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相當不理解，為什麽你從小到大，總跟九皇子過不去！”
    四皇子緩緩把臉扭回來，雙目通紅布滿血絲：“過不去！我跟他就是過不去！”
    莫南羌被吼得一怔。
    “我母後跟他母妃過不去，我跟他也過不去！”
    四皇子一巴掌掀翻桌上的茶具，口中一遍遍重複著過不去，來回走動的焦躁情形越發像是陷入某種失控中。
    莫南羌現在懶得細究四皇子從何而來的情緒，當務之急是弄清江清月下一步究竟會做什麽。
    四皇子還在那邊來回走動，莫南羌已經緩緩走到書桌前。
    桌麵上平鋪著一份京都布防圖，是前不久莫府的線人弄來的。
    莫南羌的手指緩緩劃過布防圖上各個皇子府的位置，最後卻落在圖上禦龍衙的點位，指尖重重戳了兩下。
    剛剛他心中突然有個猜測。
    如果江清月當真是江滁之女，且隱忍蟄伏京中十餘年，那九皇子定然也不是什麽陰鬱乖張之人。
    越想，莫南羌越加感歎。
    藏拙這一點，九皇子府養出來的那兩個，當真做得格外出色。
    若九皇子對當今情形的布局也有所插手，那禦龍衛......怕是早已被其全盤掌握，而非表麵上展現出的從未打理。
    突然，莫南羌心裏咯噔一聲。
    “壞了！你來見我的事，已經被人發現了！”
    四皇子剛停下原地轉悠的腳步，聽此心中首先想到的是不可能。
    莫南羌恨鐵不成鋼地抬手指他，“若九皇子當真不如他表象的那般無用，那從你邁出四皇子府的那一刻，不管你是從前門後門角門甚至狗洞！你的行蹤都已經落入禦龍衛眼中了！”
    “這不可能！我也是有養死士的！”
    “你那幾個死士如何敵得過禦龍衛！”
    莫南羌重重歎下一口氣，踹開門拂袖而去。
    與此同時，四皇子府外。
    大公主領著她那五百府兵，將四皇子府團團包圍。
    夜半子時，明月入雲。
    四周的火把和燈籠照的四皇子府門前格外亮堂，明暗交錯的光影中，大公主坐於一匹紅鬃馬上，臉上的笑容已經有些邪性了。
    “給本公主搜！”
    一聲令下，府兵衝上去與四皇子府外的禦林軍兵戎相見。
    至此，京都城內，終於現出肉眼可見的刀光劍影。
    大公主身下的紅鬃馬甩著頭，打了個響鼻，連帶著馬上的她跟著身形微微搖晃。
    她接到暗報，四皇子擅自離府。
    至於四皇子去了哪，神不知鬼不覺出現的那人沒說。
    但這麽好的機會，她當然不會錯過。
    別以為大公主不知道她這些皇弟們都打的什麽主意。
    父皇自給她那不省心的五百府兵起，她就知道自己已經淪為了皇室黨爭的犧牲品。
    早晚要死，死之前不玩場大的豈不是很虧？
    大公主神色染上癲狂，火把搖晃的火光在她眼中不停跳動，一如她心中搖搖欲墜的神智，一如她想一把火燒了整座城池的瘋魔。
    廝殺喊叫聲中，四皇子府的門破了。
    大公主眼前一亮，扯出佩於腰間的長劍，大喊著殺，縱馬一躍而入。
    原本打鬥在一塊的府兵與禦林軍中，不少人一愣，下意識想逃。
    但更多的是已經打上頭的人，大喊大叫著跟在大公主馬後，一路拚殺見人就砍，幾乎全都喪失了理智。
    不遠處無數四五層的閣樓上，不少人看到此景紛紛搖頭歎息。
    “沒想到，最先兵戎相向的，會是大公主。”
    “快，回去告訴老爺，大公主動手了，四皇子府被破！”
    “此處可能看到其他幾個皇子府的景象？”
    “八皇子府還是沒動靜啊。”
    “不對！你們快看！西城門怎麽突然開了？”
    “闖入城中的那些人，都是誰啊？怎麽黑漆漆的看著一大片，這麽多！”
    十皇子一路縱馬飛馳，城外兩千流民趁著夜色從西城門湧入，瞬間蔓延至各條大街小巷。
    這些流民雖衣衫襤褸，但若細看其實各個身強體壯。
    就算這兩千人手中沒有拿武器，光是蒲扇大的手碗口大的拳頭，在黑漆漆的夜裏被燭光一照，誰看了都得嚇一跳。
    皇宮內，一條寬敞僻靜的宮道。
    兩側石燈燭光閃爍，紅牆金瓦巍峨，頭頂夜空綴著點點星子，幾人身披鴉羽墨鬥於昏暗中一路狂奔。
    雲苓雲心跑在最前麵開路。
    雨久跟在江清月身側最近處，一旦有什麽突發情況，他將最先擋在江清月周圍。
    雲生獨自一人斷後，高度警戒四麵八方任何動靜。
    這還隻是明麵上亮出身形的，暗中隱藏的禦龍衛更是數不勝數。
    “小姐，這邊！”
    雲苓雲心領路上了觀星樓，一道道門鎖被削鐵如泥的匕首隔斷，一路向上的階梯中，江清月腳步毫不受阻絲毫不停。
    終於，江清月雙手撐在觀星樓最頂層的欄杆上，盡力控製著十分紊亂的呼吸。
    “在哪？”
    “那邊。”
    江清月順著雲心手指的方向，那是京都城的西城門樓。
    慕容懷傳回消息。
    一切開始了。
    他會在西城門樓上坐山觀虎鬥。
    如果他在望著宮中的觀星樓，那麽城門樓頂，會亮起一盞桃紅的燈籠。
    “那是桃紅色的燈籠嗎？”
    江清月狂奔到喉嚨中都泛著腥甜，以至於突然停下腳步，她的視線一片模糊。
    雲苓仔細盯著那邊看了一會兒，依稀分辨著那些燈籠的顏色。
    忽然，雲心遙遙一指，“小姐快看！那頂剛掛上來的燈籠，似乎與其他的顏色不太一樣。”
    江清月努力凝神，可還是雙目脹痛頭暈目眩。
    一根銀針抽出，用力刺入手上一處穴位，酸脹過後眼前一片清明。
    她看到了。
    那頂最上麵的隨風搖晃的燈籠。
    “主子，現在兩千精兵已經盡數入城，十皇子並未回府，而是先去了十一公主府。”
    雲寧登上西城門樓頂，尋至那道望著宮內某個方向出神的背影身後。
    “十一公主府周圍的禦林軍原本不打算放行，十皇子命隨行扮作流民的精兵，將那些禦林軍盡數屠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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