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禮雖然對於大晟的律法不甚了解，也沒有多少了解的興趣。
    但他還是選擇尊重曹太守的選擇。
    別的不說，單從現在的發言就能看出來，這位也是個劍走偏鋒，公私分明的好人。
    對此，葉禮把曾凡帶到其身邊交由其自主處理，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至於對方所言是真心托付還是客套虛言——葉禮素來不喜揣度人心。
    那種事情自然也就無關緊要了。
    “......”
    將那逐漸消散的淩厲劍光收入眼底，曹明的眼底閃過些許本能的驚色。
    他此前的判斷沒有出錯。
    眼前這位龍潭偏將雖說氣息異常雄厚，但本質上還是半步道衍境的味道，尚未徹底成就域主。
    然而就是這樣的修為，卻能瞬殺斬殺道衍境二重的曾凡......這世間居然還有這樣的聖者。
    即便曹陽身受重傷，如此戰力也足夠讓人驚訝了。
    並且葉禮看上去依舊氣定神閑，渾然沒有半點力竭的模樣。
    很顯然，瞬殺二重的域主，還遠不是他的極限。
    這到底是怎麽培養出來的......
    曹明按捺住心底的驚訝，轉身走到那具了無生機的屍體前，神色複雜。
    “好生收斂。”他的嗓音中聽不出太多情緒波動，僅是在示意侍衛處理殘局：
    “撫恤金按三倍規製發放，賜其族偏將傳訊玉符，若有異議可直呈司衙。”
    "遵命！"
    其實曾凡本不必死。若他事先稟報襲殺同僚的陰謀，縱使事後行動未遂，或是提前就被成功中止，曹明也能在事後的問責中，斡旋保其性命。
    隻可惜，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如果。
    直到一眾侍衛消失在庭院大門處。
    宏偉的太守府內方才重歸平靜，唯剩少年自顧自的沏茶聲。
    “其實他犯的錯遠不止此次的襲殺同僚。”曹明望著院內飄落的枯葉，似是自言自語的道：
    “入了道衍境後，他年少時急功近利的弊端逐漸體現了出來，修行速度遠不如從前，因此動了不少歪心思。”
    “譬如故意放任追殺的大妖在外逃竄，等到引起小規模的恐慌，再出手將其剿滅，以此提升自己在民間的口碑。”
    “仗著自己是我欽點的偏將，幾次都沒有遭受到過分嚴格的懲治，上麵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此次如果不是聽說洗練的名額沒了，怕是也不會如此迫切的滅殺兩頭太虛妖魔......唉。”
    話音間，這位在仙景洲位列頂點的青衫中年再度長歎出聲：
    “我這段時間也多是口頭訓斥，如果能早些狠下心思，他怕是也不會如此膽大妄為。”
    “確實。”葉禮平靜點頭。
    單從曹明所說的情況來看，就是典型的恃寵而驕，如果能夠及時得到極為嚴厲的懲治。
    就算是再凶猛的妖魔也不敢過分哈氣，更何況是一郡的親隨偏將。
    “......”
    如此的直白評斷讓這位太守氣息微滯，旋即恢複如常。
    好歹是掌握一洲之地的太守。
    他很快便將多餘的情緒盡數遮掩，沒有在這個話題過分深究，淡淡開口道：
    “此間事情已了，我處理完手頭事務，很快便會前往玉山主持洗練，就不送你了。”
    言外之意，就是向葉禮下達了逐客令。
    剛剛犧牲一位道衍境的偏將，居然還能如此迅速調整狀態，真不愧是深諳世事的尊者。
    我要是現在說他心狠，他會不會很破防......葉禮內心思緒百轉。
    隨後並未選擇多言，將桌上茶水一飲而盡後徑直站起身子，向著瀕臨破碎的大門走去。
    “對了。”即將走出的前一刻，身後再度傳來曹明淡漠的嗓音：
    “你可莫要覺得我玉山九曜司有錯在前，此次洗練便能高枕無憂了，倘若你表現不佳，本太守照樣會向上麵參你們林郡守一本的。”
    頓了頓又道：
    “當然，你要是真的表現優異，仙景洲九曜司也不會吝嗇向你傾注資源就是了。”
    “你倒是公私分明。”
    “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曹明不甚在意的收回眸光，輕振衣袖，沉吟數秒後還是多提醒了一句：“曾凡在玉山大郡內的聲望不低，此番做法怕是會讓洲內傳出不少攻擊你的流言。”
    “不過你也不用著急，我會盡快張貼為你正名的。”
    聽著青衫中年的言語，葉禮卻是頭也沒回：“正不正名都行。”
    反正能刷惡名等級，這種有利於自身進步的事情巴不得越多越好。
    況且這是在大晟境內，等到惡名宣揚到一定程度，說不定就會刷新出來一批想要懲奸除惡的江湖俠客。
    那可都是送上門的惡行值啊。
    如今境界提升日益困難，就連合適的目標都是越來越少，葉禮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持續發展的機會。
    .........
    出了府邸，葉禮向著星槎停靠的專屬位置走去。
    先前他為了追求效率，是直接提著重傷的曾凡一路火花帶閃電的衝過來的，謝懷薇則是被他安排了停靠星槎的差事。
    還沒走到相應的位置，先前有過一麵之緣的蘇永夜迎了上來。
    “葉兄，是要直接去玉山洗練？”
    蘇永夜目光灼灼，看著這位戰力驚人的龍潭同僚，隻覺得對方渾身上下都散發出刺眼的寶光。
    “不錯。”
    聞言，葉禮停住腳步，回眸看去：“你有事嗎？”
    剛親手斬殺了過分逾矩的曾凡，其舊識想要上門尋仇實屬正常。
    應付那位府上的曹太守是很勉強。
    但這些所謂的偏將......他還真有把握來多少殺多少。
    “葉兄誤會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少年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氣息，蘇永夜連忙解釋道：
    “我隻是想問問您是否有空，我有些修行上的問題想跟您探討一二，為此可以提供寶藥上的酬勞。”
    他在【拾光書院】的修行時間已經快滿五年了，如果想要再進行排位上的提升，就不能還循規蹈矩的修行。
    這也是他從京城趕回來參與洗練的原因之一。
    不曾想，洗練還沒開始，就看到了一位能碾壓二重域主的太虛境聖者！
    若是能搞清楚此人越階而戰的秘密，那對於自身日後的修行絕對也是大有裨益的。
    “沒空，你找別人吧。”葉禮的眼底閃過一抹失望，這還不如上來就動手呢。
    隨後直接轉身離去。
    無他，他現在對於寶藥的興趣實在低的可憐。
    這可能就是家底雄厚帶來的自信。
    等到此番事宜結束，倒是可以先了解一下那個追殺佛子的任務。
    嗡！——
    很快，在蘇永夜無比遺憾的目光中，墨衫少年幾個閃身的功夫便重新登上了星槎，隨後便眾多曜玄使複雜的目光簇擁下，銀白星槎劃破天幕，向著玉山地界極速掠去。
    玉山洗練，即將開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