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太子相離,我滴親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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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在西周人們的心中,顯然不一樣。
    相瑛發覺,在大家聽說是太子要出事以後,就好像自己也要大難臨頭般,露出悲涼絕望的表情。
    不知是誰去前頭打聽回來,不斷搖頭歎氣,跟周圍人議論。
    相瑛也將事情原委聽了個明白。
    太子相離,在西周皇帝棄城逃跑以後,堅持帶兵抵抗敵軍。
    未料西周皇帝走時,為了帶走大批護城軍和良駒,竟將城門損壞。
    敵軍沒有廢多少力氣,就打入皇宮,太子身受重傷後被擒。
    西周那些冒死抵抗的武將,和太子一起,被南越的重兵押送。
    但約莫太子是要不行了,得不到救治。
    那些武將想要護主的心態無比強烈,群情激動的厲害,數次想要奮起反抗。
    統管流放隊伍的副將認為再這樣下去不安全,故而要將奄奄一息的太子,送到相瑛這一列以女眷居多的文弱隊伍裏。
    得知前因後果,相瑛扶額。
    這樣看來,整個西周皇室,就太子相離還算正常。
    父皇是個貪生怕死的帝王,率先逃了;妹妹在國破家亡那一刻還在調戲美男。
    對太子來說,簡直是無恥的父皇荒淫的妹,飄搖的國家破碎的他。
    難為他了。
    烈日當頭,約莫半個時辰以後,就看見黃胡子帶人,拖著一個木板車過來。
    夾道兩邊的落魄貴族們看見上麵躺著的血人,無一不崩潰痛哭。
    “太子殿下!”“太子啊——!”
    哭嚎聲此起彼伏,等黃胡子拖著木板車從相瑛她們麵前經過時,相瑛也倒吸一口涼氣。
    這就是個血人,身上多道傷疤,最嚴重的,是兩邊的膝蓋都變成了爛肉,一團糜血色。
    相離昏迷不醒,唇無血色,還有血順著木板滴在路上。
    桃雪雙膝一軟,直接跪了下來:“太子殿下……”
    三個孩子也撲過去,抱著木板車大哭不止。
    “舅舅,嗚嗚,舅舅!”
    相元霄慘白的小臉滿是恨意,他捏緊小拳頭:“誰把我舅舅打成這樣的,他不得好死!”
    說著,小家夥不管不顧,撲過去廝打黃胡子,不許他拖走木板車。
    黃胡子吃痛:“死孩子,你……”
    罵到一半,他意識到相瑛還在,隻能氣勢洶洶地將相元霄推回去。
    “一邊號喪去,他還沒死呢,哭什麽哭!”
    相瑛立刻抱住相元霄,低頭一看,小家夥竟氣的流鼻血了。
    她給他擦了擦小臉:“別急,他死不了。”
    相元霄依舊氣的咬緊牙梆,可聽了相瑛的話,他到底是沒有繼續撲過去。
    黃胡子被監軍指名負責拖拽太子。
    於是,他便要朝手底下管著的這隊流放貴族們搜刮錢財。
    黃胡子逐一收過來,嘴裏罵罵咧咧:“趕緊的,還有什麽能交的都交出來,別逼我們再搜身。”
    “老子不可能白白幫你們拉著廢太子,要是不給銀子,就把他扔在路邊,死了得了!”
    相元霄攥緊小拳頭:“你敢!”
    黃胡子經過相瑛的時候,頓了頓,想收錢的手,在看見相瑛冰冷的眼神後,又縮了回去。
    相芊芊瞧見,頓時不悅。
    “隊尉,我們哪裏還有銀子給你?早在上路之前,就搜的一幹二淨了。”
    “大姐姐,太子哥哥都這樣了,你不表示一下?為了吃的你都能獻身,現在也應該主動承擔起大家的責任,安撫隊尉幫助太子哥哥。”
    女子的貞潔,在相芊芊口中,不值一錢。
    相瑛冷笑,看著黃胡子:“又去林子裏?好啊。”
    倒是黃胡子想起她的手段,後背直冒冷汗。
    他身上的毒還沒解呢!
    黃胡子三步並兩步,朝相芊芊衝過去,一巴掌抽在她臉上。
    “啊——!”相芊芊摔倒在地,捂著臉,一臉委屈,“你打我幹什麽?”
    黃胡子指著她就罵:“老子做事,哪有你這個賤人說話的份,要不是看在你之前給的首飾多,老子才不對你客氣。”
    相芊芊咬唇,卻不敢說什麽。
    相瑛幽幽的聲音傳來:“差不多得了,再不走,一會監軍來催,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一句話,讓黃胡子放棄繼續搜刮銀子。
    他心中憤懣不甘,對相瑛恨得牙癢癢,可奈何被她握著命門,隻能順從。
    “他娘的,真晦氣,走,上路!”
    黃胡子罵罵咧咧,讓兵卒拖著木板車,跟隨流放隊伍啟程。
    烈日當空,炙烤大地。
    炎炎初夏曬得人口幹舌燥。
    山路顛簸,木板車上的太子必然更不好受。
    三個孩子也不再跟著相瑛身邊,而是緊緊地扒著木板車邊沿跟隨,流著淚一直小聲喊舅舅。
    桃雪說:“之前公主忙碌的時候,都是太子殿下教導小殿下們的功課學識……”
    所以三個孩子才跟太子更親。
    親娘不管孩子們,這個親舅舅倒是主動擔起了責任。
    如此忠肝義膽之人,相瑛欽佩,決定救他一命。
    走了一上午,相瑛麵不改色,其餘人卻已經氣喘籲籲,臉色發白了。
    他們沒吃東西,自然沒有體力。
    好在前頭監軍吩咐停下來休整,馬匹要喝水,流放大部隊就停在了一條溪流邊。
    天氣炎熱的厲害,早有流放的人們忍不住,撲進溪水中大口大口地暢飲。
    拖拽太子的兵卒早就累的不行,直接放下木板車,自顧自涼快去了。
    趁著這個時候,相瑛走過去,先給相離灌了許多清水。
    之後她用帕子打濕溪水,給相離擦拭臉頰和手臂。
    鮮血很快染透帕子,相瑛便再放在溪水裏洗幹淨,重複剛剛的動作。
    她在打量相離身上的傷口。
    太多刀傷,有的甚至像是泄憤捅出來的一樣,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約莫有一百多道。
    能撐到現在真是命硬,再不管他,真的要流血而死。
    但最嚴重的,還是相離膝蓋上的傷。
    衣服覆蓋在傷口上,快要跟肉黏在一起。
    再不處理,就要徹底黏在身上,到時候撕衣服會把皮也拽下來。
    相瑛沒有猶豫,直接徒手撕了他的衣裳。
    相元霄急了:“你幹什麽!”
    相瑛手上動作沒停,語氣平淡:“你不想他的衣服長在肉裏,就必須撕下來。”
    相元霄一愣,隨後沒有猶豫,爬上木板車,小手開始撕褲子。
    相瑛看他越撕越多,急忙攔住。
    “給你舅留點麵子!從胯骨到屁股位置的布留著,露出膝蓋就行。”
    這小家夥,差點給相離脫光光!
    相元霄小臉嚴肅:“哦!”
    相瑛彎腰用帕子給相離快速擦洗身子,將他身上的血汙洗幹淨。
    不一會,還有一雙手,也加入了她。
    對方用幹淨的帕子打濕,給相離擦胳膊。
    相瑛抬頭一看,是之前跟她說過話的,欽天監林家的女兒。
    好像是他們家二小姐。
    對方沒有說什麽,相瑛自然也沒開口。
    兩人有默契的分工合作,林二小姐擦上身,相瑛專攻膝蓋以下,桃雪則不斷給相離口中喂清水。
    片刻後,竟有流放貴族接二連三地脫下自己的外袍,送過來。
    “長公主,把我們的衣服墊在太子身下吧,這樣路上顛簸,他能好受些。”
    相瑛看著他們:“好。”
    在國難關頭沒有拋棄百姓和子民的相離,確實贏得了民心。
    上路之前,相瑛趁著大家都沒留意,從空間裏掏出金瘡藥,全部灑在相離受傷的地方。
    給他用的都是宮裏最好的藥,隻要不下雨,但願他能挺過去。
    然而相瑛還是想的太美了。
    下午時分,天上落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