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抱著沈明珠哭的格外心寒。
    “我可憐的女兒啊~”
    沈明璋不知道母親和妹妹在那哭什麽，不用上學不是好事情嗎？
    可他從來沒想過，這般不好的事，為什麽他爹偏要讓沈芊芊姐弟去學？
    哭歸哭，哭過之後，白氏還準備連夜去庫房找玉觀音。
    沈明珠看著始終裝睡的白氏，頭大。
    “娘，您這庫房怎麽空了這麽多？那尊人高的玉珊瑚、金絲屏風、碗口大的夜明珠都不見了。”
    “玉珊瑚在柳姨娘的院中，金絲屏風在老夫人房中，夜明珠，元寶將它當球踢呢。”
    從未有過這般，沈明珠看便宜兄長順眼。
    被一雙兒女血淋淋的撕開遮羞布，白氏軟塌在地，還在盡力為自己辯解一番。
    “是娘沒用，守不住自己的嫁妝，可咱們娘三始終是要依附你爹的，你爹想要，讓給他便是，家宅安寧是最主要的……”
    沈明珠白眼翻都快抽搐了。
    “可若是爹想要娘的正室之位，想要哥哥的世子之位，您也讓嗎？”
    白氏愣住了，很明顯，她從未想過這點。喃喃道：不會的，你爹不會這般無情，終究是有夫妻情分的。
    唉，永遠叫不醒裝睡的人，看來得用非常手段了。
    深夜，沈明珠偷偷摸摸的溜進白氏房間。
    這一夜，白氏夢魘了。
    她精心教養的女兒在京都是那樣的光彩奪目，在婚禮前夕，她眼睜睜看著忠勇侯將她的嬌嬌和一群乞丐關在一起，讓庶女李代桃僵。
    她的嬌嬌一夜之間從京都第一才女變成聲名狼藉的蕩婦。
    她寄予厚望的兒子，在一次遠行途中被流寇殺害，死後不讓入宗祠。
    你知道本侯當年為何娶你嗎？
    不過是因為你那豐厚的嫁妝。
    你知道你兒子為什麽會死嗎？
    因為他霸占著屬於我兒的世子之位。
    還有你那女兒，當真沒用，一個太監都嫌棄她髒，隻能扔進亂葬崗了。
    ……
    白氏驚醒，嚇出了一身冷汗，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驚魂未定。
    轉頭就看到沈明珠跪在床旁，小聲哭泣：
    “娘，女兒不學了，替您省點錢……”
    “您就替元寶弟弟和芊芊妹妹花錢打點吧，要不然爹爹又不高興了……”
    “等以後芊芊妹妹和元寶弟弟發達了，咱們也跟著~跟著~沾點光……”
    要是偏房發達了，正房怕沾的不是光，而是血光了。
    天下哪有這種道理。
    當娘的不為親生兒女打算，卻為妾室一房勞心勞力，況且那妾室還不是安分的人。
    白氏聽著心疼萬分，想起夢中的場景，她可憐的一雙兒女都成了別人的墊腳石，最後還不得善終，忍不住一陣後怕。
    都是她這個當娘的沒用，沒保護好他們。
    白氏想通了，她這大半輩子都在乞求一個男人的憐愛，忽略了一雙兒女，真是可笑至極。
    看到白氏這堅定的眼神，沈明珠放心了。
    昨日雖然入夢成功了，終究是力量不夠，損耗極大，精疲力盡的累昏過去。
    沈明珠這一覺睡得時間頗長了些，白氏擔憂不已。
    偏生忠勇侯府全都不是人，昏迷不醒的嫡女無人問津，還一個勁的催白氏好好安頓庶出的子女。
    白氏對忠勇侯徹底死了心，索性稱病不出。
    好在大夫看過沈明珠，說隻是勞累又受了驚嚇，小孩子睡一覺就好。
    等沈明珠醒過來時，發現府中變天了。
    這一幫子的府衙從柳風館倉皇而逃是怎麽回事？
    白氏帶回來的不就是那丟失的嫁妝之一嗎，難道白氏去柳風館搶回來的？沒有了戀愛腦的白氏這麽強悍的？
    沈明珠覺得很可惜，她錯過了一場好戲，拉著白氏要聽她講這些英勇事跡。
    白氏拗不過，又心疼她的雙手，能讓她開心一點，講個故事又有何難。
    沈明珠聽得一愣一愣的，像個好奇寶寶一樣不停的追問：
    “柳氏有沒有被那些府衙嚇得尿褲子？”
    “這倒沒有，不過娘看到她雙腿打顫，差點站不住。”
    “那渣爹就眼睜睜看著你把東西帶回來了，不阻止？”
    “他要是阻止，明日整個京都的大街小巷都會流傳他沈浪偷拿正妻的嫁妝養妾身，他丟不起這個人。”
    母女兩人一問一答，別提多歡樂。
    “娘，你還打算去給沈元寶買名額嗎？”沈明珠問的小心翼翼。
    白氏笑了，她以前到底是有多蠢啊，讓嬌嬌這般不信任她。她的錢，別人一絲一毫都別想染指。
    沒了戀愛腦的白氏，看清楚了男人的真麵目，恢複了以往的雷厲風行，沈明珠為她開心，也為自己開心，以後她就是有人疼的小孩了，還不用寫作業。
    高興過後就是擔憂，若是渣爹故意為難，該如何收場？
    就算現下渣爹沒意識到問題，可她們孤兒寡母的，生活在侯府屋簷下，渣爹肯定不會給她們好果子吃的。
    沈明珠心想，在這京都，能讓渣爹俯首稱臣、忌憚的莫過於至高無上的皇權。
    她開始一個一個排除，哪些皇權可以讓她們母女利用？
    很顯然，沈明珠還是低估了白氏。
    走過南，闖過北的白氏，這後院之事，在她麵前不過是小兒過家家一樣簡單。
    第一次與侯府眾人交鋒，白氏就展現了她的手腕。
    那是一年一度沈氏宗族聚在一起的日子，這次比往日氣氛更嚴肅，畢竟前幾日府衙剛來過，哪個好人家的後院之事會驚動府衙？
    白氏並沒有如往常一般，早早的去正廳上下打點，而是等時辰差不多了，帶著沈明珠一同前往。
    這異常舉動，讓不少宗族覺得，傳言十有**為真。
    心裏將沈浪罵了幾百遍，也不知那狐媚子柳氏哪點好，居然縱容她去偷正室的嫁妝，這可真是京都城頭一件，真是丟忠勇侯府的臉。
    正廳，老太太坐於首位，其下是忠勇侯，身旁坐著柳氏，沈芊芊姐弟討得老太太開懷大笑，一家人其樂融融。
    看到白氏和沈明珠出現，老太太的笑聲噶然而止，開始指桑罵槐：
    “好大的排場啊，還想讓我八抬大轎不成。”
    “老夫人，您可冤枉兒媳婦了，兒媳婦實在是不忍心打攪您這裏歡快的氣氛，不知道的還以為侯府的人都是這般寵妾滅妻呢。”
    白氏說這話時，眼神直直的看向柳氏。
    一個妾室，仗著侯爺和老夫人的寵愛，居然堂而皇之的坐著正室夫人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