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等生米煮成了熟飯。”
    “等木已成舟，瓜熟蒂落之時。”
    “你就不會殺了你的丈夫，甚至孩子的父親……”
    張遠背手而立，麵帶小人得誌之色，輕輕搖頭晃腦，頗為得意。
    他被要求表演的這段內容，為周芷若被丐幫抓獲，在陳友諒的引誘下，宋青書黑化，打算對周芷若行不軌之事。
    他嘴角揚起的笑意如此邪惡，寫滿了心底的欲望。
    剛才“報幕”那位女員工臨時充當周芷若的角色，正站在張遠的麵前，近距離觀察著這位陌生人的演技。
    好壞……但也好帥！
    在大部分女性，特別是年輕女性眼中，那些眉眼中帶著些邪氣的男性更具魅力。
    而此時的張遠正是如此。
    女員工知道他壞，他惡，但卻討厭不起來。
    卡！
    賴水青喊停，剛才還一臉邪淫的張遠一秒變臉，恢複成了之前翩翩公子的模樣。
    宋青書這個角色就和《天龍八部》中的慕容複一樣，前期捧的有多高，後期摔的就有多慘。
    這個角色最重要，也是最難演的一點，便是其兩麵性。
    不像主角張無忌，他會有糾結，有痛苦，有成長，但張無忌始終是那個俠骨柔情的英俊少年。
    而宋青書則不同，他的成長曲線在遇到周芷若的那一刻便開始極速下墜，最終落地時，慘的跟2023年的華夏股市一般。
    【稀碎】
    而剛出現時，換上了武當服飾玉樹臨風的張遠，和剛才麵對女性時充滿了邪惡占有欲的張遠，剛好能完美契合這種兩麵性。
    賴水青沒有任何表情，但在他心中，已經對張遠的演技產生了認可。
    “不錯，符合這個角色的要求不說，在同齡人中也能算拔尖。”
    “之前在樓上開會時我還沒怎麽注意，現在換上戲服再看，這小子的外形的確不錯，連我這個中年男性都很欣賞。”
    大部分男生在年輕時，都以為自己會是張無忌，天賦絕佳，美女環繞。
    賴水青也是一樣，可後來他發現，張無忌是不可能了，哪有女人圍繞自己。
    最多是宋青書，拚命追趕夢中女神還未必能成功。
    現在張遠扮演的宋青書在他麵前出現後，他覺得好像還是高估自己了。
    跟張遠的形象一比，自己最多是遊坦之……
    “賴導，你覺得剛才的表演怎麽樣？”楊濤帶著自得的笑容，看向和他分庭抗禮的賴水青。
    來，看看咱小兄弟長臉不。
    賴水青冷哼一聲，很不服氣的吐出倆字：“還行。”
    楊濤冷笑道，還行？
    你眼睛裏摻羊糞蛋啦？
    老實說，李大偉一直在捧張遠的演技，楊濤半信半疑，生怕對方因為情感因素而誇大其詞。
    現在頭回見到張遠表演，哪怕做好了心理準備，卻依舊被小小的驚豔了一把。
    “也對，他說了還行倆字後便不再出聲，如果張遠的表演真有大毛病的話，這老小子早就開噴了，哪兒會沉默寡言。”
    “這就是嘴硬，還在為上午的事記仇呢。”
    摸清了賴導的心理，楊濤明白，張遠的這個角色已經手拿把掐，基本搞定。
    可人世間的事情，往往會在人們覺得無比順利時出大岔子。
    “賴導，剛才這位張遠的表演還不錯，可咱們這部戲是武俠劇，打戲眾多，宋青書這個角色也有不少功夫戲，是不是得看看張遠在這方麵的表現？”
    說話的這位名叫馬玉陳，是一位武指，
    提起他來一般人可能不熟悉，但他的老師卻鼎鼎大名。
    正是華娛影壇的黃金武指程曉東！
    這位算是賴水青的班底，一同從香江來到帝都，作為《倚天屠龍記》的武術指導。
    既然是賴導的班底，他說話做事自然也得向著自家大佬。
    剛才他就在觀察。
    在看到賴水青對張遠的態度較為冷淡，楊濤的態度卻非常火熱後，他便明白，這位是楊導的人。
    所以他便心生一計，提出掂量掂量張遠的打戲基礎。
    馬玉陳是聰明人，他這招進退得宜，跟著程曉東這麽多年，大陸年輕人中懂拳腳的他幾乎都認識。
    所以斷定張遠不是個練家子，也不擅長武戲。
    這樣一來，提出表演武戲便等於送給弱點給賴水青。
    張遠演的不錯，但不懂拳腳，不適合我們劇組……諸如這樣的話便能當做拒絕的理由。
    但他不知道，賴導隻是嘴硬，心中其實已經認可張遠，他這完全屬於多此一舉。
    楊濤聽完他的話，當即心裏一抖，趕忙阻止。
    “這就不必了吧，武戲在劇組會有專項訓練……”
    “我倒覺得可以看看。”聽他這麽說，賴水青趕忙唱起了反調。
    倆半百老頭子跟小孩似得，你反對我就同意……
    “給張遠拿把劍。”見自家大佬發話，馬玉陳趕忙吩咐人，從角落拿出了一把練習用的鐵劍。
    張遠有些懵逼的接過劍，之前也沒說試鏡有這項目呀？
    “張遠，耍過劍嗎？”
    我看你是在犯賤！
    張遠撇了眼馬玉陳，調轉劍頭朝下，雙手握住劍柄，向前一拱手。
    “各位導演，老師，我沒練過劍。”
    “哦，可我們這是武俠劇，伱沒有武術底子的話……”
    馬玉陳還沒說完，張遠便神色認真的看向對方，並打斷道。
    “不過，在下略懂一些拳腳！”
    謔！
    馬玉陳笑了，這小子自尋死路，敢在我麵前說自己懂拳腳。
    孩子還是太年輕，這時候低頭退一步，說不會不就行了，逞什麽能呀……楊濤麵露惋惜之色。
    他原以為張遠非常知進退，可現在卻讓他大失所望。
    “好，那就來吧。”賴水青拍過太多武俠劇，見過太多高手，他也想看看張遠能否入他這個“行家”的眼。
    張遠額頭輕點，隨後渾身放鬆，稍稍調整身體方向，側身而立。
    左腳踏出一步，右腳以掌心為圓點順時針轉動，與左腳擺成90°夾角。
    左腳為虛，右腳為實。
    此時雙膝自然下屈，右手橫掌按於左腹前，左手向左側前外撐。
    右手手心向下為陰，左手掌心向上為陽。
    看到這裏，馬玉陳雙眉橫立，麵帶驚疑。
    “咦？”
    “怎麽了？”見他這樣，賴水青問道。
    “這是……我再看看。”馬玉陳神色不定。
    這會兒，擺好架勢的張遠動了起來，雙腳虛實交替，不斷向前。
    雙臂亦是如此，手掌陰陽交替，以弧形為軌跡不斷交替前行。
    楊濤不懂拳腳。
    張遠搞得是什麽玩意？
    貓著腰往前走，雙手還不停打轉，跟踩自行車似得，一點都不好看。
    這小子不會以為亂來一氣就能混過去吧。
    楊導已經捂臉不忍直視。
    可就在這時，武指馬玉陳猛然起身，指著張遠顫抖著手。
    “你打的是自然門的內圈手！”
    張遠這才停下，收勢鞠躬：“正是。”
    “好啊，好基本功。”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馬玉陳可是真正的行家裏手，花裏胡哨的招子人家見多了，平時幹的就是這活。
    但張遠使得這套內圈手是自然門最基礎的練功方式，一點花架子都沒有。
    可正因為沒有花架子，才能體現實打實的功底。
    馬玉陳的驚訝就在於此。
    “自然門和內圈手是什麽東西？”賴水青把激動到站起身來的馬玉陳拉回座上。
    “去年有部電視劇，叫《中華英豪》，嘉禾出品的，主演是邵彬，曹影，桃紅，修親，您有印象嗎？”
    賴水青搖了搖頭。
    “那部片子原本叫《中華第一保鏢杜心武》，是根據真人真事改編的。”
    “87年香江也拍過一版，鄭少秋，任達華，劉嘉玲，周海媚，這您記起來了嗎？”
    哦……說起香江的片子他就有印象了。
    “這位杜心武就是自然門的宗師，而內圈手便是自然門的基礎招式。”
    “您看剛才張遠的這一套，他雙手不停畫圓，腳下的行走路線也是個正圓，這就是自然門的招牌動作。”
    “這個畫圓的過程其實是在蓄勢，一旦發力，拳腳便能從弧線的任何一個角度攻向對手，威力極大。”
    “這個蓄勢的方法和太極其實有類似的地方。”
    “而咱們這部片子中的宋青書，剛好是太極拳創始人張三豐的徒孫！”
    馬玉陳心說這可太巧了，張遠的這套功夫剛好與片中人設有契合之處。
    那張遠這套拳是從哪兒來的呢？
    《金粉世家》的王伯昭！
    之前提過，這位在《西遊記》劇組飾演小白龍，曾和武指林誌謙學過不少功夫基礎。
    而林誌謙的師傅是萬籟聲，萬籟聲的師傅正是杜心武！
    真要按照輩分代代相傳來算，張遠算是杜心武的曾徒孫……
    而且他的技能都是薅來的，沒有任何雜質，全是精華。
    雖然從王伯昭這裏薅來的點數不算太多，隻能耍個基本功，但勝在精純。
    剛才張遠的那一套動作被馬玉陳看在眼裏，對方就隻有一個想法。
    “這小子的純度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