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護花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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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啥?”
    劉茂扭過頭來盯著鄒平,一臉震驚的失聲嚷道。
    “舞女啊,舞曲搖啊搖,摟摟又抱抱,人格早已酒中泡的那個舞女。”
    鄒平哼唱了幾句歌詞以便解釋的更加清楚明了。
    “我知道啥是舞女,我是說五姨她…她…”
    “不敢信是吧,一開始我也不信。可是結合最近冰姐、麗姐她們的表現,我覺得這事應該是真的。”
    “啥…啥表現?”
    劉茂又懵逼了。
    鄒平翻了個白眼,眼神中滿是輕蔑,卻也不得不解釋道。
    “你想啊,為啥冰姐、麗姐還有小雪她們三,最近不怎麽出來跟咱們玩了?不好意思唄,感覺丟臉抬不起頭唄。你記不記得上周六,冰姐跟咱們玩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就拽著小雪回家了。”
    “啊,是有這麽回事。”
    “那你當時看沒看見劉嬸和王姨從上邊下來,冰姐就是看到劉嬸過來才走的。五姨去街裏當舞女的事,我就是從劉嬸她們那聽到的。聽說是劉嬸家的一個親戚給街裏一個叫維納斯的歌舞廳送貨的時候,看到三姨和五姨被男人抱著跳舞。這事就是從劉嬸嘴裏露出來的。我後來回憶了一下,大概冰姐她們不怎麽出來玩的時間,跟劉嬸那天說他家親戚看到三姨、五姨的時間差不多能對上。我估摸當時三姨和五姨應該也看到劉嬸家的那個親戚了,知道這事早晚都得傳開,然後就不讓冰姐她們出來玩了,害怕被人說三道四唄。”
    “那…怎麽滴呢,我又不會看不起她們。”
    “你是不是傻,你看不看得起重要嗎?重要的是冰姐她們自己看不起自己,這叫什麽,自卑,懂不懂?”
    劉茂瞪著眼睛不說話,他確實不懂。
    賀冰、張麗她們為啥要自卑,就算是自卑,又為啥不出來跟自己玩。
    這有什麽必然的聯係嗎?
    自己又不是劉嬸那些整天對別人說三道四的老婆舌,幹哈就不跟自己玩了啊。
    腦子裏麵正費力的想要縷清這些邏輯關係,鄒平突然用手指捅了捅他,然後朝賀冰家的院門指了一下。
    “聽著了嗎?”
    “啥啊。”
    劉茂繼續懵逼。
    “五姨罵冰姐和小雪呢。”
    “啊!”
    劉茂聞言趕忙豎起了耳朵,隱隱約約的確…好像是聽到五姨的聲音,聲音應該是挺大的,但具體是在罵人還是在幹什麽,就聽不出來了。
    “你能聽出來?”
    劉茂向鄒平問道,臉上滿是擔心的表情。
    “我又不是順風耳。”
    鄒平翻白眼。
    “我猜的。”
    劉茂這次沒有反駁,因為鄒平猜的確實有道理。
    如果隻是正常說話,聲音沒必要這麽大,也不會傳到這裏來。現在賀冰家裏又沒有別人,隻有她們娘仨,不是罵賀冰、賀雪,難道是罵自己?
    “唉!”
    劉茂有點擔心賀冰,但又什麽都做不了,隻能是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往家裏走。
    “噯,傻大個,再跟你說個事。”
    鄒平卻是把劉茂給叫住了。
    “幹啥?”
    劉茂無精打采的問道。
    “你想不想知道冰姐最近天天晚上都在幹啥?”
    劉茂轉過頭來盯著鄒平,隻覺的這小子臉上的笑容有點猥瑣。
    “你他媽的晚上偷窺賀冰!”
    劉茂心裏頓時火冒三丈,我都沒偷窺過呢,憑啥讓你搶了先。
    鄒平今天已經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翻白眼了,看向劉茂的眼神中充滿了憐憫。
    “青春期真可怕,腦子裏整天就尋思男女之間的那點破事是吧。”
    鄒平鄙夷道。
    “誰…誰…誰想了,我…我…”
    被戳破了心思的劉茂結結巴巴,語無倫次。
    支吾了一會,劉茂突抬腳朝鄒平撅著的屁股踹了過去。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要不揍你!”
    鄒平靈巧的躲過踹來的飛腳,然後又屁顛屁顛的湊過來,小聲說道。
    “這幾天我晚上趴我爺家後窗戶上都看到了。三姨和五姨五點多去街裏上班,然後晚上十二點才回來,有時候更晚。我聽跟前鄰居嘮嗑時說最近不是挺多人下崗了嗎,有些人實在沒招了就去劫道。說是街裏有好幾個舞女,還有按摩女都被劫了,還有人被刀攮了。然後這幾天開始,冰姐和麗姐就每天晚上都去街裏去接三姨和五姨下班。”
    “啊,那麽晚她倆也敢出去?就不怕碰著劫道的?”
    劉茂擔心的說道。
    “你當劫道的都跟你這麽傻呢。人家是劫財,又不是劫命。兩個半大的小姑娘身上能有什麽錢,要劫也是劫那些舞女啊、按摩女啊之類的。女的力氣小,膽子也小,而且聽說掙得可多了,一晚上能頂你二叔一個月的工資。”
    “你一天天滴都從哪聽到這些亂七八糟的。”
    劉茂疑惑道。
    “我又不用上學,有時候看書看累了,就出去聽她們嘮嗑唄,我是小孩,她們也不背著我,啥話都嘮,我跟你說,可有意思了。”
    鄒平露出一臉的賤笑。
    “嗯,然後呢。”
    劉茂問道。
    “啥然後?”
    鄒平疑惑道。
    “你剛才跟我說的這些,然後呢?沒有了?”
    劉茂又問道。
    鄒平身體保持不動,隻有腦袋和脖子一點點的朝後滑動,臉上露出一副離你遠點,別把傻氣傳染給我的表情。
    “你到底啥意思啊,能不能誰清楚點,信不信我揍你。”
    鄒平的表情讓劉茂感覺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忍不住抬腳恐嚇道。
    “你不是擔心冰姐嗎?”
    “啊,咋滴啦。”
    “那你晚上倒是陪她一起去接五姨下班啊。”
    “這個…”
    劉茂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蔫了下去。
    “瞅你這點出息,鄙視!”
    鄒平做出一個拇指朝下的鄙視動作,用以加強自己的情緒表達。
    劉茂這次卻是出奇的沒有反駁,隻是悶著頭,用手指在地上畫圈圈。
    自從二叔出院以後,劉茂的小屋就被其霸占,每天隻能跟爺爺奶奶一起擠在大屋的炕上睡覺了。
    這天晚上,等到二叔震天響的呼嚕聲從小屋傳過來,確認爺爺奶奶也都睡著了以後,劉茂偷偷摸摸的從被窩裏爬出來,摸著黑找到自己的衣服褲子些,輕手輕腳的出了屋。
    劉茂沒敢拿鑰匙開院門的鎖,怕叮鈴桄榔的聲音把覺淺的奶奶吵醒。
    穿好衣服鞋子,熟練的翻過院牆,借著不甚明亮的月光去到賀冰家的院門前,朝裏麵看了一眼。外屋地(灶房)的燈亮著,傳出叮叮哐哐的切菜炒菜聲。
    剛才出來的時候劉茂看過時間,才晚上十點半,按照鄒平的說法,這個點賀冰她們還沒走,這時候應該是在給五姨準備飯菜。
    劉茂走到胡同裏一處月光照射不到的角落蹲下,這黑燈瞎火的情況下,如果不是專門朝這裏仔細看的話,根本不會發現陰影裏竟然蹲著個人。
    此時開春已經一個多月了,白天不冷不熱,到了晚上卻是感覺有點涼。
    劉茂覺得有點冷,便盡量將身體縮成一團,這樣能熱乎一點。
    明天晚上可得多穿點再出來。
    在陰影裏蹲了一個多小時,有很輕的腳步聲從胡同的另一邊傳來。
    都不用去看,僅憑腳步聲劉茂就聽出來是張麗,頓時心就感覺心提到了嗓子眼。
    怎麽又一種做賊的緊張感、刺激感,這可比藏貓貓有意思多了。
    劉茂心裏亂七八糟的想著。
    “嗯哼哼哼…滴滴啦哩…”
    過了一會,張麗拿著一個手電筒,嘴裏也不知哼哼著那一路的歌曲,就這樣腳步輕快的從劉茂麵前走了過去。
    走到賀冰家院門前,張麗將右手從門上的小口伸進去,拉開門栓,走了進去。
    又過了大概十分鍾左右,劉茂聽到屋門打開的聲音。
    “你這麽小跟著去幹嘛,聽話,老實擱家睡覺,要是害怕外屋地燈就別閉,電視也別關,我們一會就回來了啊。”
    院子裏傳出賀冰安撫賀雪的聲音。
    “那…姐你和媽可快點回來。”
    “知道了,過來把院門鎖上,屋門也從裏麵插上。記住,除了我和咱媽,誰來都不許開門。”
    等到賀冰和張麗走出了胡同,劉茂這才從陰影裏出來跟了上去。
    劉茂擔心賀冰這麽晚出去遇到危險,可要是讓他擺明車馬的跟著賀冰一起走,劉茂又不好意思,當然,其實是不敢。
    經過一整個下午的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暗中守護比較穩妥。
    從賀冰家到街裏,除了一開始的一段斜坡土路不太好走以外,剩下的都是新修的平坦大馬路,步行的話大概要走半個小時才能到。
    這一路劉茂不敢跟的太近,以免被前麵的兩人發現。好在十點以後馬路上的路燈就全關了,在黑暗的掩護下,也不用離得太遠,有時候還能混著迎麵吹來的春風,隱約聽到前麵兩姐妹的隻言片語。
    其中就聽到了幾個讓劉茂血脈噴張的詞。
    劉茂…喜不喜歡…哎呀你別…
    雖然沒能聽全兩人到底說了些啥,但劉茂感覺這趟暗中的護送值了,渾身充滿了力氣,腳步輕快了許多。
    不知不覺三人一前一後就到了街裏,兩姐妹在通體燈火輝煌的維納斯歌舞廳正門前一百多米外的一條短橋橋頭停下了腳步,看樣子沒有過去的打算。
    劉茂朝四周踅摸了一圈,找到一個便與隱藏身形的地方躲了進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劉茂看到賀冰和張麗兩人動了,從橋頭離開,朝著維納斯歌舞廳旁邊的一個黝黑黝黑的胡同裏走去。
    劉茂不明所以,卻也隻能從藏身處出來跟了上去。
    維納斯大樓的樓梯上安裝了很多霓虹燈管,把四周圍映照的亮堂堂地,劉茂擔心跟過去會暴露身形,因此隻能是在馬路對麵停了下來,目送兩姐妹的身影消失在那個胡同裏。
    估計是上後門接三姨和五姨下班吧,劉茂心中如此猜測道。
    放假的時候,劉茂跟著同學上街裏這邊溜達過幾次,維納斯旁邊的那個胡同也進去過,知道胡同往裏走就是維納斯的後院,一般送貨的都是從後院進,不讓走前門。
    劉茂守在馬路對麵的陰影中,雙眼一直緊盯著對麵的胡同口。
    又過了一會,估摸著快到淩晨一點了。
    劉茂已經開始不受控製的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就在他感覺自己站著都要睡著的時候,已經完全適應了黑暗的眼睛看到對麵胡同裏出現了幾個晃動的影子,頓時就是精神一振。
    等到那幾個影子走出胡同,果然就是賀冰、張麗兩姐妹,還有三姨、五姨。
    賀冰和張麗各自扶著自己的母親,走的是踉踉蹌蹌,看樣子三姨和五姨應該是喝多了。
    看著賀冰有些費力的樣子,劉茂想要上去幫忙,可實在是不敢呐。
    就五姨那潑辣的性子,要是知道自己在打她姑娘的主意,不得把自己給噴死啊。
    論罵架,胡同裏五姨傲視群雄,根本就沒有敵手。
    前幾年,劉茂就親眼目睹五姨把王嬸給活生生的罵的暈了過去。
    有個五姨那麽潑的媽,賀冰咋就那麽溫柔呢。
    劉茂遠遠的跟在四人的身後,心中如此想道。
    接下來的日子,劉茂繼續每天晚上的暗中護送大業,然後白天就在學校班級裏補覺。反正他的學習成績也不咋地,隻要不調皮搗蛋影響其他同學學習,老師也就懶得管他。
    如此這般平靜的日子,時間來到了盛夏。
    這個季節夜短晝長,即便是午夜時分,大馬路上仍舊有許多年輕男女閑逛,俗稱——壓馬路。街裏那片區域更是繁華熱鬧,已經開始被人戲稱為小香港、不夜城了。因此這段時間,劉茂偶爾也會歇息一下,不用每晚都去做護花使者。
    畢竟快要期末考試了,如果成績過於慘淡,二叔的條帚嘎達可不是開玩笑的,那是真往屁股上揍啊。
    過了一個星期,返校回來的劉茂,向中午專門從反扒大隊回來的二叔匯報了不上不下的成績,所幸這次沒有挨揍。
    轉過頭來,就看到鄒平站在外麵朝自己使著眼色。
    這小子最近給自己取了一個武林百曉生的外號,時不時就會過來向劉茂回報胡同裏的最新八卦。
    “三姨出事了。”
    “咋啦?”
    “聽劉嬸說是得了淋病。”
    “啥是淋病?”
    “就是武俠小說裏的花柳病,不治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