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等你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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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慶之?”
    嘉靖帝一怔。
    江源說道:“今日臣為此去見了陳品,剛開始他矢口否認,後來臣叫來昨日陪同的禮部官員作證,他這才吐實。”
    至於為啥矢口否認……陳品是歸降之人,而蔣慶之是紅得發紫的少年權貴,他哪敢得罪此人?
    邏輯鏈,自洽了。
    而且主打一個讓蔣慶之有口難辯。
    你說是汙蔑,可有證據?
    朱希忠冷笑,“證據何在?”
    江源歎道:“臣早就得知長慶伯與草原走私商人勾結。”
    朱希忠大怒,“狗東西,滿口胡言!”,他對嘉靖帝行禮,“陛下,臣請以構陷之罪拿下江源。”
    江源苦笑,“成國公,那兩個走私商人如今就在京城。”
    趙文華說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要不……”
    他看了嘉靖帝一眼。
    嘉靖帝意外的平靜,“讓長威伯進宮自辯。”
    是了,嘉靖帝對這位表弟頗為信重,這是給他翻盤的機會。
    崔元看了趙文華一眼,趙文華微笑頷首,示意一切盡在掌握。
    沒多久,就聽到殿外傳來蔣慶之的牢騷。
    “這天秋高氣爽,我正準備出城野餐,朝中能有什麽大事?屁大點事……”
    殿內群臣木然。
    嘉靖帝眼中閃過厲色,右手握拳。
    黃錦見了,心想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去野餐。
    蔣慶之進來,行禮。
    嘉靖帝冷冷的道:“有人彈劾你走私俺答部,可有此事?”
    蔣慶之一怔,“誰特麽汙蔑我?”
    “禮儀!長威伯,注意伱的禮儀!”今日輪值的禦史喝道。
    “都把屎盆子扣在我頭上了,還禮儀……是誰?”蔣慶之目光轉動,盯住了趙文華,“狗東西,可是你?”
    趙文華一臉苦笑看著嘉靖帝。
    陛下,管管您的表弟吧!
    江源站出來,“是下官。”
    蔣慶之過來,“我剛在大同給了俺答兩巴掌,你卻說我走私草原?”
    江源昂首,“證據確鑿……”
    話音未落,蔣慶之一拳就結結實實的砸在江源的鼻梁上。
    朱希忠看到江源的鼻梁瞬間癟了下去,鮮血就像是不要錢般的狂噴出來。
    “住手!”
    輪值禦史大怒,“陛下,臣請拿下長威伯嚴懲。”
    嘉靖帝麵色鐵青,“還不住手?”
    蔣慶之這才回身,一臉憤怒,“陛下,此人構陷臣。”
    “臣有證據。”
    江源竟然意外的是個硬漢,捂著鼻子指著蔣慶之,“那兩個走私商人如今被拿下,就在宮外。”
    這是預謀好的。
    蔣慶之看了嚴嵩一眼。
    老嚴一臉唏噓的看著他,仿佛是長輩看到不爭氣的晚輩的模樣。
    “問話。”嘉靖帝吩咐道。
    兩個走私商人哪有什麽熬刑的意誌,還沒等錦衣衛的人動手,就把事兒抖了個底朝天。
    “陛下,長威伯府管著走私之事的賈潛咬死說此事是他一人所為。”陸炳來了,看了蔣慶之一眼。
    賈潛竟然是個好同誌?
    蔣慶之覺得自己看走眼了。
    “不過,那兩個草原商人招供了,說一直為長威伯府供貨。”
    眾人看向蔣慶之。
    蔣慶之歎道:“就是買些草原活牛,諸位哪家不吃牛肉?弄不好你們吃的牛肉都是從我店鋪裏買的。對了,我店鋪裏把牛肉分級,可方便?”
    殿內,十餘臣子下意識的點頭。
    甚至有個年紀大的脫口而出,“太方便了。”
    話音落,老頭才發現自己犯錯了。
    “陛下恕罪。”
    “大明律……”硬漢江源用布團堵住鼻孔,甕聲甕氣的道:“宰殺耕牛……”
    “那是耕牛嗎?”蔣慶之看傻子般的看著他。
    朱希忠一想是啊!
    “那是肉牛。”朱希忠說道:“京城哪家權貴高官沒吃過?別裝模作樣了,對,說的就是你,拿著雞毛當令箭,是誰在指使你構陷長威伯?”
    老朱和蔣慶之可是斬雞頭,燒黃紙,正兒八經的結拜兄弟。在這個時代,這等結拜兄弟可不是後世的塑料花。
    蔣慶之真要缺錢了和朱希忠張口,弄個萬八千的,朱希忠絕壁不會眨眼。
    “是啊!那是草原的肉牛,和大明可有半文錢關係?”有人嘀咕,然後放低聲音,“那分級的牛肉,果真好吃。”
    走私活牛,最多是嗬斥一番。
    局勢逆轉了。
    趙文華低頭,眼中有嘲諷之色。
    這隻是開始!
    江源說道:“陛下,長威伯家走私活牛的生意做的越來越大,人心趨利,永無止境。於是長威伯借著去大同之機,察覺到陳品有歸降之意,便想通過他走私草原……陛下,當嚴懲蔣慶之!”
    轟!
    朝堂一下沸騰了。
    嚴嵩看了趙文華一眼,眼中有讚賞之意:乖兒,你果然手段不錯。
    先用走私活牛引入蔣慶之,就在蔣慶之覺得這不是事時,再借此拉出蔣慶之想走私草原的動機。
    一條無懈可擊的邏輯鏈,合上了。
    “臣請召喚陳品入宮。”江源說道。
    “是個好辦法。”
    群臣讚同。
    蔣慶之和朱希忠並肩而立,顯得格外孤單。
    “慶之,此事……”朱希忠低聲道:“若是有,晚些你我兄弟出手,罷了,哥哥我出手毒打陳品一頓,把水攪渾了。趁著水渾之機,你趕緊把事情遮掩好……”
    “好兄弟。”蔣慶之心中微暖,低聲道:“這定然是嚴嵩等人的手段。不過,倒是提醒了我,走私是門好生意。”
    “你……”朱希忠愕然。
    “做生意,不寒磣。”蔣慶之苦中作樂。
    “艸!那是大明之敵。”
    “我做生意,豈會做賠本買賣?”蔣慶之說道。
    用軍事手段做不到的事兒,用商業手段卻輕而易舉。
    陳品來了。
    “陛下。”
    陳品行禮,江源說了情況。
    陳品看了蔣慶之一眼,有懼怕之意。
    他舉報蔣慶之,事後定然會遭到報複。
    別不信,看看朱希忠的眼神,那殺機都特麽的實質化了。
    嚴嵩突然有個疑惑,朱希忠這等老油條,為何對蔣慶之這般貼心貼肺?
    他不知道二人是斬雞頭,燒黃紙的兄弟,覺得朱希忠的表現有些詭異。
    “陛下在此,你隻管說。”江源大聲的道。
    他甚至冷笑著看了蔣慶之一眼。
    來,繼續動手!
    讓大明君臣看看你蔣慶之跋扈的形象。
    蔣慶之突然歎道:“你等想構陷我,事先就沒做過功課?”
    江源冷笑,“長威伯莫要回避。”
    蔣慶之說道:“說你蠢,你還真蠢。俺答的使者曆來都是死士,我在大同時第一次見到陳品,就從此人的眼中看到了從容不迫。一個人知曉自己必死無疑,卻依舊從容不迫,這說明什麽?”
    江源冷笑。
    “說明他有不得不死的理由。我敢打賭,陳品的家人便是他的軟肋,他若是敢歸降,俺答便會讓他一家子生不如死。”
    蔣慶之拿出藥煙,剛想點燃,才想起這是朝中。
    他幹笑著收了火媒,“陳品能從容赴死,可見對家人情深意切。一個為了家人甘願赴死之人,突然之間就變成了軟骨頭,這比黃鱔還善變。你說……說你呢陳品!”
    話音剛落,就見陳品猛地彈起來,衝向禦座。
    群臣正在看熱鬧。
    明眼人都知曉,自從嘉靖帝流露出對蔣慶之的信重之意後,朝中就多了幾股暗流。
    還是那句話,猜忌是帝王的親兄弟。而帝王的信重也少的可憐。給了蔣慶之,別人就沒了。
    嚴黨首當其衝,損失不小。
    陸炳。
    甚至是黃錦……
    雖然這一切都不是蔣慶之惹來的麻煩,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帝王的信重是一柄雙刃劍,你若是接受,同時也接過了隨之而來的羨慕嫉妒恨。
    以及,源源不斷的敵人和麻煩。
    所以,群臣知曉今日這出大戲必然事出有因。
    背後的人不外乎那幾個。
    但你要說誰願意為蔣慶之仗義執言,抱歉,死道友不死貧道啊!
    幫蔣慶之就意味著得罪那幾股暗流,誰吃飽撐的?
    看熱鬧就是了。
    對方布局周密,一步步把蔣慶之拉進了大坑裏,眼瞅著就要活埋了這廝……
    陳品卻突然暴起。
    而且,就在蔣慶之的那番話後。
    陳品突然暴起,衝向禦座。
    這是誰都沒想到的突變。
    刺殺君王的事兒古今中外並不罕見。
    比如說荊軻刺秦。
    但大明卻從未有過這等刺激的事兒。
    群臣一下懵逼了。
    殿內那些裝模作樣的武士懵逼了。
    事發突然,所有人都眼睜睜的看著陳品衝向嘉靖帝。
    嘉靖帝眸子裏閃過厲色,他想躲避,但卻來不及了。
    他下意識的握緊手中的玉器,劈手砸了過去。
    呯!
    他的準頭不錯,正中陳品的胸口。
    可這毫無用處。
    陳品疾步而來。
    距離兩步時,他飛躍而起。
    雙臂張開。
    一旦被他抱住嘉靖帝,就算是用牙齒,他也能咬死道爺。
    “陛下!”
    黃錦反應過來了,尖叫起來。
    武士們反應過來了,提著裝樣子的金瓜衝過來。
    但都太遲了。
    就在嘉靖帝準備和陳品搏鬥時,就見一個身影閃動。
    隻是一腳。
    陳品就被踹飛了出去。
    來人站定。
    拿出藥煙和宮中禁止使用的火媒,低頭吹燃火媒,點燃藥煙。
    深深吸一口。
    衝著陳品一笑。
    噴出一口藥煙。
    彈彈煙灰,說道:
    “本伯等你許久了。”
    ……
    第四更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