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過古美門，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白石又接到了綾子的電話。
    “小黑，晚上有時間嗎？”綾子直接問道。
    “晚上我……”白石正要推拒，晚上準備加個班。
    “啊！我是有正事的……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去三日月家一趟。”綾子補充道。
    三日月家？
    白石還真不知道，皋月同學的家在哪，聽到綾子這麽說，白石轉而答應下來。
    晚上，白石坐在綾子的車裏——因為綾子認識路，所以是她在開車載著白石。
    “那個山城功一……之前有點奇怪。”綾子路上突然對白石說道。
    “嗯？”白石好奇地看過來。
    “我特地又和爸爸確認過，那位山城鐵道的新會長，是個脾氣很急、不大聽得進別人建議的人……不過昨天問詢的時候，你再三打斷他，他卻都表現得很老實。”綾子當時就覺得不對勁。
    隻是……
    她和山城功一見麵次數也不多，沒敢立刻就確定什麽。
    “的確，今天他的態度，也和昨晚完全不同。”白石這時也點了點頭。
    今天他來警署的時候，也顯得很“硬氣”，不像昨晚那麽“乖”。
    當然，昨晚他爹剛剛被殺，也不能說那時的情緒異常，有什麽問題。
    “昨晚鐵道協會的聚會，我也找認識的成員問過，雖然八點才散場，但是他們無法確定山城功一是幾點離開的，隻是在七點拍集體紀念照的時候他還在而已。”綾子補充道。
    “紀念照？”白石聞言一愣。
    “嗯，一會兒我傳給你。”綾子點了點頭道。
    ……
    將近兩個小時後，綾子終於來到了目的地——三日月在埼玉縣的老家。
    完全是在鄉下，白石下車的時候，別說是三日月家，周圍町內的鄰居也都嚇了一跳，還以為是有熊從山裏跑出來……
    而在得知白石的身份，以及他和綾子的來意之後，皋月的母親趕忙將他們請進了老屋，並且大哭了起來。
    皋月的母親惠子，白天時才知道，女兒殺人自首的事情……
    白石此前就知道，皋月是單親家庭，從小和母親一起長大。
    “阿姨，您別擔心，現在……嗯，皋月因為是自首，而且山城家也有幫她，很快就會出來的。”綾子這時安慰道。
    因為還不能確定什麽，她也沒提皋月可能不是真凶的事情，免得老人家多思慮後又期待落空。
    “嗚嗚嗚……皋月這孩子……命苦啊！早知道……就不應該讓她嫁過去的！”三日月惠子這時悔不當初地說道。
    “阿姨，您先別急……對於皋月婚後的情況，您了解多少？”白石這時直接問道。
    “你們也看到……我們隻是普通家庭，而且皋月的父親走得早，和山城家根本不搭配的，我當時就很擔心，不過隆三當時一直追求皋月……
    “結婚後不久，她就經常在電話裏哭，雖然她說是因為想家，但是我知道，那孩子肯定是受了委屈……
    “我想要讓她回來休息一下，她也脫不得身，我去看望她的時候，也能夠感覺到，隆三的哥哥、姐姐、嫂嫂，都不喜歡皋月，甚至排擠她……
    “隆三也不是能保護自己的妻子的男人，我當然心疼女兒，既然他們不能搬出來住，我也有建議過皋月離婚的，不過根本離不掉。
    “我也不敢再去暫住，隻能一個人擔心，果然……果然……如果當時製止皋月嫁入這麽麻煩的地方，她也不會……嗚嗚嗚……
    “果然我們普通人，根本就不應該和那些財閥的人結婚！”
    三日月惠子心疼女兒之下，語氣也憤然起來。
    綾子：？？？
    不是，阿姨，您怎麽還恩將仇報呢？
    “嗬嗬……山城家的老會長，的確是非常老派固執的一個人，繼承者功一也很乾綱獨斷。”綾子這時附和道——都是“山城家”的問題，可不是都這樣。
    ……
    兩人陪皋月的母親說了說話，更加了解了一些，皋月成婚後的事情。
    基本和此前的觀察一樣……
    不僅在家裏被姑嫂排擠、霸淩，而且丈夫也根本不管這些，可謂是全家身份最低。
    加之山城家的老爺子，還不喜歡有傭人住在家裏，隻有白天時有一個家政上班，其他的都要皋月操持，還要照顧半癱瘓的老人、又要被他責罵，想來的確長期鬱結。
    白石想到當年那個果決明慧的女孩，和現在山城家的三少爺太太……心裏也不由得一陣感慨。
    不過這些隻能算是“減刑理由”，沒什麽翻案證據，案發後皋月根本沒有聯係過母親。
    ……兩人在從三日月家離開，回東都的路上，白石坐在副駕駛，看起了手機，剛剛到三日月家門口的時候，綾子給他發了照片，不過……
    當時白石一下車，大家還以為是町裏進了熊，一陣混亂……之後見到了三日月惠子，白石也沒來得及再看手機。
    這時白石才看起了綾子發過來的集體照，結果……
    “嗯？”白石立刻眼前一亮。
    “有發現？”綾子見狀好奇地問道。
    “山城功一……嗬，找到皋月同學頂罪的人了！果然……”白石這時基本上已經確認下來。
    之前白石也有想到，如果說皋月真的是替人頂罪，那麽應該就是家裏的某個人……而這些人中最可疑的就是山城功一！
    因為現在山城家就他一個還像那麽回事兒的，二公子是死肥宅，三公子是公子，都是不想管事兒、也管不了事兒的主兒！
    換成是其他人殺了山城善之助的話，都很難“全家總動員”地作偽證、全都推給皋月，缺乏這樣做的動機。
    而現在看到照片後，白石更是已經有八分確定——真凶就是山城功一！
    “嗯？真的是他？”綾子聞言驚訝道，同時也好奇白石怎麽看出來的。
    雖然隻是昨晚見過一次，而且款式很接近，但白石隻要和自己的“記憶”對比就知道……
    山城功一換過襯衫和領帶！
    “正常來說，那種時候趕到家裏，應該不會來得及還換身衣服和領帶的吧？這樣一來，也能夠解釋，為什麽在領帶的顏色上，山城家的人，口徑出奇地一致，並且……在潑紅酒的問題上，皋月同學前後口供不一！”
    白石這下徹底明白了過來。
    看來勒死山城善之助的，應該就是長子山城功一，並且……
    用的並不是善之助抽屜裏、他自己的朱紅色領帶，而是山城功一當時係的領帶！
    隻是為了將事情推給皋月，山城家的人，特地強調了凶器是另外一條、本來就在房間裏的領帶。
    並且……
    白石估計，紅酒應該的確是潑了，隻是已經潑在了山城功一身上！
    所以他才需要換衣服。
    之後雖然為了讓皋月頂罪，讓她的身上，也沾染了油漬，但是……紅酒已經不在杯子裏，故而並沒有大片的酒漬。
    皋月或是被威脅、或是被pua，總之自己也接受了頂罪，隻是在白石的詢問中，暴露了一些破綻，不過立刻便自己糾正！
    其他家族成員，還是按照原來的口供，繼續強調著凶器和紅酒……
    “那我們直接回米署吧！”綾子聽了白石的分析後，主動說道。
    “這……好吧。”白石聞言點了點頭。
    因為去了一趟琦玉，回來時已經很晚。
    不過署長要見一下留置的嫌疑人，當然沒什麽問題。
    白石想要說服皋月，放棄替人頂罪的愚蠢想法，無論山城家是怎麽答應她的，至少要想想自己的母親，可是……
    不過就在白石剛剛說完她母親的情況，提起山城功一的時候，皋月立刻打斷道：“白石署長！現在已經十點了，我……已經不是可以審問的時間！”
    “誒？皋月同學，我這不是審問，是……”白石正要解釋。
    “我明白……白石學長……非常……感謝您，不過……不用再管我了！對不起，讓您失望了！”皋月起身對白石鞠了一躬後，便緘默不言起來。
    因為的確不是“審問”的時間，所以既然皋月堅持，白石也隻好先讓她休息。
    ……
    雖然知道了真相，但白石的心情，還是沉甸甸的。
    “如果皋月不承認是頂罪的話……會怎麽樣？”綾子擔心地問道。
    “不，真相不會因為有人頂罪而消失，隻要有切實的證據，哪怕所有人一起撒謊也沒用！”白石這樣說著，語氣卻有些凝重。
    “所以……需要更客觀的證據對嗎？”綾子聽出了白石的意思。
    因為山城功一有換衣服，所以懷疑他被潑了紅酒、所以懷疑凶器是他的領帶、所以凶手就是他……這種證據太主觀了！
    哪怕這時換衣服的行為，再怎麽不合理，這也無法作為直接證據。
    “放心，這種激情殺人……證據多得是，想要別人頂罪，哪有那麽容易！”白石這時眼神堅定了下來。
    沒錯，的確“證據有的是”，畢竟這案件殺人手法十分直接，沒有什麽詭計，唯一的伎倆是事後所有人統一口供讓人頂罪！
    不過……
    總有他無法抹去的證據，尤其是白石從一開始，就不相信皋月這麽聰明的女人會殺人，故而積極地固定了現場證據。
    隻是想要直接證據，還要“問”一個關鍵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