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重回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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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在貴島室友懷疑的目光中,一腳油門離開……
貴島從副駕駛下車後,後麵的青木就有些坐立難安起來——青木作為比較講規矩的中年人,坐在領導的後車座,令他十分別扭。
趁著紅燈,青木連忙下車說道:“署長,我和您說說案情。”說著來到副駕駛重新坐下。
“六年前的火災案,大瀧警部給我看過卷宗,當時死者是死在了自己的臥室裏,身上當然也沒有被潑油的跡象,而且按照當時的證詞,貴島朱美並不在家才對。”青木一開口,就先駁斥了貴島朱美的“胡言亂語”。
如果屍體是在逃出房子後燒死、甚至還被潑了油,警方怎麽可能沒發現?
而且如果真發現了這種事情,當年肯定會按照人為縱火立案,而不會模棱兩可地擱置下來……
“嗯,所以她是在做夢。”白石點頭道——這種事情他當然也知道。
“做夢什麽的……原因真這麽單純?”青木還是覺得,所謂的“噩夢”隻是托詞。
“隻是夢境,也並不意味著‘單純’,畢竟‘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她雖然沒有親眼看到這些,但是……她其實知道,是舅舅放的火。”白石這時提醒道。
這種心理學層麵的事情,青木沒有學習過,不可能自己悟出來,白石也就直接提點了。
“您的意思是……”青木聞言一愣。
“之前貴島就在無意中透露過,自己和舅舅有‘同病相憐’的感覺,因為他們都是‘寄人籬下’,同時貴島也明白,姨夫一家願意收留自己,就已經是自己的大恩人……
“如果貴島在當時、或是事後,知道是舅舅放火,而自己隱瞞下來,沒有透露給警方的話,在這種矛盾的心情下,不斷在夢中夢到舅舅燒死姨夫的一幕,也就在情理之中。”白石這時解釋道。
而這應該正是貴島患上ptsd,對“類似火焰”的場景,有著深切恐懼的真正原因——夢中的場景是假的,不過夢中的心情是真實的。
因為她怕的並不是“火”,而是自己夢中的火災場景,自然也就對更像是火場的“紅色的夕照”,比對“燃燒的一杯酒”,要更加應激敏感。
或者說,她真正無法麵對的,是左右為難的自己……
並且這種左右為難,不會隨著時間而衰減,反而內心越發受到折磨。
“如果貴島真的知道是山內陽平放火,那麽……兩年前,真是她要殺大野夕雨子的話,的確也有把柄能威脅山內陽平協助她。”青木這時主要考慮的還是米岬案。
雖然白石覺得,如果她能想得開到用此事作為把柄來要挾山內陽平的話,就不至於ptsd,但也並沒有直接駁斥什麽,隻是提醒道:“在此之前,還要考慮的是……如果認可是山內陽平放火,那麽之後任何知情人,都能夠威脅他。”
青木聞言一滯——的確,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貴島能發現,其他人也有可能發現!
“不過真是這樣的話,大阪那邊怕是就搞錯了……”青木嘀咕道。
大阪府警現在認為,是六人部放火,為了滅口又殺了山內陽平。
旋即青木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署長,麻煩在宿舍那邊放我下來吧。”
青木這麽大年紀,當然不像年輕警員一樣住宿舍,白石明白他這應該是要去找大瀧交流案情——大瀧來東都出差,因為沒走正規程序,白石怕大阪府警那邊不給報銷食宿,特地給他安排在了警署宿舍的空房間。
雖然綾子也告訴大瀧,鈴木酒店可以隨便住,但是大瀧還是深沉地沒去,畢竟鈴木酒店的房間,哪怕隻是普通房間也很高檔。
白石反正也順路,直接給他放在了宿舍,之後自己也回公寓休息。
……
第二天,2月16日,難得風平浪靜的一天,下午還是署長例會。
例會上,嚴徒海慈專門強調了公共安全,並且……
話裏話外,都在提米町的凶案發生率!
不過他既然沒有直接說,白石也就隻當沒聽到,他說他的凶案率、白石說自己的總體案發率……
晚上白石和綾子有約——本來綾子今晚也要忙,不過昨晚聽說,白石給貴島朱美用“暴露療法”治療之後,突然就沒事兒了。
兩人在車上的時候,就聽到了廣播裏的新聞——《多岐川食品涉嫌強迫勞動被調查》、《震驚!協力雇主竟對更生人員幹這事》、《食品大廠涉醜聞,農協發聲》……
法務省、厚生勞動省、農林水產省……一夜之間“複活”了,恨不得將多岐川打倒在地、再踩上一萬隻腳。
“這個多岐川真是活該!這下他是跑不掉了。”綾子氣憤地說道。
白石也明白,綾子倒也未必真有多氣憤,主要是因為……多岐川是自己弄進去的,所以綾子當然要同仇敵愾。
“還有強迫勞動的嫌疑……是米署逮捕他嗎?”綾子好奇地問道。
“輪不到我們,聽說是法務省搶先把人扣下了。”白石說著,還嘲諷了一句:“法務省也真是急了,連公安都出動了。”
像是法務省、外務省之類的部門,都有自己的公安,和警方的“公安”部門,權責有重疊。
如果真是調查同樣的案件,理論上是看誰手快,不過實際上……
不出意外,都是警方要退一步,除了自衛隊,警方基本不會和任何部門硬剛,屬於你敢捏我、我就敢告訴你我有多軟。
“對了,你之前也說過,厚生勞動省的人總是搶你們的毒販是吧?”綾子說的“之前”那是兩人分開之前,那時候白石剛剛到組對不久。
這種情況,白石在警署這邊,沒有遇到過,不過在組對的時候,已經多次領教過!
非法麻藥的問題,基本都是暴力組織在背後搞鬼,自然治理非法麻藥也是組對的重要工作,可是“厚生勞動省”也有一個“麻藥對策課”。
雖然理論上警方的組對才有執法權,“麻藥對策課”隻有調查權,但是實際工作中,厚勞省的麻藥對策課,想從警方這裏提人,隻是一句話的事情……
而且這還不像是澤登那種情況——澤登敢消極怠工,白石就敢去拎他回辦公室,可是其他部門來提人,上麵也批準了,白石也沒什麽辦法。
“嗯,厚勞省的麻藥對策課……一個個自認是公務員、眼高於頂,做事又糙,嘖。”白石說著搖了搖頭。
雖然有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嫌疑,但白石對厚勞省的麻藥對策課,的確印象不佳。
這些人不是警員,都是厚勞省的公務員。
在白石看來,這些人更不講規矩,更沒有原則,辦案中也完全繼承了公務員體係的死板……
“你不也是公務員。”綾子調侃道。
【下麵插播一條緊急新聞,都內杯戶町四菱銀行遭遇搶劫,劫匪持槍,已造成工作人員傷亡,警方已經封鎖以下道路,請司機繞行……】綾子一聽“緊急新聞”,頓時心裏一揪。
旋即聽到是“杯戶町”,綾子又鬆了口氣——還好不是米町。
“搶銀行?”白石聞言,臉色也是一陣古怪。
綁架和搶銀行,這兩者在如今,可以說是典型的“無收益犯罪”,難有不被抓到的案例,可是偏偏卻又總是有犯人樂此不疲……
“杯戶是嚴徒本部長的轄區吧?要去看看嗎?”綾子特地主動問道。
“不,又不順路。”白石搖了搖頭。
嚴徒海慈那家夥……
今天署長例會上,還強調公共安全,結果自己轄區這就發生了銀行劫案,白石在心裏也嘲笑了他兩聲。
這種事情,又不缺白石一個戰鬥力,白石當然也沒有去添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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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轉過天來,2月17日,白石上班的時候,才從廣播裏聽說——昨晚的搶劫犯,居然真的逃掉了!
【……請市民注意安全,發現可疑人士及時向警方報案。】
“搞什麽,搶銀行也逃得掉?”白石一陣無語。
就這?我的嚴徒本部長,你行不行啊?
不過既然是杯戶町的事情,白石也就沒有放在心上,照常來到了警署,之後例行地將紫原叫了過來。
“紫原副署長,杯戶町四菱銀行的事情,你也聽說了吧?這兩天要格外注意,如果杯戶署求助的話,及時響應、配合攔截……”白石叮囑了紫原幾句。
雖然白石不想多管閑事,但是因為距離很近,如果有需要配合的地方,也不會消極怠工。
白石囑咐過杯戶町的事情之後,青木和大瀧很快就聯袂來到署長辦公室。
見他們兩個一起到的,白石了然道:“這是……案情有進展?”
青木這時似乎想要點頭,不過剛剛開口,又是一陣猶豫,最後才說道:“沒錯!我想……已經可以確定凶手的身份了。”
“兩起案件?”白石意有所指地問道。
“是,東都米岬和大阪橘色公寓……兩起命案的凶手!”青木的語氣很篤定,不過……卻有一種給自己鼓勁兒的感覺。
旋即大瀧還補充道:“準確地說,其實包括六年前縱火案的凶手,也已經有眉目了……可惜。”說著還搖了搖頭。
見大瀧這副反應,白石就知道,他們倆現在也已經確認——縱火案的凶手是山內陽平!
不過因為山內陽平已死,這起案件也隻能塵封在過去之中,畢竟死人是無法審判、無法定罪的。
“大阪府警方麵怎麽說?”白石這時沒有問起凶手是誰,而是看向大瀧問道。
“已經邀請案情相關人員,今天下午兩點,在米岬附近的別墅重聚。”大瀧說道。
顯然,大阪方麵這是認可了米署的搜查結果,並且……願意配合米署,先來這邊結案!
青木這時不好意思地說道:“因為現在證據還不明確,所以也是寄希望於,凶手能夠自己心虛溜掉,那就再好不過。”
案情相關的、還在大阪的三個人,這時都在往東都趕過來,並且白石明白,他們肯定都有警員跟蹤,如果中途逃走,反而會露出破綻!
青木既然這麽說,顯然……
如果直接指認凶手,恐怕還證據不足。
“下午兩點嗎?到時我也去現場。”白石看了眼時間後說道。
“是!給您添麻煩了!”青木立刻眼前一亮。
白石稍感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就這麽希望我去?
不過白石想想,以自己這半年積累的威望,的確在場的話,刑警們會更有底氣不少,倒也不奇怪。
……
就在東都的貴島朱美,以及身在大阪的六人部四郎、宗像正明、宗像真知子,四人在警方的邀請下,重新回到了米岬的度假別墅,也就是兩年前,他們相聚的地方……
貴島重新回到這裏時,神色還有些恍惚——舅舅山內、好友大野,仿佛還在眼前和自己打招呼,可是現在……
回過神來時,入目到處都是蒙著白布的家具,唯一露出的幾個沙發上,姨媽、表哥,還有表哥的朋友……以及白石和另外兩名警官,都已經在這裏。
“抱歉,我來晚了。”貴島不好意思地說道。
“不,才剛剛一點五十。”白石看了下時間後說道。
雖然約的是兩點,但是因為其他三人是在大阪,所以來得都很早。
“居然還特地約我們來這種地方……真是晦氣。”穿著豹紋長褲的真知子,這時不爽地看著周圍,旋即不耐煩地開口道:“好了,現在朱美也在,可以不賣關子了吧?”
“當然。”白石四平八穩地坐在沙發上,也不生氣地點了點頭道:“青木,你來給大家解釋一下吧。”
“是。”青木已經平複了緊張的情緒。
青木作為老刑警,按說輕易不會緊張,之所以會有這種情緒,一來是因為,這是他已故好友的怨念,二來也是因為……他這次的確沒什麽把握、能直接逼嫌犯認罪,隻是台子已經搭好了,他不得不用這種像是“偵探”的方式,上來唱一唱這出戲。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