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妹子！”
    傑克看著手裏開始凝霜的冷卻劑插線管，他想嚐試伸出手去拔掉這個能瞬間造成凍傷的設備，但是又看到黑客椅子上胸口猛然彈起的薩沙一時間除了呼喊幾聲沒有別的辦法了。
    他單手拿著槍來回踱步。
    “屮！”
    現在的情況讓他這個從不怕事的海伍德小子都沒了主意。
    不僅僅是一幫安保隊伍，還有特麽的公司！
    傑克都不知道自己已經爆了軍用科技多少個士兵的腦袋了…如果這趟活不是V跟他勾兌的，他絕不可能現在還待在這裏！
    就在他猶豫不定的時候，那個敢於重新返回賽博空間的小姑娘胸膛漸漸平息了下來，狹小昏暗的房間裏像是在蒸桑拿，薩沙小小的身體像是電源箱裏過電的保險，整個人都在爆發著可怖的熱氣。
    傑克不是沒有和黑客合作過，他知道現在這個少女身體已經達到了負荷極限。
    最屮蛋的是：剛才還和自己溝通聯絡的V又斷線了！
    憑著經驗猜測，傑克認為公司的戰場可能就在賽博網絡空間內。
    傑克從小房間走出來，用髒話將自己的情緒釋放掉一些的獨狼接受了現在的現實，他緩緩坐在了黑客少女身旁的皮沙發上，屋子裏熱氣將他弄得渾身是汗，富有鹽分的液體蟄得傷口傳來一陣陣刺痛。
    不得不說，這個街頭小子小臂上插著一把匕首都能戰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傑克·威爾斯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回家吃老媽做的燴湯菜——夜之城刀劍舔血的獨狼不是沒有害怕的情緒，相反他總會在麵對危險的時候想起還在家裏等待自己的老媽。
    然而夢想放棄的難度遠遠超乎傑克的預料。
    就在傑克低著頭不停地念叨著米絲蒂教給他的祈禱詞時，他未曾看到的黑客椅子上，少女緊閉的雙眸緩緩睜開，並且眼神中附帶著一抹極其恐怖的猩紅眸光。
    此時的傑克仿佛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他抬起頭看著狀態似乎穩定下來仍舊在噴射熱氣的女孩——
    【來電：V】
    傑克懸著的心立馬落了下來，“妹子？！”
    那頭的V喘著粗氣，“傑克！快從薩沙附近離開——”
    傑克愣了一下。
    “可是…”
    這妹子可是接著工用級別的冷卻裝置呢，傑克知道自己要是離開，這個女孩一旦試圖脫離網絡空間，那麽就會在一秒鍾被凍成冰棍。
    “沒時間解釋了！快他媽的走啊傑克！”
    認識這個憲章山公司家庭女孩很久的傑克還是第一次從她嘴裏聽到慌亂的情緒。
    傑克立馬起身，在他的觀念裏，全世界除了自己的家人，米絲蒂，老維，就隻有V不會坑自己了。
    就在傑克吸了一口傾力治的空當，他發現剛才還在黑客椅子上的薩沙竟然…
    不見了！
    傑克心生警覺，立馬舉槍。
    “媽的！那個薩沙不見了。”
    “我發誓妹子，就是特麽的一晃眼，她就消失了。”
    那頭的V迅速沉默了。
    “傑克…她現在極有可能是個賽博精神病…”
    傑克皺眉。
    他呼吸粗重，槍口的準心四處移動，緩慢向著身後的房門退去。
    “賽博瘋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邊的V盡量壓低語氣說道：“嘿傑克，不要慌亂，凜馬上過來。這解釋起來很複雜，如果她隻是消失了那就應該是不準備對你進行攻擊，你快撤出來！”
    傑克寬大的靴子踩在地麵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房間裏因為工廠遭遇襲擊的原由，電力供應非常不穩定，慘白色的照明燈忽明忽暗，那些自己看不真切布滿霧氣的黑暗中似乎總有一雙赤紅的雙眸在打量著自己…
    此時這個海伍德小子心裏的緊張情緒到達了極點，然而就在他退走的過程中，身體突然碰到了一層柔軟，他的皮膚瞬間發緊，身體也僵硬住了。
    傑克站在原地，臉龐開始不住地抽搐，幾根鋒銳無比的指甲從他喉管上輕輕劃過。
    對方似乎並不想下殺手，傑克隻感覺背後有輕盈的東西攀附到自己的後背上了。
    如果此刻有人站在正麵看著這一切，他將看到：
    窈窕少女身上的貼身黑客服被剛才過載高溫燒出了很多破損的地方，幾乎是衣不蔽體的狀態——她雙眸血紅，像隻四足爬行的貓科類動物掛在傑克的肩頭，靈巧的鼻尖湊近傑克臉頰，似乎在確認氣味……
    這一幕詭異的狀態，讓傑克一時間沒了主意。
    傑克隻能死死盯著少女義手上來自於軍用科技猶如“貓爪”一般的手部義體緩緩挪開，他咬了咬牙，驟然發力！
    輕盈的少女被反應迅速的傑克當即抓住了手臂！
    少女身體輕柔仿佛沒有骨頭一般，被傑克甩到了正前方，然而——本該撞到一大片障礙物的身體卻在空中以不可思議的弧度進行扭轉，活像是一隻貓被丟了出去，永遠會保持四足落地的身體姿態！
    貓女的爪子在地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可怖劃痕，她身體趴在地上，輕輕舉起了一隻手，眼皮輕輕耷拉著，伸出仿佛被鮮血侵泡過的舌尖輕輕在鋒利的開膛手義體上舔舐…
    “你身上…怎麽會有凜的味道？”
    傑克通體惡寒，死死用槍瞄準著薩沙。
    “黑客女士…嘿，薩沙！這玩笑不好玩。”
    當然，傑克可沒有蠢到跟這個狀態明顯不是正常人的少女進行交談，相反他在用言語吸引她的注意力，從而退到門邊。
    薩沙聽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表情也有一瞬間的僵硬。
    她腦袋機械地搖晃了一下，舌頭舔了舔嘴唇，刀鋒劃破的嫩舌血液輕輕湧出，給蒼白的嘴唇染上了一層神秘的淡紅。
    “海嘯…軍…工，為您服務——錯誤。”
    少女嗓音雖然輕柔，可伴隨著這種抽搐和斷斷續續的呢喃，怎麽聽都極其詭異。
    媽的！
    傑克覺得今天真是倒黴，先是一個像賽博精神病的凜，又是一個薩沙！
    但顯然，麵前這個女孩給他的壓力更大。
    “凜，不要！”
    少女突然淒厲地嘶吼，傑克頭皮一陣發麻！
    他這下真得為自己考慮了，手裏的槍也毫不猶豫扣動了扳機。
    薩沙就像是受驚的貓咪一般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警告聲，身旁子彈炸出的花火被她輕易躲開，隨即身影便消失在了黑暗中，傑克槍口移動，哪個地方出現那雙猩紅瞳仁他就開槍——
    他背後伸出手死死按住自動門的開門按鈕。
    滴答！
    最美妙的聲音響起，傑克咒罵了一句趕忙退出了這間房門。
    呼哧…呼哧…
    失血伴隨著劇烈的運動，傑克硬是用著自己堅硬的意誌力死死扛了過來，漆黑通道內，他邊扭頭邊觀察前方的路線…身後一雙時不時閃動像是動物狩獵時的興奮光芒越來越近！
    嘶！
    不知是義體速度過快還是薩沙嘴裏發出的聲音，傑克猛地扭頭，雙臂擋在麵前！
    一邊四道的鋒利白光交叉，傑克的衣袖瞬間就是幾條切口平整的大窟窿！
    “啊！屮！”
    神經刺痛的傑克大聲咒罵，膝蓋頂在了撲來的薩沙小腹上，薩沙硬生生挨了這一擊後迅速倒飛，喉嚨低吼著，似乎也被徹底激怒了。
    薩沙落地後眼中猩紅的光芒開始流動，甚至伴隨著一絲絲化不開的烏黑！
    傑克義眼開始猛烈閃動，雖然這個大漢渾身沒什麽義體改造，但是腦機和義眼作為現代世界下基本人人有的改裝自然是對麵這個“黑化”黑客小姐的目標！
    義眼陷入一片模糊，傑克隻能大概判斷到運動模式跟人類完全不一致的影子蹬踩在牆壁上，如同撲食的獵豹一般衝著自己來了。
    砰砰砰！
    傑克的槍口迸濺出刺眼的火花，他隻能憑感覺來！
    就在短暫義體失靈結束後，傑克眼中幾點寒芒開始無限放大！
    這個時候，傑克有且僅有一個念頭：
    公司果然都是他媽一群坑貨！
    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語音頻道內的V聽著傑克那邊的雜音，神色陰沉的像是要滴出水一般。
    不過，就在這個街頭小子準備坦然接受死亡的時候，他的肩膀被一隻有力的手給按住了，緊接著，身後而來的那家夥用極其大的力氣將傑克扯到後麵——
    來人隻給了傑克一個寬厚的背影以及黑發在時停狀態下飄動的黑發。
    凜？！
    林躍單手持刀，刀柄在手中輕輕一轉，將鋒利的刀刃麵向自己，刀背留給了少女。
    時間瞬間恢複流速！
    猛烈的撞擊瞬間爆發！
    林躍的刀身輕顫，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音和火花，他那雙眸光中倒映著少女瘋狂怪異的麵容，飽含歉意與不忍……
    他僅僅是輕輕用力，就將凝滯在半空的少女擋了回去。
    見少女匍匐在地，姿態怪異，林躍心裏猶如刀割。
    他嚐試一般地輕聲道：“薩沙…是我。”
    薩沙猩紅的眸光閃了閃，林躍伸手按住身後想要趁著這個機會解決她槍口——傑克目露疑惑。
    “哥們，她瘋了…你留著她要麽會招來暴恐機動隊，要麽就死在街頭，這是很痛苦的。”
    林躍點頭。
    他知道，隻不過作為負罪者的愧疚，讓他總想嚐試一些什麽。
    薩沙現在的樣子，林躍見過——不，至少在電視裏見過。
    貓咪這種富有戒備心的動物總能清楚察覺到對方的敵意，因此薩沙此刻就像是弓背的貓，打量著剛才阻擋她的強大對手…她義眼內各種快速破解在以非人類的速度滑動著，那是海嘯軍工的流竄AI在代替她試圖擊敗這個荒阪的男人。
    然而AI是很會計算概率的，它發現無論如何都贏不了對麵這個男人…
    “傑克，我腦袋裏就是這些東西。薩沙把它拿走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是軍科放出來怪東西。”
    說話間，林躍的刀刃掉在了地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他緩慢屈膝，就像是第一天回到公司住所收到V禮物的時候，小心翼翼呼喚著極富警戒心的貓兒。
    薩沙被男人丟棄武器的動作弄得很是疑惑，便揚起臉，微眯著眼鼻尖輕輕聳了聳。
    她如同動物一般在聞味道。
    看著這怪異的一幕：
    傑克覺得荒阪除了V沒他媽一個正常的！
    他很不理解林躍為什麽第一時間不選擇結束這個女孩的痛苦。
    但林躍知道，自己不會被薩沙傷到。
    這是源於在腦海裏盤踞了如此之久黑牆AI那種若有若無的聯係感，殺掉薩沙對他而言很簡單，但這不是他可以做出來的事情。
    “來，薩沙。”
    林躍鼓足勇氣呼喚了一句。
    此時，走廊外一陣風刮來。
    處於下風口的薩沙從男人身上濃重的血腥味下聞到了一層熟悉的煙味。
    噌！
    薩沙放在地上當作貓爪的手上——來自於軍用科技的近戰義體突然收了回去！
    呼！
    緊接著少女以極快的速度衝向林躍！
    林躍的手死死捏住了，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在薩沙靠近的一瞬間，已經做好準備采取快步突進的方式將她擊昏的時候——那團柔軟撞入滿懷，像是八爪魚一般纏住了林躍，整個身體輕輕掛在了林躍的身上，腦袋埋在他的胸膛裏。
    這也行？
    傑克兩個眼睛瞪得一個比一個大。
    什麽意思？
    賽博瘋子怎麽不攻擊這個公司狗？
    是自己長得太有魅力了？
    媽的，一定是這樣。
    林躍的手安撫著被流竄AI幾乎衝垮人性的薩沙，他很清楚薩沙為什麽會表現出動物化的特征。
    因為在AI的觀念裏，沒有社會，沒有道德觀念，更不清楚作為人要怎麽行走，這統統是低級流竄AI的顯著特征——高級AI相較之下就非常貼近人類，它們甚至會讓一些常年混跡在網絡上的黑客無法分辨是否為真人。
    林躍知道自己算是搞砸了。
    剛開始的時候他僅僅是想將腦海裏的流竄AI騙出去和軍科進行對攻，隨後自己想辦法脫離賽博空間，說不定就能將流竄AI問題給解決！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
    這個腦袋裏以黑牆設計結構為底層邏輯的AI竟然裹挾著自己的意識一起進入了網絡！
    直至現在，林躍終於明白比【靈魂殺手】還要精妙的【數字化靈魂技術】是怎麽來的了。
    這個世界的AI完全有這個能力快速將人類的意識上傳到網絡，因為它們已經將【奧特·坎寧安】靈魂殺手學習過了，換言之經曆了迭代的它們掌握了比靈魂殺手更為巧妙的數字化靈魂方式。
    荒阪的靈魂守護以及三郎轉生的科技…極大可能就是這些從學習過靈魂殺手的牆外流竄AI身上挖來的！
    現如今，腦袋裏這個黑牆AI已經完全學習了自己作為本體意識的全部能力。
    隨著學習，這個黑牆AI對自己非常好奇，它之所以想把自己帶入網絡僅僅是因為自己作為穿越者那些無法被它吞並且篡改的“高緯度”記憶罷了。
    簡單來說：AI的樂趣不同於人類，有的喜歡解邏輯題，有的喜歡扮演人類，有的不在乎網絡世界以外，有的隻想吞並數據…
    而黑牆分化出來的這種AI，它的樂趣就是篡改人類的記憶並且將記憶同化，一旦它達成這個目的，這些可憐人在它眼裏就無用了，隻會被無情拋棄或肉體腐朽而亡。
    現在的林躍對這個黑牆AI而言，就像是新奇的研究品。
    這也是無論如何它都想把林躍的意識帶入廣袤的賽博網絡空間深處從而供它慢慢研究的原由…
    經過薩沙這麽一攪局。
    在林躍的腦海裏，他甚至偶然間讀取到了這個黑牆分化AI的某段數據：
    原來這個AI並不是唯一的存在！
    百靈鳥身上也有和他類似的AI——
    這是百靈鳥能溝通黑牆降下數據流“神罰”的重要原因，並且也是在小北鬥地下網絡設施中迷失人性的關鍵因素。
    這個從黑牆中脫胎換骨的“生物”最明顯的特征就是吞噬記憶。
    “怪不得百靈鳥記不得年輕時候的事情了，反而連接了小北鬥的設施才回憶了起來…”
    林躍在心裏喃喃道。
    唉…
    林躍思緒回轉，他眸光低下露出一絲溫柔，靜靜看著懷中少女用臉頰蹭著自己帶血的襯衫——活像是許久未見主人的黏人貓。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他很自責。
    根據現在的情況判斷，薩沙腦子裏主要的部分是海嘯軍工的流竄AI，還有一部分是被強行分走的黑牆AI…
    這不管對林躍還是薩沙而言都是最為糟糕的消息。
    自己的身體因為流竄AI還在，肉體持續腐朽，現在麵前無辜的少女隻是憑著那股子好感就敢替他承擔能讓腦袋炸掉的流竄AI…可是小北鬥裏的神經矩陣隻能用一次啊！
    林躍自然不會把它留給百靈鳥，但此時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而且，林躍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麽前來找薩沙和傑克的時候有種怪異的感覺了，自己丟失的那部分人性被補了回來，現在的他會擔心，會自責，也會無奈。
    V估計也不好受，林躍能判斷得出來這個公司女人打的主意。
    她也是想靠網監處理這個AI，隻是沒想到這個AI是黑牆，並且看似推波助瀾一般將林躍給害了。
    這場看似以林躍贏下的局麵，實際上所有人都輸得體無完膚。
    公司是被V給整頓了，可敬物流的財務記錄也拿了，軍用科技的圍殺也突破了，隻是自己和薩沙都被掛上了死亡倒計時的炸彈。
    林躍安慰著薩沙。
    薩沙的眼皮開始沉重，猩紅的眸光開始褪去，林躍把自己的西裝脫下披在了少女快要遮不住曼妙身材的破洞黑客服上。
    他輕輕抱起薩沙，“傑克，麻煩你把她帶到老維那裏，德拉曼出租車馬上會來。”
    作為公司狗的凜，語氣從未這麽頹喪過。
    傑克退了一步。
    “你確定老維能整這活？”
    林躍抿著嘴唇，還是沒說出他給老維弄了很多自己身上義體材料的事情。
    “你就跟他說，這女孩跟凜一樣，他自然就知道該怎麽辦了。隻有一個請求，義體化不要太高了，拜托了——你胳膊上的刀傷，算在我這裏吧，V的工資照付，我也會給你補錢。”
    說話間林躍還微微低頭表示感謝。
    傑克歎了一口氣，“說真的，能從你這種公司…人士嘴裏聽到這麽像人的話我很意外。”
    “你要是在街頭肯定是個好哥們，你確定這個呃…貓女士不會起來給我一爪子吧？”
    林躍苦笑道：“放心吧。”
    傑克接過薩沙。
    他轉身留下了一句話，“知道你要幹其他活兒，肯定是軍用科技那幫二逼——但給妹子留個信兒，出門在外靠自己，也靠這幫窮哥們窮姐們，明白嗎？”
    林躍點頭，目送著傑克寬大的背影消失在了一片狼藉的走廊裏。
    他的目光緩緩沉了下來。
    媽的…
    軍用科技這幫畜生似乎真把自己當這個世界的第一大公司了？
    不是賴宣推動【日本國you化】荒阪企業的資產，軍用科技也不會這麽舒服地發育這麽多年——公司戰爭荒阪輸不輸林躍並不關心，敢這麽肆無忌憚動自己的人，有些人得把腦袋在地上滾一滾了。
    他危險的眸光轉向四處存在的探頭，默默地點了根煙。
    【呼叫：曼恩】
    林躍發現曼恩的電話一直打不通，無奈之下他隻能把電話打到了多莉歐那裏。
    多莉歐的表情有些疲憊，那邊槍聲爆炸聲不絕於耳。
    “凜先生？你那邊解決了？”
    林躍點頭向著頂樓一間銀行安保級別的辦公室走去，“嗯，你們情況怎麽樣？”
    多莉歐咬了咬牙，“馬上就要把剩餘的人處理幹淨了。”
    林躍看了眼時間。
    “解決完車隊，將貨物全部銷毀就撤退，一秒鍾也別多留。”
    多莉歐以為凜先生是在怕NCPD，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林躍眸光沉著，如果他猜得不錯，軍用科技會馬上到來。
    但在這之前——
    “一切小心，多莉歐。”
    多莉歐似乎沒料到凜先生會說出這麽富有關心意味的話，笑容自信，回道：“放心吧凜先生！曼恩小隊可不會拖你的後腿。”
    滴答。
    掛斷電話後，林躍停在了一處厚重且嶄新的大門麵前。
    此時V與他建立了通話。
    V說道：“喬伊處理了，那家夥並購做成這樣，【被我的人提出去的時候尿了一褲子】。”
    林躍笑道：“該給自己弄個人工膀胱的。”
    V愣了一下，隨即嘴角翹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唔，你好像回來了。”
    林躍嗯了一聲，未卜先知一般的說道：“V，不要自責，也別聽那什麽AI說的話…你我很清楚，公司的每次投資都有風險，甚至決策也是一樣的…敢跟黑牆動手，真牛逼——”
    “謝謝你，V。”
    V的表情從未如此呆滯過。
    林躍知道這種話他必須說。
    沒人該為自己做什麽，大家都是憑著心做事。
    “我欠薩沙的…如果你有能力的話，幫幫老維，他可能需要一些荒阪的科技。”
    V良久後說道：“說真的，我很懷疑之前的事情你是否有記憶。”
    林躍摸了摸嘴唇，“我又不是失憶了，當然記得…”
    當然大夥都很默契，完全沒提那天在辦公室玩嘴唇貼貼“遊戲”的事情。
    靠…真丟人。
    V罵了一句傻逼，表情有些不自然，隨即不再說話了。
    不過心裏確實是異樣的感覺，她從薩沙闖進來的那一刻一直在自責做的不夠好，差點讓林躍到了萬劫不複之地——其實她本身有個很自私的想法：那就是薩沙承受了一部分AI，反而讓V心裏更輕鬆了一些。
    她喜歡麵前這個有血有肉的家夥，比那個冷冰冰的凜主管要好上很多倍。
    V隻是擔憂這個重回人間的家夥，再次背負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罷了。
    薩沙…應該讓凜現在很難過吧？
    V如是想到。
    她不懂小北鬥是什麽，也不知道林躍的困境，隻知道自己做出的努力被認可了。
    人，都需要被認可。
    就在V胡思亂想的時候——
    林躍停下腳步。
    這個在物流公司廠區內殺了幾個來回的獨狼，靜靜打量著麵前足有十厘米以上厚度的高強度鋼材大門。
    普通手段是炸不開的，隨即林躍四處掃視，看到了一旁的呼叫麵板和探頭。
    此時。
    屋子裏一個頭發淩亂的女人坐在黑暗中，死死地盯著屏幕上麵容年輕帶著傷痕的男人。
    那家夥眯著眼吸了一口煙，吐在了鏡頭上，隨即臉湊近一字一頓道：
    “珍妮，遊戲結束了，送你一句話。”
    “去你*的臭*子！”
    話音剛落，男人手中的煙頭彈在了鏡頭上炸出滿屏幕的火星子。
    珍妮表情恐懼，下意識身體顫抖了一下。
    林躍手輕輕按在麵板上，對於他這種計算量的黑客來說，不借助黑牆也可以輕鬆破解這扇大門的控製係統。
    隨著麵前的大門輕輕打開，林躍長身直立，靜靜地盯著裏麵正在大聲尖叫的女人。
    幾聲槍響。
    林躍微微偏頭，饒有興趣地看著擦著臉皮飛過去子彈留下的彈孔。
    隨即，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緊接著他就在站在女人身旁，手提著珍妮的頭發。
    “軍用科技和你勾兌什麽了？”
    珍妮渾身抖得像是扭扭街成人店裏最有力氣的玩具，麵前的男人單手持刀，刀鋒離自己的喉管就一厘米。
    一股難聞的氣味傳來。
    林躍冷笑不已。
    “你和喬伊真不愧是夫妻，一模一樣。知道嗎？我的同僚帶你老公出荒阪塔的時候，他也尿了。”
    珍妮快要被嚇崩潰了。
    “我隻是想保住我的公司——大人！我是受公司法保護的公司員工！你無權殺我！”
    林躍的聲音淡淡地傳來。
    “確實。公司法規定公司員工不適用夜之城法律，我好像還真不能殺你…但提醒你一句，荒阪法律沒有這條，上路吧，給我的朋友們一個交代。”
    那頭的V當然知道林躍現在做什麽。
    於情於理把珍妮留下來當汙點證人打官司更方便一些，但是她還是沒把阻攔的話說出來。
    很奇怪。
    V在凜的臉上看到了那個殺伐果斷的家夥和富有情感的家夥結合了。
    也許她並不明白這是狗鎮青年的成長標誌，隻是成長的方式特殊罷了…
    人頭落地。
    林躍拍了拍手，留下漆黑的背影，仿佛行走在危險邊緣的行者。
    也是他人生另一個階段的…
    終局與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