味著埃莉的戰鬥力比原本《深月》劇情中要弱了。
    反而，強得多得多。
    而蘭德，已經拖著蘭塔上了馬車。
    “希望你小子命大點。”蘭德瞪著被綁起來的蘭塔。
    隻能說還好是飛行牛馬馬車，體格健壯，不然還真沒辦法把這小子拖走。
    完全母神化的蘭塔已經有兩米半高，已經是一頭巨獸了。
    蘭塔已經完全沒有理智了，狂亂地試圖攻擊所有附近的活物。
    好在無論是飛行牛馬，亦或者是蘭德，他們的氣息都讓蘭塔感到熟悉，不在蘭塔的攻擊範圍內。
    這時候，銀甲的聖域親衛，已經在野外的泥地中衝了幾個來回。
    吸血鬼已經潰散了。
    至於試圖逃跑的，自然都逃不過奧蓮娜和艾爾莎的追殺。
    “留一支偵察隊去嚐試聯絡一下，蘭塔在這裏的話，他們應該沒跑太遠。”蘭德下令。
    “剩餘的跟我走，我們回家，這小子說不定還有救。”蘭德再次下令。
    閃電，然後是雷鳴。
    雨夜驟亮。
    不過這次的雷鳴閃電並不是自然產生，而是來自於……
    “蔚藍之王。”卡琳已經將頭冠摘下，手中握緊了短槍。
    一個身影在泥濘中出現。
    隻不過現在雷霆的光芒已經消失，所以隻能借著提燈看到一個少年身形的影子。
    蘭德齜牙，這下子便宜蒲公英伯爵了。
    但又突然，卡琳鬆了口氣：“不是，是不知道什麽東西。”
    少年身形靠得更近，他有著如蔚藍之王同樣的藍色短發。
    但是身軀焦黑，身上透著詭異的硫磺味。
    準確地說，是硫磺味，雷霆，以及吸血鬼惡臭交織。
    不知道是什麽玩意。
    “這是什麽東西？”蘭德皺眉。
    “看上去像某種煉金產物？感覺中，更偏向惡魔。”埃莉作為學者觀察了一會回答道。
    天地再次驟亮。
    雷霆在雨幕中劃出一道閃電紋路。
    暴虐的雷霆直擊蘭德。
    但奧蓮娜早就萬分注意，在這個偽蔚藍之王抬手攻擊之前，就已經來到了蘭德麵前，雷霆被【破曉】所擋住。
    “估計能短時間內介於最上級和王之間。”卡琳鬆了口氣。
    “我有個問題。”蘭德開口，“介於最上級和王之間，是什麽意思？”
    卡琳沒有回答。
    因為眼前的偽蔚藍之王已經給出了答案。
    這是無光的雨夜，隻有濃稠如墨的黑暗將整個世界緊緊包裹。
    偽蔚藍之王的身影，在這樣的黑暗中，卻顯得愈發醒目。
    偽蔚藍之王的手指猛然握緊。
    刹那間，天穹仿佛崩裂開來，無數道白色雷霆匯聚成一股，凝結成一道貫穿天地的光柱。
    那是可以破碎萬物的雷霆。
    空氣似乎凝固了，如同琥珀封存了飛蟲。
    攻擊到來。
    隻有無盡的白光，以及雨水被瘋狂蒸發的聲音。
    雨霧形成一片巨大的白色蒸汽雲團，在黑暗中翻湧。
    大地在顫抖，山峰都仿佛要崩塌，巍峨的閃電宛若天地的嘶鳴。
    光芒散去，蒸汽消散，原地隻留下一個巨大的深坑，雨水迅速匯聚成一個渾濁的水潭，倒映著偽蔚藍之王那冷漠的身影。
    “死。”偽蔚藍之王開口突出了一個字，非常的不標準，顫抖而磕碰。
    “離譜。”蘭德用手擰了擰自己的頭發，他的頭發已經被雨水澆透了。
    在蘭德麵前的，是眼眸仿佛是燃燒著的烈焰的，燦紅之王。
    瑰麗的火焰已經驅散了黑暗的寒冷。
    戰鬥結束了。
    蘭德和燦紅之王卡琳已經合作了很多次。
    在蔚藍之王的雷光洗刷這片天穹的時候，蘭德就同步釋放了渴欲分享。
    而卡琳同步開啟了睜眼模式，投擲出了濯罪亙焰。
    蘭德和卡琳的默契已經越來越好了。
    以及卡琳的戰鬥素質，本就高得可怕。
    濯罪亙焰已經貫穿了偽王的胸膛。
    將偽王化作一團燃燒的火球。
    “我們回家，帶上這個莫名其妙的東西一起。”蘭德重新下令。
    現場隻剩下兩王相爭所留下的巨大水霧氣團了。
    隻能說這個偽蔚藍之王甚至不如上次遇到的獸人，攻擊力可能在一瞬間達到了王的水平，但是耐久真的垃圾的不行。
    就是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玩意了。
    要是製作成本低廉，那麽真是見了吸血鬼了。
    ……
    與此同時。
    另一隊馬車，也注意到了這邊的雷光。
    初生派的傳教士的眼神完全黯淡了起來。
    同伴犧牲是無法避免的，但他和蘭塔搭檔多年，就這樣突兀地永遠分別，實在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別回頭，我們繼續前進！”初生派雖然內心哀慟，但是他同樣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責任。
    蘭塔犧牲後，他就要接過指揮權了。
    他可不能讓蘭塔的犧牲白費。
    閃爍的雷光初生派傳教士其實有點猜測。
    他加入火炬教會之前就是貴族，見識還是不錯。
    蔚藍之王操縱雷霆，他是聽說過的，再加上蘭德大人之前撤離命令如此決絕，倒是讓他不禁有些懷疑。
    就是這樣的話，蘭塔能活下去的概率真的是無限低了。
    本來還寄望於能恢複理智變回人形，現在估計連灰燼都不剩了。
    初生派傳教士咬牙，麵色有些猙獰地捶打自己腦袋，試圖讓自己保持理智。
    而一旁的特別行動部隊，神情也大都不太好看。
    不過現在他們遇到了麻煩，就意味著，蘭塔大人做出的決策是對的，要是往月相公爵領逃跑，那麽之前做的很多事情就沒有價值了。
    可惜蘭塔大人估計再也見不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