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7日，中午14點，西武藏野市，非自然死亡原因研究所（udi），屍檢室內。
    白石在三澄美琴的協助下，單手完成了屍體的檢驗。
    “3月27日14點，縫合完成。”檢查技師東海林，完成了整場的記錄。
    旋即手術室裏的幾人，例常地給屍體合十行禮、祈禱超生，接著……
    “大家辛苦了。”白石對一同屍檢的三澄，還有東海林、久部欠身說道。
    年輕的久部見狀，連忙還禮。
    “還好，下次記得請我們吃飯。”三澄早就習慣了，完全不會因為屍檢影響胃口。
    “今晚怎麽樣？”白石直接對手術室內的三人說道。
    沒錯，白石這次的確是給udi添麻煩——哪怕是白石，單手也不算有效率。
    之所以這麽做，完全是為了“作秀”，給警視廳和前財務大臣看的——我都已經親自屍檢了，這案子誰也別想把米署踢出去！
    “誒？這個沒關係嗎？”東海林揚了揚下巴、示意剛剛縫合好的屍體。
    雖然她不知道警界內部的齟齬，但也知道，白石帶傷上崗肯定是有原因的，這案件沒那麽簡單。
    “沒關係，之後交給署裏的刑警就好。”白石的“作秀”也已經完成。
    於是四人就這麽愉快地在屍體旁邊，決定好了晚上去吃螃蟹——主要是三澄喜歡吃螃蟹。
    四人出來之後，雨宮無奈的問道：“白石法醫，在研究晚上吃什麽之前，能不能先告訴我，死者究竟……”
    “他殺，是勒死的。”白石直接說道。
    “勒死？”雨宮聞言一愣。
    本來看這人都炸糊了，她還以為肯定是炸死的。
    不過……
    “雖然屍體毀壞嚴重，但還是能看出頸部有勒痕，而且……”白石頓了頓之後說道：“從頸部受壓的情況來看，是被人從正麵勒死的。”
    “正麵？”雨宮聞言一愣。
    看到一旁的一色，這時還一臉呆萌的樣子，白石提點道：“一色刑警，正麵勒死意味著什麽？”
    “誒？這個……凶手是熟人？”一色弱弱的試探道。
    白石、雨宮、法醫眾：……
    “蠢貨！再熟的熟人，難道會讓你在正麵勒著嗎？又不是正麵、無法抗的中刀！”雨宮直接嗬斥道。
    被雨宮警部嗬斥之後，一色自己也滿臉訕訕。
    白石這時則是解釋道：“理由當然不止一種，不過最常見的一種是……為了‘欣賞’死者的痛苦。”
    “欣、欣賞？”一色聞言一滯。
    “沒錯，要正麵看著人被勒死，對於普通人來說，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普通人通常也不會這樣做，如果不是變態的話，那麽……也就意味著是仇殺。”白石淡定地解釋道。
    “原來如此……”一色想了想，自己見過的、被勒死的受害者的遺容的，的確如果正麵對著，看起來會很恐怖。
    雨宮這時橫了他一眼，之後對白石說道：“白石署長，要不要把他調到你們警署？剛好發型也合適，您最近在收集自來卷吧？”
    沒錯，一色也是自來卷。
    白石：……
    “誒？雨宮警部……”一色聞言大驚。
    白石則是白眼道：“不不不，我可不是看發型挑人的。”
    旋即白石看向一色，仿佛在責難他“麵露難色”——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們米署？
    一色嚇得臉色發紫、訕笑不已。
    “不過能夠在正麵勒死一名成年男子的話，凶手應該……”雨宮正要說出推測。
    白石這時打斷道：“在第二頁有寫……屍體胸口處，有一處與眾不同的燙傷，那個應該是電擊器造成的，所以凶手不需要有多強的體質。”
    雖然人已經被炸得黢黑，但白石和三澄還是在他的胸口，發現了一處“與眾不同”。
    如果是在普通屍體上，哪怕隻是檢視也能看得到，不過在這具屍體上找到，那就是技術了！
    “也就是說……死者是先被電暈，之後再被勒死，還偽造成了遊艇事故的樣子。”雨宮了然地點了點頭。
    “那這麽看來，就是他殺無疑了！”一色肯定地點了點頭。
    “死亡時間倒是並沒有差太多，應該是淩晨三點到早上七點之間……之前有查到死者在死前和人相約在港口見麵吧？找到人了嗎？”白石這時向雨宮確認道。
    此前在搜查會議上，雨宮毫不客氣地要求追查最重要的一條線索——死者手機上，發現他當晚約另一個人，八點在港口見麵！
    不過現場並沒有發現有其他死者……
    “抓到了，不過還沒有撬開他的嘴。”雨宮稍有尷尬地說道。
    一方麵是因為，自己的手下沒能取得什麽進展；另一方麵，也是尷尬之前自己“搶”了這條線索。
    在雨宮看來，這個淺田十分可疑！
    旋即雨宮也補充道：“不過在他家裏，發現了疑似引爆遙控，雖然他說不知道怎麽回事、沒有看到死者，但是想來應該就是他……”
    也難怪雨宮這麽確定的樣子，之前摸排死者社交情況時就有發現，江尻孝之生前，經常騷擾一個小偶像，小偶像又有個混黑道的前男友淺田一也，得知情況後去江尻孝之的會社大鬧了一場。
    而江尻最後的短信，也是發給這個淺田的！
    就在這時，雨宮的手機響了起來，看了一眼後說道：“失禮了……”
    “喂，我是雨宮……什麽？米署的發現嗎……好，我知道了……”雨宮接過電話之後，驚訝的同時，還隱隱有些不服氣。
    不過之後雨宮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道：“剛剛案件有新進展，米署的刑警走訪得知，死者昨晚六點的時候，曾和快遞員通過電話，告知對方晚上一直在家。不過之後快遞員八點多到江尻家的時候，卻沒有人開門。”
    “誒？和那個淺田約定見麵，也是六點半之後的事情吧？怎麽會有人剛剛和快遞員約好，就突然主動約別人出門？難道……”一色聞言一愣。
    “顯然，受害者應該是在六點和快遞員通話後，被凶手襲擊，之後凶手給淺田發了信息，又把被害人帶到了港口，淩晨的時候勒死，接著放到遊艇上，並且引爆，企圖毀屍滅跡，並且還陷害淺田作為第二重保險。”白石說著點了點頭。
    這樣一來，淺田基本上也就沒有殺人嫌疑。
    一開始，米署從宗方課長，到下麵經驗豐富的刑警，就都不大認可淺田是真凶——畢竟是江尻主動約了淺田！
    淺田是被突然約出來的，怎麽可能隨身帶了那麽多炸彈，還臨時搞出這種“毀屍滅跡+偽裝意外”的伎倆？
    故而米署對這條線索並不看重，既然“搜一”的人想查這個，也就由他們去……
    “雨宮警部，看來那個淺田不是凶手啊！”一色這時驚訝地看著雨宮。
    雨宮：……
    雨宮瞪了他一眼道：“那家夥被抓的時候，正在家裏自己種麻醉劑原料植物，抓他也沒抓錯！”
    一色見狀，知道雨宮警部在嘴硬，隻得繼續訕笑。
    “對了，這裏的咬痕是什麽意思？難道他生前……啊，是陳傷。”雨宮這時翻著屍檢報告，想要轉移話題。
    隨便揪出一處傷口就要說說，結果之後發現是“陳年的傷疤”。
    白石倒是並沒有嫌棄她問看起來無關的事情，點頭道：“嗯，是一處很小的咬痕，應該來源於兔子之類的齧齒動物的切牙……或者小孩子。”
    “原、原來如此……”雨宮見白石一本正經地回答，更加尷尬起來。
    港口爆炸案，因為淺田的嫌疑大大減少，一時陷入僵局，不過在屍檢之後，總算是有了“仇殺”的調查方向。
    不過……
    之後就是雨宮完全沒辦法的領域。
    想要知道江尻孝之的仇家，去走訪他的家人是最直接的，尤其是……
    因為其父江尻修一是政客，說不定這仇家還是“祖傳”的！
    可問題是，江尻修一現在對警方並不配合，而且他可不是什麽暴力組織的人，而是前財務大臣，而且又是受害者家屬，警方拿他也沒什麽辦法。
    雨宮其實也已經看出來……
    江尻修一對這個兒子已經絕望了！
    這些年江尻孝之不僅一事無成，除了敗家、就是敗家，所謂的“事業”也就是隻是仗著家裏的關係，開個混娛樂圈的會社，撩一撩小演員、小偶像，而且禍還不少惹。
    故而對於他的死，江尻修一完全是一副“別來找我”的架勢，某種程度上來說，警方應該樂見於此，至少人家沒有仗著前國務大臣的身份，來給警方施壓。
    完全是一副“案子你們能破就破、不能破就算了，反正別來煩我”的態度……
    ……
    另一麵，米町，米署中。
    關於“五億劫案”的追查還在繼續！
    追訴期已經隻有半個月……
    “我記得當年好像還有另一起搶劫案，也是沒有告破？是不是也快要過追訴期了？”鈴木敦這時隱隱有些印象地說道。
    二十年前，他還沒上小學，不過還是有些印象。
    畢竟兩起銀行搶劫案沒有告破，在當年可是掀起了一陣“搶劫熱”。
    “嗯，另外一起案件雖然隻被搶走了四億，但是性質更嚴重，不僅是團夥作案，而且當時還有銀行職員遇害……我記得應該是發生在十月，之後我們就一直忙到了到過年啊……”灰穀這時回憶著說道。
    二十年前，灰穀就已經是刑警。
    雖然這兩起案件，都和他沒關係，但當時的確他也很忙，連刑警都要去銀行巡邏！
    “誒？四億？就為了四億就殺了一個人嗎？怎麽會有這樣的人……”神戶美和子發出了震驚、完全無法理解的聲音。
    眾人：……
    目暮對這種天真的發言，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得幹咳道：“咳咳，先說現在的案件吧……還有兩名嫌疑人，軟件工程師須田順，還有相機店的店員幡野鐵也。”
    “程序員的話，收入應該很不錯吧？”牧高這時主動開口說道。
    雖說和“五億”沒得比，但是……
    一個收入不錯的人，肯定不會為了“五億”就去搶銀行！
    “不，二十年前這個須田剛剛被大學開除，是之後自學的編程。”目暮強調道，不能用現在的收入去衡量。
    “誒？自學？真是人不可貌相。”鈴木驚訝道。
    須田看起來很木訥，而且因為禿頂、白發、皺紋……看起來說是六十歲的老程序員都有人相信！
    “還有這個幡野鐵也同樣不簡單，他現在隻是相機店的店員，不過……這些年一直醉心於發明，雖然成果寥寥，根本沒有商業化的例子，但也已經有幾種發明被發明局認定了。”目暮嚴肅的說道。
    也就是說……
    哪天他突然發一大筆橫財，也可以說是“賣出發明所得”。
    雖說隻要追訴期一到，理論上銀行根本無法向他索賠，這筆錢在法律意義上不需要“洗”，但是……
    如果犯人不想事情暴露的話，還是有“洗錢”的需求的。
    畢竟不是誰都像那個香野裕哉一樣“跳臉”，而且死豬不怕開水燙，正常人還是不想自己的罪行被人發現的……哪怕不會被追究！
    “還有這個須田順，最近在業餘時間，也一直在參加公眾活動……甚至根本就是組織者了！在奧穗町有一家工廠，因為垃圾傾倒的問題，和當地居民有矛盾，這位須田順就一直在組織民眾抗議，說不定也是想要先博取名聲，之後好不被懷疑。”目暮這時繼續強調道。
    “能從贓款藏匿的方麵入手嗎？”鈴木這時請教道。
    “很難，還有半個月就要到追訴期，誰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接近自己的贓款吧？”目暮搖了搖頭。
    就在大家也都深以為然的時候，神戶忽然說道：“隻要有讓他們錢的事情，不就可以了？”
    “喂喂喂，大小姐，你以為他們也是你，想要錢就直接去拿嗎？”灰穀白眼道。
    “半個月……交給我吧！”神戶信誓旦旦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