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還是我媽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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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不上進的陳露陽,即將用他滿滿一褲兜的糖果,征服陳家上下婦女兒童!
    “白天跑哪去了,趕緊洗手吃飯!”
    陳母端了一盤拌好的涼菜上桌,回身就去廚房裏盛飯。
    眼看著進伏天,家裏人都熱的不愛吃飯。
    陳母幹脆切了黃瓜絲拌了一大盤涼菜,又煮了一大鍋粥,就著饅頭對付一口。
    飯桌上,軍軍偷摸用手伸進盆裏抓黃瓜絲,還沒等手伸進去,就被陳露陽打了回去。
    “小猴爪子也不洗洗,我上桌都得洗手呢。”
    軍軍被攔住,吐個舌頭就蹦跳到水盆旁去洗手了。
    等到他再跑回飯桌的時候,立馬被一小堆糖果迷花了眼睛。
    “這是啥啊老舅?”
    “好吃的~來嚐嚐!”
    陳露陽一臉壞笑的拿出一塊酒心巧克力,剝開糖紙,塞到了軍軍的嘴裏。
    軍軍年紀小,看見是糖,張嘴就吃。
    剛咬開糖皮,他立馬小臉一皺,撅著嘴巴就想把糖吐出來。
    太奇怪了。
    外麵的糖衣甜甜的,
    但是咬開的糖心又苦又辣,味道像極了姥爺平常喝的白酒。
    又好吃又難吃。
    “哈哈哈哈。”瞧著軍軍糾結的表情,陳露陽一臉壞笑的樂了起來。
    “你又幹啥壞事呢在這!”
    陳母端著飯出來,沒好氣的罵了一句。
    瞧見桌子上的糖,陳母頓時臉一沉:
    “老二,你這些糖從哪弄來的?是不是又偷家裏錢了?”
    陳露陽笑容一僵,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見陳父抄著鞋底子,跟李逵似的從堂屋裏衝出來,瞪眼怒罵:
    “小兔崽子!你又偷錢幹啥去了?!”
    本來陳父這兩天,就因為他高考的事兒,心情暴躁。
    再一聽他偷錢,登時脾氣就衝上來了,抬手就要開揍。
    陳露陽邊躲邊冤枉道:“別揍,這些糖是我單位發的!”
    單位?
    陳父一聽這話都氣笑了。
    “你說說你哪來的單位,說不上來我今天打死你!”
    陳露陽趁著陳父停手的功夫,趕緊掏出鬆亭飯店的工作證。
    陳父氣鼓鼓的打開,接著瞪大了眼睛。
    “咋不打了呢?”
    陳母見陳父半天不吱聲,走過來瞧瞧是啥情況。
    下一刻,陳母也瞪大了眼睛,盯著陳父手中的工作證。
    眼見局麵得到控製,陳露陽清清嗓子,一本嚴肅道:
    “馮九香同誌,我要正式的通知您。”
    “您的愛子陳露陽,就在今天,成為了鬆亭飯店的服務員。”
    末了,陳露陽靦腆地還強調了一句:
    “臨時的~”
    在座的陳家全家:……
    短短一天的時間,
    陳露陽從高考落榜,到找著工作,給一家人整得忽忽悠悠的。
    哪怕有工作證,陳父還是不相信。
    飯桌上,陳父舉著工作證看了又看,納悶道:
    “看來這鬆亭飯店也不咋地啊,咋還能相中你呢?”
    陳母不樂意了:“相中老二咋的了?”
    “咱家老二要個頭有個頭,要模樣有模樣的,去鬆亭飯店都是飯店掏著了。”
    “還是我媽有眼光!”陳露陽豎起大拇指。
    他趕緊切開一塊西瓜遞給陳母,嘴甜道:“媽,等我發了工資,我就帶你上街買衣服買雪花膏,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陳父翻了個白眼:“切!”
    陳露陽趕緊拿起桌子上的破蒲扇,一邊給陳父扇一邊諂媚道:
    “我還得給我的好爸爸買個新的收音機,”
    “咱天天聽隋唐演義,不聽小鬼子那些破玩意兒!”
    陳父這才舒服的點點頭:“算你這個小兔崽子還有點良心!”
    說完,
    陳父轉身問向孫誌剛:“人事那邊咋說的?〞
    說到這事,孫誌剛就上火。
    “我一早去的時候,人事科科長還說在廠長辦公室匯報工作。”
    “可下午的時候,他就生病請假了,一天連個人影都沒瞧見。”
    陳父詫異:“啥病來的這麽急?”
    孫誌剛苦笑:“我估摸是找他的人大多,找個借口就躲了。”
    臨近招聘,人事科科長借病請假,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之前廠裏就傳出風聲,說要縮減職工子弟的用人指標,如今看來已經有七分真的了。
    陳父歎了一口氣,想要進廠,看來沒那麽簡單了。
    陳露陽啃了一口黃瓜:“爸,你就別上火了。”
    “我已經想好了,我明年要重新高考,考個好大學,工作在哪都一樣。”
    “能進廠就進廠!”
    “廠裏沒消息,我就先在飯店幹著。”
    “反正我在飯店是臨時的,等廠裏的工作辦下來,正好就不幹了。”
    現在啥事都得做兩手準備,
    不管以後做什麽,起碼手裏還有一個營生。
    陳父瞪了他一眼,沒吱聲。
    沒吱聲就是支持!
    陳母樂嗬嗬的聽著陳露陽的打算:“這往常都聽別人說,孩子一下就長大了,我還不相信。”
    “現在一看,我兒子也一下就懂事了。”
    陳露陽羞澀的啃著黃瓜:“那都是爹媽教育的好。”
    陳父冷哼一聲,但是胖乎乎的手,搖起扇子一下來勁了。
    夜色吹來,一股清爽的涼風吹過院子裏的沙果樹。
    陳母抬頭看著沙果樹,樂嗬嗬道:
    “等過幾天果子再紅紅,就能摘下來吃了。”
    “到時候我再多煮點沙果罐頭,老二你給宋技術員他們家送去。”
    “你說宋技術員他那洋老婆多狠心,三個孩子全扔了不要,就這麽回國了。”
    “留下一個大男人拉扯三個孩子,家裏家外的連個能主事的都沒有。”
    宋技術員名叫宋建華,是廠裏的高級技術專家,年輕的時候更是廠裏數一數二的美男子。
    那時機械廠裏有大量被派遣來的蘇聯專家,
    宋技術員與其中一名漂亮的蘇聯女專家相愛結婚,生下了宋廖莎、宋瓦西和宋娜塔三個兒女。
    原本一家五口在機械廠的小院裏生活的其樂融融,
    可是誰也沒想到,蘇聯突然發來了撤離指令。
    蘇聯女專家沒有辦法,隻能服從命令,將三個孩子扔給了宋技術員,跟著自己的同胞們回到祖國。
    宋技術員一個大男人,既當爹又當媽。
    白天要上班研究蘇聯專家們留下的技術,中午晚上還要回家給餓哭的三個孩子做飯,吃完了再趕回廠裏工作。
    大人遭罪,孩子也遭罪。
    街坊鄰居心疼這家人,時不常就做點吃的給他們送去。
    陳母更是經常叫來三個孩子來家裏吃飯,倆家的關係格外的親近。
    “這回好了,你跟宋廖莎一起去鬆亭飯店,左右還有個伴。”
    陳母這邊叨咕著,
    另一邊,錄音機裏的《隋唐演義》又傳來了小日本的調調。
    陳父抬頭問陳露陽:“今天你能聽懂裏麵說的是啥不?”
    陳露陽聽了幾句,道:“吹他們汽車呢,說他們汽車全球產量世界第一。”
    “人家汽車產量都全球第一了,也不知道咱們啥前能造小汽車。”陳父撥弄著天線,歎道:
    “要是有個圖紙就好了,”
    “咋了爸,手癢了?”陳露陽欠欠的問道。
    陳父白了他一眼:“我手癢不癢,得看你皮癢不癢。”
    看著陳露陽瞬間縮回去的德行,陳父“切”了一聲,放下收音機,惆悵道:
    “隻要有個圖紙,咱照著圖紙咋也能造出來一輛小汽車。”
    “能造!以後咱們啥都能造!”陳露陽笑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