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署長，關於秋吉加奈子，從受害者變成凶手，您有什麽想說的嗎？您認為當年負責案件的警員，是否應該為此擔責？”
    “案件還在問詢之中，秋吉加奈子是否是凶手、又是因何行凶，這些現在還無法回答，請關注警視廳和檢事廳的發布會……”
    “請問傳言中說的，秋吉加奈子是多重人格患者，這是真的嗎？那麽她會被判刑嗎？”
    “這個需要專門的精神醫生來進行司法鑒定。”
    “白石署長，聽說這次殺死鬆下議員的槍支來自警員，警視廳會因此而改變警員槍支使用條例嗎？”
    “不，殺死鬆下議員的是軍用手槍，且在長野立案過，是來自長野的暴力組織津上組，而且據我所知，在本次案件中，警視廳沒人丟失槍支，請你不要信謠傳謠！”
    “白石警視正，您徒手爬到十八樓時，心裏在想什麽？”
    “我的心裏隻有保護民眾安全……”
    “有消息稱，鬆下議員對秋吉加奈子失蹤案，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對此您怎麽看？”
    “當年案件的情況，我覺得你們應該去查找當年的新聞、比如秋吉加奈子父母的采訪記錄……我沒有參與當年的案件調查，並不知道具體情況。”
    “白石署長，據說鬆下議員在死前，曾與您結怨，請問有這回事嗎？”
    “我在案件發生之前，沒有見過鬆下議員，也沒有直接溝通過。”
    ……
    白石剛剛回到警署，就被記者們包圍。
    雖說以白石的體力，直接“蹚”進去也很簡單，但還是專門接受了一下采訪，結果……
    采訪到半路，白石就覺得不對！
    這些事情，你們問我做什麽？
    不是應該去問宇野參事官、或是警視廳總務部的宣傳課嗎！
    我一個地方署長，問我也太奇怪了吧？
    於是白石對大部分問題，都隻是說著沒意義的大實話，堅決不撒謊、也堅決不上當……
    就在白石想要盡快脫身的時候，記者中的相田彌生，終於接受了白石求助的眼神。
    “白石署長，聽說警方內部，得到線索稱，鬆下議員經營的定製校園安全物品、裝修的會社，與多所學校存在不當交易……真的有這回事嗎？”相田彌生這時開口問道。
    相田的問題，令蜂擁雜亂的記者們，也安靜了一下。
    這看似和案件無關，不過背後卻和都議會、教育委員會、各大教育集團……都有關！
    “這我並不知道具體情況，不過的確公安方麵提起過，是否會發起調查，大家可以谘詢警視廳宣傳課或是檢事廳。”白石義正辭嚴地說道。
    ……
    啊嚏——
    本來因為沒有公安的事情，已經離開米署搜查本部的風見，不知道為什麽，打了個噴嚏。
    ……
    眼看米署這邊，記者們的注意力被轉移，白石也準備先進去的時候，忽然又有一名長發男記者突然問道：“白石署長，早就聽說，因為您和相田記者私交甚深，所以她才總是有獨家消息，是這樣嗎？”
    不僅白石聞言一滯，其他記者也都八卦之火熊熊燃燒起來。
    不過……
    白石仔細看了看這長發記者，接著反問道：“你是哪個報社的？怎麽沒看到報社標誌？”
    “我是通信記者柳瀨隆一……”
    “警署不接受通信記者采訪，隻有通過報備的報社可以進入采訪，柳瀨先生這麽做，我們很為難，采訪隻能到此為止了。”白石說著搖了搖頭，然後……直接從人群裏“蹚”了過去。
    通信記者，是相對於供職於報社的記者來說的，也就是“自由記者”，賺的是給各家報社投稿的稿費，沒有固定的工資，采訪開銷也要自己負責，另外……一些官方采訪，根本不允許他們進入。
    說不上是“刻板印象”還是“客觀總結”，通常通信記者中，造謠的家夥更多，不過同時通信記者中，也有些格外勇敢的，敢深入調查報道一些報社不許報的事情。
    尤其是現在，網絡發達之後，自媒體興起，通信記者有了報社稿酬之外的變現渠道，“造謠派”和“實際調查派”都更多了……
    而在白石蹚過人群之後，周圍早就準備好的總務課的警員，也將記者們擋在了對外大廳這裏，尤其是……先將柳瀨隆一推了出去！
    “真是的，又是自由記者……”
    “害得大家沒得采訪！”
    “這麽多問題，怎麽你們就隻能看到邊新聞？”
    “上不得台麵，tui！”
    ……
    因為白石臨走時的“理由”，反而令報社記者們，本就看不起通信記者的心態表現了出來。
    柳瀨見狀，憤憤地離開，同時決定回去在自己的博客上，好好寫一寫白石黑的個人作風問題！
    ……
    白石來到搜查本部的會議室才發現，風見他們已經走了——畢竟嫌疑人已經抓到，確定案件本身不涉及政治因素，那麽之後的事情，公安也不準備再多摻和。
    “白石署長，恭喜，這次能結案，米署的功勞最大，這些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宇野這時先恭喜了一句。
    “哪裏哪裏，多虧大家通力合作，才能這麽快就解決案件。”白石謙虛地說道。
    “這次的人情，我和大和警部，都會記在心裏，希望今後還有合作的機會。”黑田難得也語氣和善起來。
    畢竟這次如果沒有白石製止秋吉加奈子向人群開槍，一旦造成傷亡，無論是直接丟槍的大和敢助，還是長野縣警的領隊黑田兵衛，都難辭其咎！
    雖然現在大和也免不了要吃處分，但至少不至於直接被掃地出門，而且……既然沒有造成傷亡，那麽警方關起門來、內部解決就好。
    “加奈子情況怎麽樣？”白石關心了一句。
    “還在審訊中，因為疑似有特殊病症，檢方已經決定提前介入指導，之後會有精神醫生來鑒定。”宇野說道。
    因為情況特殊，所以這次不用等證據、口供詳實再送檢，而是直接申請檢方提前介入。
    如果嫌疑人有精神類疾病的話，是否起訴、以何罪名起訴，都要斟酌。
    當然，警方在這一階段，要做的、和能做的，都比較少，隻要配合工作就可以。
    白石聞言一愣：“醒過來了？”
    白石懷疑，這“多重人格”還令她的【精神】變強了！
    否則白石自己下手、自己心裏有數，至少得暈過去半天才對。
    “嗯，帶回來沒多久就醒了，醒過來的好像還是那個比較柔弱的主人格……源刑警在審訊她。”宇野點了點頭道。
    “哦，源……”
    白石：！！！
    白石聽說是源在審訊，立刻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本來這種事情，肯定輪不到地方警署的人來“審訊”，而且因為白石也不覺得，秋吉加奈子能立刻醒過來，所以沒有囑咐什麽……
    不過這次因為，米署在案件搜查中厥功至偉，尤其是白石，最後可以說是力挽狂瀾！
    這不僅僅是“挽救現場民眾”，更重要的是……
    因為白石的舉動，大家原本關注“凶犯持槍進入人員密集的活動現場”這種危險且敏感的事情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轉移了！
    警視廳之後肯定也會這樣宣傳，讓大家更多關注“英雄”、而不是關注“危機”。
    畢竟人們隻要關注到“危機”，立刻想到的就是“你們這些稅金小偷果然是吃幹飯的”，哪怕警方製止了傷亡出現也是如此……
    故而宇野參事官想的，也是將功勞多安排給米署，總不能白石領著米署衝鋒陷陣之後，搜查一課來撿戰利品，且不說臉麵上過不過得去，白石這一關怕也過不了！
    而將審訊交給米署的話，國木田當然是安排了源去審……
    一來，源的審訊水平有目共睹，配得上這種大案；二來，源的審訊技巧也比較懷柔，大家也想著，盡量不要刺激到秋吉加奈子。
    不過白石聽說是源在審訊，立刻意識到了問題——之前也就罷了，現在源可是有“特技”的！
    對著“多重人格”發動【絕對共情】，會產生什麽效果？
    白石連忙往取調室走了過去……
    就在進來外室，往裏麵隔音間裏麵看去的時候，發現源正“哈哈”大笑著，和秋吉加奈子“稱兄道弟”——看來加奈子已經切換人格了！
    “沒錯沒錯，那種家夥殺就殺了！”
    “哈哈哈，可惜現場隻有便當，否則應該喝一大碗才對。”
    “不過大和警官也被揍得很慘，兄弟你出手太重了。”
    “這叫什麽話，他是差人、我是大俠，揍他不是天經地義？留了條命，倒是要謝謝咱！”
    “還是兄弟你逍遙自在，恨不能脫了這身皮，哎……”
    ……
    旁邊記錄的山田，還有外麵圍觀的赤阪、目暮等人，也快要繃不住了！
    一開始的時候，赤阪等米署的刑警，還隻是覺得，今天源和嫌疑人有些親密過度，還信誓旦旦的告訴目暮這些搜一的刑警，這是源的審訊特色，瞧好吧你們……
    然後……事情就成了這樣！“我平生有三大恨，真小人、偽君子，還有狗官！”
    “想那惡賊，竟然對女童下手，簡直天理難容，我一槍塞到他嘴裏，打他個腦漿四濺，好生快哉！”
    “還有那無良的教書女先生，當年對加奈子不管不顧，竟還年年到電視上自賣自誇……我豈能容她？”
    “還有那個什麽班長，同樣可惡，可惜被那個大塊頭攪擾了……”
    “不過那個大塊頭，做個捕頭倒是稱職，加奈子當時也攔著我，否則他還未必能夠躲開！”
    ……
    該交代的事情，加奈子……或者說是“鹿人人格”，倒是都交代了。
    交代的殺人過程，和現場也完全能對應得上。
    隻是……
    眼看源對這“反社會人格”，不僅表現得頗為認同，甚至都快要和人家拜把子！
    “源刑警，你出來一下。”白石趕到之後，連忙先把源叫了出來。
    隻見源從裏麵出來後，臉色忽然一滯，旋即狠狠地搖了搖頭、搓了搓臉，期間白石一直死死地盯著他，唯恐他趁自己不備、來個滑鏟。
    源這時看著白石署長的眼神，也有些心虛，尷尬地說道：“署、署長，抱歉……剛剛好像是有點上頭，哈哈……哈。”說著還幹笑兩聲。
    白石見狀，卻鬆了口氣。
    果然【絕對共情】和“多重人格”，產生了某種反應，不過……
    源至少並沒有真的也患上“多重人格”——否則他不會是現在的反應。
    從為數不多的“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病例情況來看，在不同人格之間，記憶應該並不共享，而且有明顯的個體性、獨立性……
    源顯然並不是這種情況，隻能說是人格上多了一個扮演對象，用榮格心理學的說法，也就是多了一個“人格麵具”。
    “你注意些尺度，這次的案件，之後的審訊報告，很多領導都會看的！”
    白石一邊口頭教訓著他，一邊看了一眼他的屬性，想確認下他有沒有被加什麽奇怪的buff，尤其是“心”的六維屬性有沒有什麽極端變化。
    如果影響很大的話，白石已經準備好，忍痛批他一段時間的年假，讓他休養一下。
    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卻發現……
    手槍射擊（n、ssr【魔術】）、無差別格鬥（n、ssr【魔術】）。
    源有兩項技能，出現了不同的等級——原本的“n”級還在，後麵卻多出一個“ssr”，備注是“魔術”？
    如果是接觸紅子之前，白石可能還真想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不過現在白石明白了……
    這應該是在“魔術”狀態下，能夠發揮出的實力！
    也就是在“絕對自信有著無敵的槍法與格鬥能力”的時候，會真的發揮出“魔術”的效果……
    不科學？
    不科學就對了！
    這裏的“魔術”，就是三大超自然力量中的【魔術】，屬於專業術語，就是不科學的力量。
    同時這也解釋了，為什麽“秋吉加奈子”從來沒有學過射擊，卻可以打得那麽準，沒學過格鬥技巧、身體也很弱，卻能夠將大和暴揍一頓。
    其實她並沒有無中生有地變出什麽“新知識”，她隻是沒練過槍法，並不是不會上膛、扣扳機——她看青山幸一這樣做過；同樣她也的確沒有用什麽格鬥技巧，隻是戰鬥意識到位了……
    畢竟“多重人格”在病理性上，本身就是患者自己構築了這種“人格”，而不是“請神上身”，隻是加奈子覺得，“鹿人”應該能夠做到這些，於是“鹿人”這個人格，對此也就有了“足以發動魔術”的級別的自信。
    這樣一來，也能夠解釋，其他“多重人格”的病例中，有些也出現了其他人格掌握了主人格所不曾學過的能力的例子！
    ……
    源剛剛形成的“人格麵具”，其實也能夠做到這一點，隻是……
    畢竟不是源的真實能力，而且也不是他想做就能做到，所以他的綜合評級沒有變化。
    “源。”白石忽然叫了他一聲。
    “是！署長您有什麽吩咐？”源忐忑地問道。
    “三月份的大比武，射擊和逮捕術都給你報名，之後好好準備。”白石直接說道。
    “誒？署長……我……逮捕術最近我有好好練，不過射擊……我真的不靈的……”源還以為，這是什麽新奇的懲罰play，連忙告饒起來。
    “我已經決定了，你在射擊的時候……可以多找找剛剛的感覺！”白石說著還提醒了他一句。
    警視廳警員大比武的時候，東都的每個警署、還有總店的每個課，要出三人進行射擊比武，男女不限，而逮捕術方麵，則是兩男一女，不過比賽的時候不分男女，排名的時候有總榜、也有女警榜，另外……輸給女警的話，會被額外嘲笑！
    以往米署的目標，就是兩個男警別被哪裏冒出來的厲害女警暴揍……
    白石上任小半年，因為有狠抓，所以對“逮捕術比武”，白石還比較有信心，不說能大大露臉、至少不會把屁股露出來。
    不過“射擊”……
    白石也沒什麽好辦法！
    白石的“射擊”，也不能說是差，足足lv7，以白石的經驗來看，ssr級的底線也就lv7的水平，換而言之，放在警員的能力評價體係裏，白石的槍法已經很不錯。
    隻是如果要白石點得更高，他也著實心疼，因為……
    點數用在這裏，和白扔差不多！
    白石平時也沒有開槍的機會……
    手槍？
    且不說使用時機，白石的手、用警方標配的m60，結果就是“握住手柄就勾不了扳機”，手槍根本不夠大！
    白石想要開槍，得一隻手捏著手柄或者槍管，另一隻手的手指去扣扳機……
    有這個摳摳搜搜的時間，白石早就衝上去把人打死了！
    而且即使白石的“射擊”水平再高，也不可能像“逮捕術”訓練一樣，讓大家“感同身受”一下。
    想要提高警署警員的“射擊”能力，隻能用時間去堆——一般來說，即使有天賦，也隻是堆得更有效率，“天生槍神”基本不大可能存在。
    不過現在【魔術】的存在，給了白石新的想法。
    隻要源能夠適應帶上那個“人格麵具”，他的【手槍射擊】直接lv7起步，足夠拿到很好的成績，甚至有可能脫穎而出！
    就在這時，圓尾課長過來，向白石和宇野匯報道：“署長、宇野參事官，檢事廳和精神醫生到了。”
    “直接請過來吧，他們想要見的，應該也是秋吉加奈子。”白石點了點頭道。
    很快，白石見到了負責此案檢事……
    “九條檢事，好久不見，果然這種棘手的案件，東都檢事廳還是要派你親自來指揮。”白石十分成熟地恭維了一句。
    九條玲子這時卻板著長臉，冷漠地點了點頭道：“嗯，畢竟我這種中年一代，還是要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的……對吧？”
    白石：……
    之前在小野集團千金被殺案重啟調查的時候，白石的確吐槽過，狩魔豪、九條玲子、禦劍憐侍是“東都檢事廳的老中青三代”。
    不過……
    當時應該隻有宇野和二宮聽到！
    白石看了一眼宇野，而宇野沒搭理他，正常在和九條打招呼，畢竟警方和檢方打交道的場合太多了，保持友好關係很重要……尤其是警方在這關係中，還略居下位！
    嗯，白石也覺得，宇野不至於傳這種閑話，那麽……
    白石在心裏，又記了二宮一筆！
    “這位是東都大學醫學部，心理學研究室的主任山吹教授，之後將由山吹教授，對嫌疑人的精神狀態，進行詳細的評估。”九條這時將同來的一名地中海白大褂，介紹給了白石和宇野。
    “山吹教授，那就麻煩您了。”白石發現，山吹教授可一點兒也不嫌麻煩，看著隔音室裏的秋吉加奈子，眼珠子都要飛出去！
    倒不是他有多變態，而是因為……
    白石也明白，現在由他來鑒定的話，之後如果加奈子需要隔離治療，多半也是在他那裏，對於心理學教授來說，獲得秋吉加奈子的監護權，就相當於獲得好幾篇大論文……
    隻是明白歸明白，山吹這種不加掩飾的垂涎，還是令白石暗自皺眉。
    一個已經把秋吉加奈子看作是“科研成果”的保障的人，能夠公正的鑒定、能夠為了秋吉加奈子的康複而製定治療流程嗎？
    不過這事兒也輪不到白石來操心，他也決定不了換人。
    而且……
    鑒定公正性方麵，白石覺得問題不大——不僅是白石自己的觀察結果，而且源的特殊能力，也已經證明了，秋吉加奈子的確有其他人格！
    倒是不用擔心山吹為了科研，而強行給她一個“多重人格”的認證。
    至於治療……
    對於“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的治療，因為病例太少，換誰來都是摸著石頭過河，隻能說山吹教授可能更側重科研性，很難說換了誰來治療就更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