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吉井的事情，白石也是不由得揉了揉腦袋——直接去調查警察廳的官員，都不會比這更棘手！
    還在職的參事官，也就隻是個參事官而已，可是政商掮客背後，卻是整個利益集團。
    誰知道他是誰的錢袋子、又是誰的敲門磚？
    真要動他，阻力肯定很大，最令白石忌憚的是……
    國木田的態度！
    國木田絕不是攀附權勢的人，如果說他會幹涉辦案刑警，甚至到了辦案刑警與其直接衝突的地步，可能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辦案刑警已使用、或是想使用些灰色手段。
    換而言之，也就是正規搜查手段行不通。
    作為警察廳的參事官，吉井大二郎對於“規則”再熟悉不過。
    如果能正麵拿到吉井宏也的殺人證據，“公事公辦”對白石來說，是很容易的選擇，當然誰的麵子都不用給，可是現在……
    “對了，吉井先生好像……去年的時候，他兒子好像牽扯到了什麽重大案件中，當時搜一還成立了專案組……啊！當時搜查本部好像也在米署，不會是他兒子又搞出了什麽事情吧？”岩田這時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說道。
    “去年？什麽事情？”白石還真不知道這事兒，畢竟去年他還在“組對”。
    “具體不記得了……你們署裏應該就有記錄，當時搞得還蠻大的，是人命案，嫌疑人鎖定了吉井先生的兒子，不過最後還是因為證據不足而放人，案子也成了懸案，直到搜查本部解散也沒有告破。”岩田也隻是記得有這麽回事兒。
    “嗯，我先掛了……有交警過來。”白石忽然說道。
    “喂，你要慎重啊……喂？”
    嘟嘟嘟——
    “真是的！”岩田碎碎念了幾句，不過還是去穿衣服，同時對妻子說道：“我有事加個班，晚飯不用給我準備……”
    ……
    另一麵，白石等紅燈時，又被由美攔下……
    “白石署長，你剛剛是不是又打電話了？”由美騎到白石的車旁邊，敲了敲他的車窗說道。
    白石的銀色qx56，由美已經認識……
    “公務、公務，綠燈之前我不是掛了嘛！”白石按下車窗說著，還看了由美胯下的摩托一眼。
    由美見狀，連忙躲了躲道：“摩托可不借你！你上來都算超載知道嗎？”
    “先走了……”白石見變了綠燈，便一腳油門離開。
    ……
    不久後，白石來到警署。
    這次和此前風口浪尖的兩個案件不同，沒有任何記者、媒體關注，不過這並不意味著白石能鬆口氣。
    麵對“米署刑訊逼供嫌疑”、“財務省官員近親家屬涉案”這些熱點，敢重拳出擊的媒體，此時麵對“政商掮客的兒子涉案”，卻安靜如雞。
    這恰恰證明了，背後幹擾力量比此前更強！
    除非像犬養大臣那次一樣，形成巨大影響、令他瀕臨倒台，否則媒體方麵不會有任何聲音。
    見到署長走過來，氣氛沉重的走廊，這才有了些人氣兒……
    “署長，赤阪刑警和國木田課長在取調室。”灰穀看到白石的時候，主動提醒道。
    “哦，你也知道這起案件……還有一年前的案件情況吧？先和我說說……牧高，你幫我找下一年前和吉井有關的案件的卷宗，之後送到我辦公室去。”白石說著，將灰穀叫住，在去“取調室”的路上，就讓他先和自己說了說案情。
    “今天早上五點，在米森林挖野菜的老人報警，發現了一具女屍……受害者村野香奈，年齡25歲，死因初步判斷是被勒死，身上發現了駕照、錢包，不過手機卻不見了。
    “調查後發現，死者在一周前，與吉井宏也開始網聊，並在昨日與其相約共進晚餐，之後她的親友就再也沒有聯係上她。”灰穀先簡述了今天的案件。
    “隻是這樣？果然……那一年前的案件呢？”白石明白，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吉井宏也雖然可疑，但也沒到“舍我其誰”的程度。
    “沒錯，去年大概也是這個時候，一名叫平原詩織的女性……幾乎是一樣的遭遇，也是在網上認識了吉井宏也，並且那次監控有拍到吉井宏也將她帶回了自己在港區的別墅，可是兩天後，也是在米森林裏，發現了受害者的屍體。”
    灰穀頓了頓之後，替赤阪額外解釋了一句：“當時由總店搜一牽頭，成立了專案組，搜查本部就設立在米署，赤阪當時也是專案組的一員，與受害者的親屬接觸比較多，所以……”
    “我明白。”白石知道灰穀這是替赤阪解釋一句。
    與受害者的親屬接觸越多，最終案件卻未能解決的話，內心的挫敗感也會越強烈。
    尤其是已經有了嫌疑人，卻因為證據不足、甚至是一些“場外原因”，而被迫終止調查的時候！
    這次幾乎一模一樣的案件再次出現，嫌疑人甚至也還是同一個，赤阪內心的憤怒可想而知……
    如果是白石的話也會想——如果上次抓到他，就不會有這次的受害者出現了！……
    白石來到取調室的時候，發現國木田和赤阪的矛盾，已經比想象中更加激烈，爭吵聲在外麵都能聽到。
    “這算什麽調查？隻是一次次受犯人的擺布，不斷在受害者家屬心裏捅刀子而已！”
    “赤阪刑警！如果你心裏已經被‘與受害者家屬共情’所支配的話，你現在就退出案件調查吧！刑警的職責是調查真相，不是讓你來賣弄同情心的！”
    “你這家夥……”
    ……
    咣當——
    就在兩人的爭論，漸漸演變成了爭吵的時候，白石推門進來。
    “你們在做什麽？取調室的隔音雖然很好，但也不用這樣來考驗吧？如果被嫌疑人聽到，會怎麽取笑我們！”白石板著臉嗬斥道。
    赤阪和國木田這時看向白石，雙雙低頭致歉。
    白石說著，也看向了隔音室裏麵……
    隻見一名年輕人，這時正在接受源的審訊，一旁的山田，正坐立不安地作為陪同。
    “取調室”內外兩部分的隔音非常好，之前國木田和赤阪的爭吵聲，並沒有傳進去，而裏麵的聲音，則是從擴音器中傳出。
    可以看出正在被審訊的年輕人，神色十分鬆弛，眼神中卻又帶著些戲謔……
    “吉井先生，你之前說……受害者不僅在網上，向你抱怨前男友冷暴力，見麵時還說前男友有暴力傾向，威脅她的安全……這是騙人的吧？我們已經找到藤井先生了，他是因為身患癌症，所以才隱瞞原因，與受害者分手的，根本不可能去傷害村野小姐。”源這時戳穿了吉井此前的謊言。
    “誒？是這樣啊……真是太感人了，不過我可沒有撒謊哦，應該是村野小姐自己誤會了吧？”吉井這時一副滿不在意的語氣。
    “你根本就是在……”山田這時忍不住一拍桌子，看起來想要動粗的樣子，還好被源攔住——這也是他為什麽坐立不安的原因……能忍住沒動手，就已經讓他竭盡全力了！
    這也正是外麵赤阪抓狂的原因……
    吉井這家夥，因為了解警方的規則，所以不僅在審訊中表現得有恃無恐，甚至會故意拋出一些線索——這些線索，不僅無益於破案，反而都是加倍傷害受害者家屬的“隱情”！
    像是村野的前男友，就是因為身患癌症的原因，隱瞞真相與心愛的女友分手，結果……在生命的最後，還要從刑警口中，得知女友的死訊。
    “刑警先生，這樣可不行哦。”吉井一邊有恃無恐地提醒，一邊還看了一眼山田拍桌子時，手上的腕表。
    白石和國木田在玻璃外麵，也注意到了這點……
    “對了，刑警先生，我什麽時候能離開？我還要回去喂貓呢。”吉井淡定地問道。
    “你……”山田當場就要發作。
    源一麵將山田先拉出來，一麵也是要先出來匯報。
    “課長……啊，署長！”源這時注意到，白石也來了。
    “怎麽樣？嫌疑人……很頑固？”白石隻看到了最後這兩段對話，於是向源確認道。
    “頑固嗎……無法用頑固來形容了，簡直就是……糟糕透了！我甚至感覺……寧願自己被審問！”源臉上刻意保持的“營業式假笑”，這時已經僵硬了。
    見署裏的審訊王牌，這時已經破防，白石也意識到了，這吉井宏也本身就不簡單。
    “署長！接下來，交給我吧！”黑木這時主動請纓。
    雖然黑木的【審訊】能力，也不是比源更強，但是……
    現在要的就是熬鷹戰術！
    “注意間隔時間，還有十五分鍾，他就可以申請休息。”國木田提醒道。
    沒錯，在標準審訊流程中，嫌疑人是可以要求休息的。
    “我會注意的。”黑木無奈地說道。
    “你還不夠注意。”白石這時插了一句，見黑木和神崎詫異地看過來，白石對兩人分別補充道：“你把隨機手表調慢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你把手表隨機調快半個小時到十五分鍾。”
    “誒？是！”黑木先是一愣，接著也立刻反應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