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嘻。”
    滲人的笑聲中，山人抓起手邊的武士刀劃向了半兵衛。
    這是大家沒有預想到的。
    緣一注意到了，但沒有阻攔，因為知道半兵衛也是不死的。
    這是有著相同命運，卻走上了截然相反道路的二人。
    剩下的時間，便留給他們。
    “你被斬了也沒事嗎？”
    說罷，山人居然恢複如初，彎曲著身子，刨開了周邊的泥土。
    瞪著紅眼，再度握緊兩柄不知道從何處撿來的武士刀。
    山人身上披著猿猴的皮。
    “不管你是誰……”
    “擋我者死，不順我意者也得死。”
    兩人開始對峙。
    正吉在一旁呼喊。
    “快住手，山人！”
    半兵衛繼續瞪著三白眼，挑起冷笑。
    身為同類，完全明白對麵的怪物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它已經不是山人了，再繼續縱容它，勢必釀成災禍。”
    噌。
    不死半兵衛拔出了手中的武士刀。
    “[紅眼]啊！”
    “足下是同樣被不死所浸染……”
    “亦或是發生了何種變異，在下無從知曉。”
    “不如就讓在下為你斬斷這份因果吧！”
    兩人對峙，眾人齊齊後退到緣一的身後。
    其中一老農，用著無比虔誠的語調說道：
    “神明大人，能否請你出手，解決掉這害人的畜生。”
    緣一可以出手，但現在不行。
    因為這是對半兵衛的磨礪，這也是他在斬斷過去行屍走肉的自己。
    沒辦法，隻能模仿前世那些老神棍了。
    緣一用空靈的語氣忽悠起來。
    “時候未到……”
    老農隻覺得不明覺厲，但畢竟是神明大人，這麽做必定有他的深意。
    自己身為凡夫俗子，看不透神明大人的舉措，是自己的眼光不行。
    既然神明大人在場，局勢肯定不會變得太差。
    於是乎，在場雖然不知道神明大人為何不出手的人，反而充滿了安全感。
    開始在極遠處吃起兩人的瓜來。
    “難得一見的決鬥誒！”
    紅眼猿猴模樣的山人瞬間蹦起，直奔半兵衛麵龐。
    左手的武士刀快速向半兵衛的頭上橫著砍了過去。
    右手的武士刀高高舉起，蓄勢待發，準備大力劈砍過去。
    要是普通的人，可能會被這不同錯亂的攻勢弄得手忙腳亂。
    但半兵衛不一樣，他並不在乎自己會不會受傷，他的打法一直都是以傷換傷。
    以命搏命！
    緣一目光一凝，這劍招有點像濱衛大叔的【圓舞】。
    不同的是，濱衛大叔的【圓舞】是兩柄武士刀是盡量揮砍一致。
    而眼前的山人則是錯亂，看似沒有章法。
    實則暗合返璞歸真，有古猿真意。
    不過……
    若山人的神智是正常的話，這一招才會讓人防不勝防。
    現實則是，看似無法應對。
    實際上隻是發泄而已，武士刀揮砍到了半途中央，還因為力道的不均衡變成了胡亂打去的招數。
    半兵衛用左臂防住了山人後置而發的右邊絕殺。
    鏘！
    半兵衛用右臂的武士刀擋住了山人的武士刀。
    兩人觸及即離。
    彈開撤得有六步遠。
    半兵衛見在雙方都在對峙觀察，悠悠開口。
    “很久以前，我在找尋斷絕不死的方法時……”
    “也曾聽聞獵殺紅眼之事。”
    “他們是似死非死的存在。”
    “既然如此……”
    說到這裏，半兵衛跟山人同時動了起來。
    “隻要與它同歸於盡即可！”
    完全是一場血肉橫飛，不用顧忌任何受傷可能的戰鬥。
    一旁的正吉看呆了。
    “怪物……”
    正吉握著武士刀的手在顫抖。
    “這種戰鬥，我根本插不上手啊！”
    正吉的想法是對的，別說他……
    不管是何種，哪怕一流的武士，麵對這樣野蠻無比的戰鬥。
    也得心裏發怵。
    互相奔著要害去的戰鬥，半兵衛甚至還有空閑心思思考。
    ‘盡管是如此暴力的撕裂，都不會死亡嗎？’
    ‘雖說它就像猿猴一般敏捷，但揮劍卻空有氣勢，毫無章法……’
    ‘這樣下去，隻是時間問題……’
    ‘我遲早會取得勝利……’
    半兵衛一記大力劈砍，直取山人的胸膛。
    刀刃貫穿到達心髒，脾胃。
    噗呲——
    血液從山人胸口大量地飆了出來。
    其再也無法發出滲人的笑聲，取而代之的則是淒厲的慘叫！
    咦咦咦——
    跟猴子被踩斷了尾巴一樣。
    山人直接跳開，向著晦暗的山中奔去。
    半兵衛很驚訝，同樣身為不死人，對方居然逃跑了。
    “我遲早會贏，如果山中的光線不是如此昏暗……”
    “唔。”
    半兵衛注意到了前方的環境。
    那是一片長勢無比繁茂的草叢。
    半兵衛心神一凜。
    ‘藏身於能沒入雙腿的荒草中。’
    ‘這下糟了……’
    ‘裝作轉身離去來引誘它，恐怕不會上鉤……’
    半兵衛依舊保持著警戒的姿勢。
    ‘如果直接離開，它必將趁我不備，從背後偷襲。’
    ‘沒有神明大人在場的話，想下山會無比困難。’
    ‘假設沒有神明大人庇佑在場的大家，我必定會顧此失彼。’
    ‘原來如此……’
    ‘看來狩獵的技法，是你更勝一籌啊！’
    隻見半天毫無動靜的草叢，半兵衛依舊耐心等待著。
    突然一根火把滾落在這附近，一道漆黑的身影瞬間閃過。
    原來是半兵衛身後...正吉手中的火把不小心掉了。
    正吉看著似乎隻剩一人的半兵衛，大聲呼喚。
    “半兵衛先生！”
    半兵衛沒有轉頭，隻是大聲說道：
    “不要過來！”
    “你快到神明大人那邊。”
    “告訴村裏人，紅眼怕火！”
    正吉冷汗一直在冒，就沒有停歇的時候。
    ‘太丟人了……’
    ‘我空有這一腔熱血卻連保護家人的力量都沒有。’
    ‘我該如何是好。’
    哈啊，哈啊！
    因為劇烈跑動帶來的喘氣聲不絕於耳。
    ‘我究竟該……’
    ‘去往何處啊！’
    吧嗒……
    下意識想要往不遠處神明大人位置跑去，但被突出來的樹根絆了一跤。
    “這裏……”
    “就是最開始，神明大人用神術射殺猿猴的地方。”
    “記得，火把應該在這附近，放在那個野武士屍體身邊。”
    尋了一會兒，總算找到火把了，但總有一股窺視感在周圍。
    “找到了！”
    “打火石也在旁邊。”
    呲拉——
    火把被點燃。
    正巧。
    樹洞裏有一張掛著猿猴臉皮的山人。
    正凝視著正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