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滿滿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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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耀發動引擎,驅車向先前約定的地點緩緩駛去,沿途的風景如同舊日重播,一幕幕掠過車窗。
半小時的光景轉瞬即逝,他又一次駐足於那位年輕乘客下車的地方,周遭的空氣似乎還殘留著上次相遇的餘溫,他靜靜地站立,目光穿越過往行人的縫隙,耐心等待著那位青年的身影再度映入眼簾。
當青年終於出現在視線中時,陳耀不禁眼前一亮。
青年一身整潔,渾身上下透著股清爽勁兒,一見陳耀,臉上立刻綻放出了歉意的笑容,那雙眼睛裏閃爍著真誠的歉意與感激“師傅,真是對不住,下車急,一不小心把包落在了車上。來,您把二維碼給我,我馬上把車費轉給您。”
陳耀連忙將手中的黑色挎包塞給了青年,開口道“怪不得你之前身上那麽髒,原來是去參加抗洪賑災了,我之前還……”欲言又止,他尷尬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
“這有什麽好說的嘛,本來你們網約車司機的日子就不好過,如果因為拉我再把車弄得髒兮兮的,肯定會影響你們下麵的單子!我能理解!”青年連忙擺手,一臉誠懇地說道。
“行了,師父,把二維碼給我吧!”青年將黑色的挎包輕鬆夾在腋下,目光溫和地轉向了陳耀,語氣中帶著幾分請求的意味。
陳耀一聽,連忙擺擺手,臉上的笑意溢於言表“行了,你這抗洪賑災回來的英雄,我又怎麽和你要車錢,算了!”
言罷,他快步走向主駕駛的位置,動作敏捷地上了車,隨即一腳油門,車輛便迅速地駛離了這片地方,留下了一道悠長的尾氣。
青年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車輛尾燈,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卻勾起了一抹溫暖的微笑。
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仿佛在這一刻,所有的疲憊與辛勞都煙消雲散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在冰城的一隅,湛瑩瑩慵懶地蜷縮於床上,日複一日,醒來後的世界仿佛隻剩下了兩件事務——溫柔地哺育著新生命,以及機械地吞咽著那索然無味的月子餐。
每一口食物,都如同清水般掠過舌尖,鹽粒的蹤跡難覓,生活仿佛也隨之失去了滋味。
她曾懷揣著一份期許,以為回到自己熟悉的小窩,能在這片私人天地裏尋得一絲解脫與自在。
然而,現實卻像冬日裏的寒風,無情地穿透了她心中的溫暖幻想。
每當她試圖向母親傾訴內心的微妙波瀾,渴望得到一絲理解與慰藉時,回應她的總是一句冰冷而重複的話語“女人嘛,都是這麽過來的。”
這句話,如同一把鈍刀,在湛瑩瑩本就敏感的心上緩緩劃過,留下一道道看不見的傷痕。
每當小涵哭鬧不肯睡覺的時候,她心中更是煩躁到了極點,恨不得馬上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的心境,逐漸變得紛亂如麻,情緒的絲線糾結纏繞,幾乎要將她推向崩潰的深淵。
在這幾日裏,她仿佛站在了理智與崩潰的狹窄獨木橋上,搖搖欲墜,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
夜幕低垂,一抹淡淡的寧靜悄然覆蓋了白晝的喧囂,她的心境也隨之緩緩鋪展開來,少了些日間的焦躁與不安。
這天,小涵卻似乎被某種莫名的情緒纏繞,遲遲不肯踏入夢鄉。
即便是被湛瑩瑩溫柔地摟入懷中,以最親密的姿態哺喂,她也倔強地緊閉著小嘴,不肯接受這份慰藉。
小小的身軀在床上輾轉,仿佛是尋找一個能安放所有不安的角落,而淚水,就像是夜空中最細碎的星辰,不受控製地從她柔嫩的臉頰滑落,一串接一串,無聲地訴說著她的不悅與困惑。
小涵的啼哭聲,帶著幾分無助與委屈,也牽動了湛瑩瑩母親的心弦。
她急忙從客廳匆匆趕來,步伐中帶著幾分慌亂與焦急,嘴裏不停地輕聲詢問“怎麽了,我的小寶貝,怎麽一直哭個不停呀?”言語間,滿是對孫女深深的疼愛與關懷。
湛瑩瑩瞥見她的身影踏入門檻,臉上的煩躁如同被風煽動的火苗,愈發熾烈。
她索性蹬上拖鞋,步伐匆匆地逃離了那間仿佛密不透風的臥室,每一寸空氣都讓她感到沉重與窒息。
她幾乎是小跑著衝進了廚房,目光一觸到案板上那把寒光閃閃的水果刀,心中竟湧動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悸動,如同暗流在平靜的湖麵下洶湧。
她一溜煙衝進廚房,看著案板放的水果刀,心中卻是泛著莫名的衝動……
夜色如墨,悄然降臨,萬籟俱寂之中,唯有對麵高樓偶爾透過的窗簾縫隙,泄露出一星半點的燈火闌珊。
心裏的那抹絕望並未隨時間流逝而減退,反倒愈演愈烈,甚至完全不給她任何喘息的空間。
而湛瑩瑩,依舊僵坐在床頭,雙眸睜得大大的,空洞地凝視著前方無盡的黑暗。
那份深埋心底的絕望,非但沒有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淡去,反而像春日裏的野草,瘋長不息,直至將她整個人吞噬,讓她的世界一片荒蕪。
她趿拉著拖鞋,在房間裏漫無目的地遊蕩,宛如一縷遊離的幽魂,眼神空洞而迷離,仿佛所有的情感與色彩都已從她的世界裏悄然褪去,隻留下一片死寂與絕望,預示著她那顆心早已步入暮年,不再懷揣絲毫希望之光。
在一種近乎無意識的漫步中,她的腳步竟引領她來到了廚房。
那裏,一切如常,卻成了她內心風暴的見證地。
她機械地伸出手,指尖觸碰到牆角掛鉤上那把冰冷的水果刀,就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將它緩緩取下。
右手緊握刀柄,手背上的青筋在蒼白肌膚下隱約可見,仿佛是她內心掙紮與決心的具象化,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在這靜默中悄然匯聚,預示著一個即將做出的決定,沉重而決絕。
她就這樣握著那把閃著微光的水果刀,身體僵直地定格在原地,仿佛時間在那一刻為她靜止。
她的眼神中交織著思索與遲疑,就像是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每一步都沉重而難以抉擇。
她就這麽拿著水果刀僵直地站在原地,好似在斟酌,好似在猶豫……
“瑩瑩!”正當她完全沉浸於自己那片紛擾思緒的海洋時,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尖銳而充滿驚恐,劃破了周遭的寧靜。
那是她母親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帶著無法掩飾的慌亂與擔憂,如同寒風中的一聲悲鳴,瞬間將她從自我的迷霧中拽回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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