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為國不惜身的長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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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高台上,安靜的令人心慌。
    蔣慶之環視一周,見沒人敢開口,這才回身,“解散!”
    “解散!”
    嘭!
    陣列整齊跺腳,地麵震動,諸將這才回魂。
    “我的天,秦源那三十家丁,據聞乃是老丈人送的,為他從軍保駕護航。往日這廝帶著招搖,沒想到竟然折在了此處。”
    “秦源那臉……”
    秦源的臉沒法看了,青一塊紅一塊的。
    “我說過,最好不好試。”馬衝歎道。
    秦源嘶聲道:“他定然是挑選了最精銳的麾下。”
    “他方才是隨手勾出了十四人,老秦,不要輸不起。他來了。”
    蔣慶之走了過來。
    秦源警覺的後退一步,“你要作甚?”
    蔣慶之看都不看他一眼,止步說道:“虎賁左衛乃是我一手操練出來的,你等能學多少那是自己的本事。但京衛整肅勢在必行,若沒本事,操練出來的麾下還是一坨屎,那麽,此等人我會建言讓他滾蛋。”
    有人喊道:“你沒這個本事!”
    蔣慶之微笑道:“那麽,說話這人可要試試?站出來,來,讓我瞧瞧這位勇士是誰。”
    眾人回身,中間通道瞬間空無一人。
    “膽小如鼠。”蔣慶之心中歎息,若是此人站出來,哪怕立場不同,他依舊要說此人勇氣可嘉。
    大明武人的血性哪去了?
    “我曾兩敗俺答麾下大將,什麽時候你等有了這等戰績,再來與本伯平等說話。而在當下,我說,你等聽!”
    陳堡走上高台,身後執行軍法的軍士殺氣騰騰。
    “第一,認真學。”蔣慶之說道:“虎賁左衛不會長久敞開任由外人進出。在這段時日內,能學多少,便是你等的造化。另外,我有三個字送給你等。”
    他摸摸肩頭的多多,“精氣神!”
    蔣慶之轉身走下高台。
    隨即上馬,被簇擁而去。
    這聲勢令人眼熱。
    “什麽精氣神,不過是幌子!”秦源這時才恍然大悟,自己竟然被蔣慶之下嚇住了,不禁惱羞成怒。
    能娶到宗室女的同時,還能執掌一衛,可見秦源長袖善舞。期間不是沒人彈劾,說什麽宗室女婿當避嫌,不該統軍。但秦源的丈人交遊廣闊,秦源自己也頗會做人,這才避過了一劫。
    如今,飛黃騰達的機會就在眼前,就在秦源想一飛衝天時……
    挨了蔣慶之一巴掌。
    從雲霄跌落塵埃。
    ……
    “蔣慶之雖然年少,卻威望頗高。我在大同時曾聽聞一句話,說,若有蔣氏郎,俺答來了也不慌。侯爺,此子在山西,已然有了根基。”
    蟄伏許久的仇鸞端起茶杯,對麵坐著的文士先說了仇鸞大敵蔣慶之的情況,舉杯喝了一口,笑吟吟的道:“我家主人說了,侯爺乃是軍中名將,若是能多多看顧我家姑爺……必有後報。”
    文士的主人是一位郡王。
    而他口中的姑爺,便是府軍前衛指揮使秦源。
    蔣慶之……仇鸞眸中多了冷意,但旋即平靜了下來,“秦源是在想在此次整肅京衛中脫穎而出?”
    “是。”文士也不隱瞞,“我家主人說,往年京衛便是一灘爛泥,就算是想出頭,也尋不到機會。今日便是時機。”
    “那來尋本侯作甚?”
    “侯爺在軍中威望高,結識的將領多,且……”文士放低聲音,“侯爺與元輔交好,我家主人也略有耳聞。若是侯爺出手,想來此事輕而易舉。”
    一旦能在此次重振京衛中脫穎而出,再下一步就是去九邊,坐鎮一方。
    那將是武人一生的追求。
    仇鸞喝了一口茶水,想到自己起複的事兒,那位宗室長者有些人脈,若是能借此結交一番,說不得能用上。他點頭,“好說。”
    文士心中一喜,仇鸞接著說道:“本侯可出手,不過,秦源須得展露一番本事,否則本侯有何顏麵為他說話?”
    “姑爺那邊有數,正準備尋機出手。”
    “如此,本侯應下了。”
    仇鸞隨即去求見嚴嵩,也借機想問問自己起複的事兒。
    “秦源?”嚴嵩揉揉老眼。
    “府軍前衛指揮使,丈人乃是宗室長者。”仇鸞看了嚴世蕃一眼,嚴世蕃抬頭,“秦源此人……本領如何?若是濫竽充數,被蔣慶之抓到把柄,連同咱們的臉麵一同都沒了。”
    “是個將才,不差。”仇鸞聽聞過秦源的名聲,加之有宗室長者作保,故而信心十足。
    “爹。”嚴世蕃說道:“要不下次兵部稟告時,把秦源的名字提一提?”
    這便是宰輔一張嘴,能抵千軍萬馬……隻需動個稟告的次序和方式,就能讓人飛黃騰達。
    但反過來,也能讓人萬劫不複。
    當初一心要複套的曾銑便因此遭遇了殺身之禍。
    嚴嵩沉吟著,想著此事的利弊……
    “元輔。”
    一個小吏進來。
    “何事?”嚴嵩問道。
    小吏說道:“就在方才,長威伯在虎賁左衛與京衛諸將觀看操練,有將領挑釁,以三十家丁對陣長威伯虎賁左衛十五名軍士……”
    “如何?”嚴世蕃問道。
    “三十息,對方慘敗。”
    嚴嵩輕聲道:“此子用兵,果然犀利。”
    “興許是遇到了個蠢貨。”仇鸞笑道:“那將領是誰?”
    小吏說道:“府軍前衛指揮使,秦源。”
    仇鸞:“……”
    ……
    “十五名虎賁左衛的軍士,三十息擊敗秦源三十名家丁。”
    王以旂得知消息後,笑道:“果然是長威伯,如今那些將領算是被鎮住了。轉告長威伯,那些武人跋扈,我這裏還需借助他的虎威來鎮壓一番。”
    吳華說道:“在長威伯那番話裏,我聽到了些不滿之意。”
    “那些將領良莠不齊。”王以旂說道:“自家沒本事還不肯學。長威伯這等名將在,也不知請教,總覺著老子天下第一。”
    “京衛坐井觀天許久了。”吳華說道:“不過下官以為這不是壞事。”
    “嗯?”王以旂看著他。
    “要想在軍中立穩腳跟,什麽名聲都靠不住,唯有一個法子。”吳華舉起手,猛地揮舞了一下。
    “抽!”
    ……
    “把他們的臉抽疼了,他們自然知曉該向伯爺低頭。”
    徐渭對蔣慶之對付京衛諸將的手段讚不絕口,而胡宗憲卻覺得太犀利了些,“就怕結怨。”
    “老胡,記住,老好人在軍中沒前途!”蔣慶之說道。
    回到家中,多多終於肯下地了,一溜煙跑的無影無蹤。再回來時叼著一隻大老鼠,不知是顯擺還是想送給蔣慶之。
    “扔了!”蔣慶之擺擺手,多多叼著老鼠就跑。
    快年底了,富城來請示家中過年事宜。
    “就這麽些人,要不就弄兩桌?”富城說道:“徐先生他們也不知是否要回去……”
    “徐渭沒地兒去。老胡那邊問問他。”
    徐渭從小孤苦,同父異母的兄長和他頗為疏離,否則當年也不會坐視他做了上門女婿。
    胡宗憲來了。
    “今年我便不回去了。”
    “把家人接來吧!”蔣慶之說道。
    “要不,明年開春再說……”胡宗憲猶豫了一下。
    “怎麽,想下去為官?”蔣慶之問道,“若是願意,我可以安排。”
    “此刻卻不妥。”胡宗憲的大局觀發揮了作用,“當下局勢對於伯爺來說頗為不利,嚴嵩正得勢,伯爺勢單力孤,多個人也多個主意不是。”
    老胡這人,值得交往。
    曆史上他上位的手段並不光彩,可目的卻很崇高。
    可以這麽說,若是沒有胡宗憲,嘉靖年間的倭寇之亂將會一發不可收拾。
    但最終他也敗在了這個不光彩的手段上。
    “伯爺這是……”胡宗憲被老板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
    “沒事。”蔣慶之笑了笑。
    “對了,陛下讓伯爺掌總與俺答部聯係之事,先前禮部有人來過,問伯爺可有空閑,若是有,禮部那邊會有人來拜訪。”
    拜訪是客氣話,這是公事,按理該在衙門商議,而不是家中。
    蔣慶之準備下午去,但午後就有人來拜訪。
    “徐侍郎。”
    來人竟然是徐階,倒是讓蔣慶之有些意外。
    “不速之客,莫怪。”徐階溫和一笑。
    賓主坐下,徐階開口道:“陛下令我來,是想問問長威伯關於與俺答部交往事宜。”
    按理徐階是吏部侍郎,兼掌翰林院事,和此事不搭幹。但今日他被召見,臨走前嘉靖帝讓他來尋蔣慶之,談談此事。
    這是實習?
    蔣慶之心中冒出了這個念頭,嘉靖帝大概是想看看徐階辦事的能力。
    蔣慶之上次逼得徐階無路可退,被迫當朝冒著得罪嚴嵩的危險站隊蔣慶之。
    所以道爺讓他來和蔣慶之交涉,看看此人的應對如何。
    道爺啊!
    您這隨時隨地出招的習慣能不能改改?
    蔣慶之暗自腹誹。
    但卻微笑如故,“徐侍郎是個什麽想法?”
    “上次聽長威伯說,與俺答部交往,首要是趁機打探俺答部動向以及實情。此事是兵部負責,還是錦衣衛?”
    蔣慶之思忖片刻,“兵部有自己的一套密諜人馬,不過荒廢多年。”
    大明文恬武嬉多年,不但軍隊糜爛,兵部的密諜係統也跟著廢了。
    “那麽讓誰來……”徐階目視蔣慶之,心想,你可會舉薦死對頭……
    “錦衣衛的密諜不錯。”蔣慶之說道。
    此人的心胸,不俗啊!
    徐階暗自讚許。
    “此事我自會去處置。”蔣慶之說道。
    徐階起身,“那我就等著長威伯的佳音。”
    陸炳可是你的死對頭,這一去,你就不怕自取其辱?
    徐階回到值房,周夏知曉他的用意,便問了蔣慶之的態度。
    “他說,會去和陸炳交涉。”
    周夏默然良久,再度去了大堂,看著先賢警句,輕聲道:“為國而不惜身,這方是豪傑。可陸炳小人也!長威伯此行就不怕受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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