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漁吐出拒絕時，整個人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盡管他麵前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這老者不止是在自述，他那“光之軀”直接就是展示。

    李漁在觀瞧他時，就已經開始獲得好處。

    似乎有著一條歲月長河，直接在李漁麵前鋪陳開來，那河中所顯露出的一幕幕景象，正是這光輝老人無比漫長的一生經曆。

    其中不管是登神途徑、還是其他知識秘法……每一種都無比珍貴，且古老。

    最關鍵的是，獲得了真理泡泡的認可。

    李漁眼膜處的真理輝芒，正在蠢動，顯然隻要他接下來專注去觀瞧，去吸收，就可以讓充能進度瘋漲。

    然而下一刻，李漁不止是口頭拒絕。

    更狠的，是他再一次動手了。

    伴隨著“噗嗤”兩聲重疊異響，李漁竟是又一次戳瞎了自己的雙目。

    這一幕變故，直接打斷了那光輝老人慈祥溫和的講述。

    饒是他已經存活了漫長歲月，什麽事都經曆過了，也因此愣住。

    半響後，才幽幽一歎道：

    “好孩子，這是為什麽？”

    “我可以感受出來，你很渴望我擁有的這些知識和秘辛。”

    “我的傳承，對你有著很大好處。”

    “你為什麽拒絕？”

    “我並沒有展露出一絲一毫對你的敵意和惡意，我隻是快死了，你擁有很高的靈感，應該能看出來，我沒有說謊。”

    ……

    如果換一個人，聽到這隨時要老死的老人這般講述，隻怕立刻會被感染，會生出愧疚來。

    但李漁，卻在心底回以冷笑，暗自吐槽道：

    “是，我的確沒有感知到任何惡意敵意。”

    “而且直視這玩意的光輝之軀，就可以獲得我最喜歡的秘辛與知識。”

    “看起來也的確快要老死了，說要將一切都傳承給我，似乎也非常合理。”

    “這就是一樁被我撞上的好福緣？”

    “可惜，就是太好了，我才不信。”

    “白給的，才是最昂貴的。”

    “我若是貪圖這玩意給的傳承，想來他貪圖的，就是我的命了。”

    動念之時，李漁默默觀察周遭。

    實際上若不是他感知中周遭並無出路，且腦海中卷軸地圖的開拓進度始終卡在百分之零點一，沒有掃描出任何指引，那麽他現在已經是奪路而逃了。

    既然逃無可逃，他隻得與這不知道是什麽鬼東西的玩意周旋。

    “前輩想多了，單純是在下已經有自己的登神途徑了，不能再接受其他傳承。”

    “若是沒有其他事的話，前輩可否放我離去。”

    前不久還在大雪山肆虐，屠戮禁詭的李漁。

    之所以此時如此客氣，緣由自然是他感應到了大恐怖。

    眼前的光輝老人！

    看似隨時要老死，當場暴斃。

    可在李漁的高靈感中，他極其可怕。

    比“千手佛母”、“溺觀音”等等十頭高序列禁詭加起來，還要驚悚得多。

    李漁不止是沒把握，更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

    “果然這世界，真神以下皆螻蟻。”

    “剛剛加持出一門超限神通，轉頭就碰上這麽一個不知道底細的恐怖玩意。”

    他心底動念時，也得到了對方的回應。

    或者說，是撕破臉皮。

    “放你離去？”

    “好孩子，你知道我付出了什麽代價，布置了多少陷阱才終於又抓到了一個你這樣的獵物麽？”

    “雖然不知道你修煉了什麽途徑，但你是人類，而且是蛻變過後的長生種人類……我被困在這囚籠太久太久，還是第一次抓到你這麽好的獵物。”

    “怎麽可能放你離去，你不想要我的傳承，我卻一定要給你……。”

    當第二句入耳時，李漁心底也是一歎，曉得周旋失敗。

    絲毫沒耽擱，雙目複明，旋即體內醞釀已久的蕩魔滅法劍已然斬了出去。

    黑暗之地，劍氣長河倏忽爆發。

    李漁有把握！

    哪怕對方是序列四級別的存在，驟然吃這一記，也要暫避鋒芒。

    然而下一刻，他瞧見的，卻是驚悚一幕。

    擁有毀滅諸法特性的長河中，正有一道光輝身影逆流而來。

    連擁有規則之力的高序列“禁詭”都扛不住的滅法之力，竟連這老人的防禦都破不開。

    唯一的收獲，是黑暗被撕裂，讓這區域內的一切景象都顯露了出來。

    “未命名區域掃描中……開拓進度開始上漲，百分之一……百分之五……百分之十……探索者擁有命令權。”

    “該區域內存在大量屍骸，粗略估計包含了數十種不同種族……疑似存在未知的高等級生靈，等級：極度危險。”

    跟隨這信息一起浮現的。

    是大量屍體。

    包括人類在內，各種不同種族，或是詭物的屍體。

    堆滿了李漁視線範圍內所及之地。

    以李漁如今見識，也僅僅隻認識其中很小一部分。

    不過他也根本無暇去分辨了。

    因為他許久沒感受過的死亡危機，此時正瘋狂籠罩過來。

    發覺劍氣長河無用時，李漁本想施法遁逃。

    雖然不知道這黑暗之地，有多廣袤，是否還藏著其他凶險。

    但先遠離前方的“危險源”，總是不會錯的。

    可不等他有動作，軀體卻倏然無法動彈，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樣，死死凝固當場。

    眼睜睜看著那光輝老人，視劍氣長河如無物，飄蕩而來。

    這變故！

    實在太過於驚悚了。

    李漁現如今已有多種經曆，與各種匪夷所思的詭物敵人廝殺過。

    但眼前這畫麵，著實不可想象。

    他預想過高序列強者可以強行抵禦蕩魔滅法劍，但視其為無物，這怎麽可能？

    這究竟是什麽玩意？

    李漁心底警鍾轟鳴時，也生出強烈衝動，要用掉那第十九顆真理泡泡，強行窺視對方。

    而那光輝老人，這一刻同樣露出驚訝之色。

    對李漁的好奇和讚歎，也更濃烈。

    “沒記錯的話……這種能力，似乎是屬於一位持劍真神的。”

    “可你身上的神性炁息，卻與祂不符合。”

    “你是一位竊法者？”

    “有趣有趣，我占據過很多具軀體，但還是第一次遇上一頭擁有竊法之力的長生種人類。”“你也不要太害怕，雖然你已注定要死亡，但在死之前，你也可以擁有一次不錯的體驗，我要與你交換的軀體，乃是一頭邪神眷族，是得到過【孽神】親自寵幸的欲魔，雖然那軀體僅剩下幾天的壽命。”

    “但至少，可以讓你在歡愉中死去。”

    “如果你還有其他願望，也可以告訴我，我用你的軀體去完成。”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李漁也沒能從這一句句話中聽出分毫惡意。

    仿佛在這鬼東西眼中，他說要奪舍李漁，還是李漁的榮幸。

    而李漁，也瞧見了他所說的交換軀體。

    就在那黑暗盡頭處，光輝老人原先站立之地，赫然存在著一具外在模樣不堪入目，極其**的軀體。

    很蒼老，但仍舊不斷散發出色孽汙染。

    也是此時！

    李漁恍惚發覺，這處仿若是“墓地”般的空間內，所有屍骸都是一個特征。

    無傷，但蒼老到近乎朽爛，似乎都是壽盡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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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輩且慢！”

    “此事還可商量，前輩隻是想脫困而已，晚輩可以助你……。”

    李漁一邊拖延，一邊則快速思量自救之法。

    劍氣長河無用，那顯然他擁有的其他諸如丹火、審判之音等等神通手段，也不會有用。

    還能拿出來的便隻剩下真理泡泡，以及搖人。

    後者，他在開口的第一時間就進行了嚐試。

    奈何不管是佛祖還是蟾神，或是他試圖扮演勾連的其他邪神，都無一回應。

    很快想起這裏是交界地，被永恒之霧籠罩，諸神無法窺視，也無法降臨。

    而他這動作，也一瞬間就被看穿。

    “沒用的孩子。”

    “這裏，是永恒墓地，諸神的目光無法進來。”

    “你將你這具長生之軀給我，就是最好的幫助了。”

    當幾句入耳，李漁倏然亡魂大冒。

    下一刻，果然更驚悚的變故發生。

    那光輝老人瞬移般，出現在李漁麵前，一指點在他眉心處。

    轟隆！

    難以想象的轟鳴中，李漁有了從未想象過的體驗。

    那是大量古老而滄桑的知識，甚至是經曆，正瘋狂灌注過來，欲要占滿他的心魂。

    這些經曆和知識，來自於數十種，不，甚至是數百種截然不同的種族。

    但主人，卻都是同一個，也就是那光輝老人。

    李漁猛地意識到了極其可怕驚悚的事實：

    “這空間內所有的屍骸，包括那快老死的一頭欲魔，實際上都曾經被這光輝老人奪舍占據。”

    “他不斷更換軀殼，現在又盯上了我？”

    不等李漁驗證這猜測，也不等他感受吸收這磅礴無比的知識秘辛。

    猜想，直接變為現實。

    他的心魂，竟然正在被驅逐離開。

    正被一點一點抽取出來，在一股古老偉力的牽引下，往那具汙穢、隱秘的欲魔軀殼內灌注。

    交換軀體！

    自己這還剩下漫長壽元的長生之軀，被迫與那僅剩幾天壽命的欲魔交換？

    李漁意識到這一點時，憤怒和殺意已經狂暴到極致，眼膜處的真理泡泡也隨之破裂。

    真理魂軀，瞬息釋放。

    ……

    看似是李漁拖延了許久才動用底牌，實際上是這一切發生的太快。

    從撕破臉皮，到李漁施放蕩魔滅法劍，隨後一瞬間被定身，再到此時被奪舍……這複雜過程，實則在兩個呼吸內就完成了。

    李漁既憤怒也恐懼。

    不得不承認，眼前是他從未經曆過的，也不曾想象過的戰鬥。

    太詭異了！

    太驚悚了！

    哪怕是麵對邪神，李漁也不曾如此失措。

    不過下一刻，當真理魂軀飄蕩出來，並站在光輝老人麵前，而對方毫無反應時。

    李漁，稍稍安心了些許。

    這意味著眼前的詭異玩意，位格依舊要被真理魂軀壓製。

    他直接伸手，觸摸窺視。

    很快的，當信息與秘辛湧現。

    李漁心頭許多疑惑都得了答案，也讓李漁知曉自己到底遭遇了什麽恐怖玩意。

    “宙光之妖！”

    “這是一個極其特殊且古老的種族，它們來自於一個已經湮滅的宇宙，它們是唯一的幸存族群。”

    “之所以能存活下來，乃是因為宙光之妖擁有堪稱無解的【奪舍】神通。”

    “它們可以完全無視世界壁壘，甚至是時空阻礙，對目標進行奪舍，被奪舍的生命體不會消亡，而是會與之進行軀體交換。”

    “它們的壽命沒有極限，它們用這種逆天之法可以避開幾乎所有災劫，哪怕宇宙毀滅，它們也未必會死亡。”

    “每當所在區域，或是宇宙，即將被毀滅時，宙光之妖就會進行一次族群遷移……它們會集體發動奪舍神通，與未來的某一個族群，進行軀體交換。”

    “因為這種能力，它們的靈魂之中蘊含了數不盡的知識。”

    “當然也因為更換了太多次軀體，它們最原始的模樣已不可知。”

    ……

    僅僅隻是第一問，生出的答案，就讓李漁陷入震驚。

    對於眼前鬼玩意的驚悚恐怖，他心底已經有了一些預料。

    隻是現在看來，他仍舊是低估了。

    他自認也是個開掛作弊的修行者，真理泡泡，以及靈尊途徑的諸多能力，尤其是前者，遠遠不是尋常修行者可以比擬的。

    依靠這些，李漁的修煉進度絲毫不弱於那些神選者。

    可此時！

    他承認，他嫉妒了。

    這喚作“宙光之妖”的種族，簡直是掛逼中的掛逼。

    有這樣專門用來盜號的無解能力，哪怕是真神，似乎也玩不過它們吧？

    首次，李漁在使用真理泡泡時，也有了自己可能要殞命的預想。

    好在很快的，更多信息浮現：

    “眼前這頭【宙光之妖】，乃是一個幼體。”

    “它在一次族群的整體奪舍遷移行動中發生了意外，奪舍了一頭正參與諸神混戰的邪神眷族，被未知邪神所傷的同時，也導致自己被困在了一塊永恒墓地之中。”

    “永恒之霧的存在，使得它無法再與族群建立聯係，更無法隔空奪舍其他生命體。”

    “它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布置陷阱，奪舍誤入的獵物，可惜它過往的所有目標，都因為各種原因，而無法離開這處墓地。”

    ……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