廈門人民體育場更衣室內。
    身穿全套李寧自行車賽手服的張遠，正在徒手拆卸一台賽級自行車。
    他現在的裝扮非常有東南亞特色。
    盯著兩邊剃光，還拉出幾道橫紋的發型。
    這種造型在東南亞和港台地區非常常見，比較痞。
    冠希哥也愛搞這發型。
    給他眉毛剃了，是為了顯凶殘。
    計春華老師就沒有眉毛，一臉惡像。
    而且從麵相上來說，無眉者多孤僻，自私，與他人疏離，薄情寡義。
    這隻是個說法，不能當真。
    但無眉者給人的觀感的確不太好。
    可張遠剃了眉毛後，並不算太顯凶險。
    因為無眉顯凶有一個要點，就是得有非常突兀的眉弓，才顯殘暴。
    可他麵部骨骼順暢，並沒有這一特點。
    便隻好靠眼神，氣質的演繹，來表現人物了。
    畢竟這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D販。
    賽車服是緊身的，非常顯身材。
    他往那兒一坐，在定光的照耀下，混身腱子肉咯咯愣愣。
    給寧昊和黃博羨慕的。
    “我要有你這身肌肉，估計也招女人喜歡。”博哥在他化妝時邊摸邊說。
    你不招女人喜歡，有沒有可能是臉的問題……也沒事，等你有名有錢了，臉不是問題。
    《投名狀》的拍攝雖然辛苦，但運動量極大，打戲奇多，讓他身材保持的還不錯。
    在本就有些灰暗，隻有頂光照耀的的更衣室內。
    一束白光自上而下，打在他的頭頂。
    他的對麵或坐或站著寶島黑幫四人組。
    就這麽安安靜靜的看著他表演徒手拆車。
    張遠邊拆，邊時不時的觀察幾人一眼。
    這可是D品交易，當然得多加小心，角色必定生怕對方黑吃黑。
    有緊張的狀態才對味。
    不光緊張，還得凶戾，用眼神警告對方，自己不是好惹的。
    故當對麵四人看到燈光落在眉弓處，為眼窩打上的陰影中，偶然冒出的兩點銳利之光時，周身隨即閃過一絲涼意。
    這位是高手！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對麵四位中，高捷和榮祥兩位大哥，也是高手。
    並未他倆都接觸過不少黑幫成員，很明白混黑的人，尤其是打手是什麽形象。
    麵對現在的張遠，他們覺得自己見到過的黑幫可能沒有他這麽壞……
    張遠在幾年後，終於也走上了孫洪雷的道路。
    你那個流氓演的太像了……
    咣當，將車座子扔到幾人麵前。
    隨後從底部的鋁合金車架中，拽出了數隻用“氣球”裝載的白色粉末。
    一般看電視劇電影，很多片子裏，海X因都是用去“氣球”裝的。
    因為這樣子造型可塑，能藏進各類物體的夾縫中，包括女人的夾縫……
    還有男人的。
    不少運D的男人都是GAY，你猜是為什麽？
    答：裝貨方便。
    同時，“氣球”用的橡膠質量非常高，不容易破損。
    不過那些體內藏D的人，一旦破損就是死。
    這麽大量的D品直接在體內爆開，與身體內部黏膜接觸，快速吸收，要不了幾分鍾就會OD致死。
    但總體上來講，“氣球”遠比塑料袋之類的東西結實。
    所以大部分有錢人，名人，明明采取了防禦措施，可幾個月或者一年半載後，突然來個女的，挺著大肚子或者抱著孩子找上門。
    那大概率是有心算無心，人家早就用針或者其他辦法破壞了防禦，等著你入套。
    “入行這麽久，還沒見過這麽帶貨的。”榮祥拿起車座子。
    “厲害厲害。”
    接下來便是張遠全片唯一一句台詞。
    “Money。”
    “國有國法，行有行規。”
    “安啦，驗什麽驗。”
    “我這個人最講規矩。”
    “卡！”
    “OK！”寧昊一拍巴掌。
    有張遠在，他是真省心。
    一般帶資進組的演員配合度就很低了。
    可他不光帶資，還帶人，還負責銷售，卻配合度極高。
    呐，這個就是專業。
    “多謝多謝。”張遠起身與對方四位道謝。
    寧昊心中暗暗誇他的時候，他也在心底暗暗誇寧昊。
    這劇本和台詞是打磨的真好。
    就剛才榮祥那兩段台詞。
    “入行那麽久，沒見過這麽帶貨的……”
    “驗什麽驗，我這個人最講規矩……”
    這些詞全部會在從黃博手中買骨灰時再次出現，並成為陰差陽錯的導火索。
    什麽叫環環相扣！
    同時，寧昊的片子還有一個特點，或者說他找到了一個喜劇密碼。
    那便是……
    越是高手，結果越慘！
    就拿張遠來說。
    在《瘋狂的石頭》和《瘋狂的賽車》中，寧昊分別給他安排了兩個高手。
    畢竟他是練武的，拍動作戲比較方便。
    而且形象高大上，才更顯高手本色。
    可無論是石頭中的國際大盜麥克。
    還是賽車中泰國佬。
    兩者的結局都非常慘。
    而這兩位卻分別是兩部片子的戰鬥力巔峰。
    並且這倆角色，都是被“專業團隊”給坑了。
    道哥三人組和考研二人組，實力都不行。
    可卻都出現了“傻逼克高手”的現象。
    要的就是這反差感。
    這種反差感帶來的“笑果”還不止這一處。
    片中寶島黑幫和考研二人組這兩隊人是鐵反派。
    可黑幫張口閉口都是“規矩”和“禮貌”。
    考研二人組則一直把“專業”和“幹一行愛一行”掛在嘴邊。
    我們壞，卻非常有職業道德……
    “一會兒拍大戲，要怕鐵絲網，你準備一下。”
    “好，我先試試。”這邊張遠與寧昊正交流下一場戲的拍攝。
    “老板……”
    有一位女生走上前來，打了個招呼。
    “哦，你來啦。”
    被他塞進劇組的張天艾也來到了劇組。
    “山爭哥哥。”他揮手喊徐爭。
    “她之後會跟著你演。”
    “經驗不是太多，幫忙照顧一下。”
    “哎呀，小事小事，晚上一起吃個飯。”徐爭還是與往常一樣，嘻嘻哈哈的，說話帶著點魔都口音。
    他在片中飾演的是一位陵園經理。
    精明，市儈，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他表演此類奸商或者滑頭無比的小人物，水平非常高。
    也不知是不是本色出演……
    “跟著爭哥好好學，別給我丟臉。”張遠拍了拍張天艾的肩膀，關照到。
    對方則眨巴了一下眼睛，麵色微動。
    “老板，我……”
    她還沒來得及說完，助理便給張遠遞來了響動不停地手機。
    “你們先聊，我接個電話。”
    拿過手機一瞧，張遠最好帶笑。
    “古總，好久沒聯係了。”
    給他來電的，是優庫的老總古永強。
    “是啊，有陣子沒聯係了。”
    雖然過年時發了祝賀短信，但這也不能算聯係。
    畢竟大家都是群發的。
    到了他們這種程度，過年時發送的拜年短信量都是數以千計的。
    “最近怎麽樣？”
    “優庫應該不錯吧。”
    “我看你們平台挺紅的。”
    “還好還好，沒你紅，我每次去逛商場都能看到你的廣告海報。”
    這倆這就商業互吹了起來。
    但他倆也不算瞎說，基本都是事實。
    張遠的廣告如今在帝都和魔都的各大商場裏的確見得到。
    而優庫則更好。
    古永強找到了一條優庫自己的路線，那就是新聞實時路線。
    之前說過，優庫是自建端點，所以上傳和下載，刷新視頻的速度，比其他同時代的任何視頻網站都快。
    那什麽內容，需要高速，新鮮，第一時間傳播？
    新聞！
    這次南方雪災，優庫不光派遣了大量人員前往拍攝視頻。
    還給出了上傳新聞視頻的獎勵機製。
    所以一場天災下來，五成相關視頻都出現在了他們一家的平台上。
    瀏覽量一下子就上去了！
    古總找到了一條能發揮自家特長的流量密碼。
    那既然他的網站蒸蒸日上，那為何親自打來，還說話這麽客氣呢。
    那就得從倆人打賭說起。
    “張遠，你還記得之前見麵時，我們打賭的事嗎？”寒暄過後，古老板笑著發問。
    “當然。”張遠則自信回複。
    “我輸了，請你吃飯。”古永強很幹脆的承認道。
    他倆當時打賭的內容，是國家多久會出手管製網絡版權。
    古老板希望是五年，而張遠說兩年內。
    而現在，還不到一年，國家就出手了！
    去年年底，廣電擬定了第56號令。
    今年年後發布並開始實施。
    這是一係列專門針對網絡視頻監管的條令。
    其中有好幾條，打在了優庫的痛點上。
    以電台或者電視節目形式播出新聞，需要辦理互聯網新聞服務許可證。
    這點剛好卡在古永強剛剛為公司定下的新聞戰略上。
    雖然條令中，沒有明文規定網絡版權相關事宜，但古總知道，上頭已經將視線投向他們，版權條例的推出隻是時間問題。
    並且自己的老東家，也就是搜狐的老板張超陽。
    在建立搜狐視頻，卻打不過土豆，優庫，六間房等平台後，著急跳腳，每次去上頭開會時都在罵街，慫恿上邊的人打擊非法盜版網絡視頻。
    老張的確有私心，並且行為也是私心驅動的。
    但人家說的的確有道理。
    規範市場迫在眉睫。
    “爽快。”張遠誇道。
    明明事情還未落定，但對方卻率先擺出“我輸了”的姿態。
    這種小事，輸贏有什麽利害影響嗎？
    其實沒有。
    最多有點麵子問題。
    這點就體現出了土豆和優庫兩家老板迥然不同的性格。
    王威這貨自打拿了他的錢，基本就不怎麽聯係他了。
    平時說話做事也老端著，一副我很忙，沒空的樣子。
    誰不忙？
    古永強則主動打給他，玩笑似的認輸。
    其實就是找個由頭請客吃飯，大家聊一聊，溝通一下。
    更顯得親近，像朋友。
    要不人家能融到那麽多錢呢。
    古老板打給他的理由也不複雜。
    他在上頭也有自己的渠道，自然了解張遠在上邊有自己的關係。
    關係不嫌多，關鍵時候能救命。
    而且打賭這事，當時是張遠提出的。
    他現在回過頭來看，發現自己沒得到任何消息。
    對方卻主動提出……是不是他的關係比我硬？
    能拿到我拿不到的消息？
    不管這事真假與否，他作為老江湖，還是本著“路過別錯過，萬一是真的”的想法，來拉進一下關係。
    單從思路上，他就比王威成熟許多。
    “好啊，不過我現在在廈門。”
    “要不等我回帝都了，再約個時間。”
    “沒問題，我等你。”古老板依舊很隨和，且姿態也放的很低。
    “還有件事，聽說最近挺火的那部《潛伏》，是你的片子？”
    既然知道上頭要收緊政策，古老板當然得提前布局。
    他很清楚，一旦規定出來了，所有版權的價格都會大漲。
    晚買不如早買。
    還能順帶加強與張遠的合作。
    “我占一半，算是我的，也沒多火。”張遠很實在的回道。
    “哎，不要謙虛了，很厲害。”
    古永強心說，如果央視播出三天，平均收視率超過5%都不算火，那就沒有電視劇火了！
    傲視群雄！
    開年檔的“高手”不少。
    但這部《潛伏》卻展現出了橫掃群雄的強悍姿態。
    就這幾天，優庫上便已經出現了不少電視劇切片和盜錄。
    “好，我讓人和你們公司負責版權的人聯係一下。”
    “大家聊一聊。”
    “等你消息。”古永強剛想放下電話，卻被張遠給喊住。
    “等等，還有件事。”張遠看了眼導演組的方向。
    來都來了，再多薅點吧！
    “我現在正在拍攝一部電影，叫《瘋狂的賽車》，寧昊導演的。”
    “我知道《瘋狂的石頭》的那位導演。”古老板秒回。
    “那這部電影的網絡版權，有沒有興趣？”
    不多久，張遠邊打著電話，邊走到寧昊身旁。
    “哎，不用謝，小事。”
    “大家有錢一起賺。”
    他先給東陽青雨那邊去了電話，把優庫想買網絡版權這事和張靜說了下。
    有錢賺對方當然高興。
    “浩子，有事和你說一下。”說完掛斷電話，張遠又開口對寧昊說道。
    “你成天業務夠忙的哈。”黃博還在一旁說笑。
    “優庫打算買我們這部戲的網絡版權。”
    “出價300萬，但要附帶一個廣告。”
    “你安排一下。”
    聽到這話，剛才還在半開玩笑的黃博徹底閉上了嘴。
    寧昊也傻眼。
    我滴媽！
    我原以為前幾天搞定了六七個讚助，已經是他的極限。
    沒想到這隻是我想象力的極限！
    “歸，歸，歸，歸零……”寧昊掏出計算器大致算了算。
    讚助前後拉到了1100萬。
    哈維買下北美版權，給了120萬美金。
    這邊優庫又給300萬……
    我這戲還沒拍完，就已經進賬快2400萬！
    已經賺了1000個W！
    同行聽了，估計都得傻眼加氣吐血。
    就算加上他的導演片酬和之後的宣傳費用，依舊能有大量結餘。
    等於說，之後上映票房分成就是純賺！
    見他這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張遠笑著搖搖頭。
    你還是太年輕了。
    馮曉剛每次就是這麽靠讚助拉錢，未上映就先回本的。
    否則樺宜那麽捧他？
    《夜宴》賠錢，是因為古裝不好植入。
    馮導幾部沒有大賺的戲，都是不適合廣告植入的題材。
    《夜宴》，《集結號》，《1942》……
    商業片，就得賺錢。
    張遠讓寧昊提前見識了一下商業電影的魅力。
    寧昊倒是還好，卻給一旁的徐爭聽的兩眼直冒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