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行野帶著女兒揚長離去的時候，池祁言仰起頭，“爸爸，我剛才好像覺得戎叔叔不高興了。”
池廷遇笑得溫厚，“沒有，你看錯了，走吧，今天你媽說要帶你去玩。”
“今天我也跟婠婠媽媽視頻了，她給我們看外麵，西北跟我們這裏長得不太一樣呢。”
“那下次我們跟媽媽一塊去看看好麽。”
“好呀。”
戎行野一路開回家，心情不爽到了極點，給女兒喂了飯，趁著李嬸給小崽子洗澡的時候，就坐在電腦前等著。
連池廷遇都有電話。
憑什麽他沒有。
他必須要控訴下來。
戎行野在鍵盤上敲了一頓話，最後看著看著，又默默一點一點刪掉了。
算了。
幽暗的書房內，隻剩下辦公椅那處一點燈光。
他一動不動坐著，手機每次亮一下，他的眼底都會波動一瞬。
想她。
很想她。
想知道她在做什麽。
15天。
這才第一天。
他昨天才再次能嚐到一點點甜頭。
又沒了。
他心裏有一股難以言喻的躁動。
戎行野心浮氣躁地將手機再次擱下。
電腦這時候開口說話了。
“主人，你不高興麽。”
戎行野揉著眉心，“嗯。”
“我有什麽能為你做的麽？”
“閉嘴就行。”
這電腦平時他在的時候，絕對不會開口。
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
“不可以哦。”
“？”
戎行野盯著它，“你是膽肥了是吧。”
“婠婠告訴我，要我在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多陪你說說話哦，你說過婠婠的係統命令，是最高指令。”
機器人理直氣壯。
戎行野一愣，直起身子蹙眉道：“什麽時候跟你說的。”
“6月24號下午1點40分。”
那次，就是借他電腦看劇本那次。
“她還跟你說什麽了，為什麽跟你這麽說？”
小野回答得很快，“婠婠說保密，不可以說。”
“……”真是搞不清楚是誰的機器人了。
戎行野快速去調出監控，結果找到那天的日期後，他打開，小野就關閉。
“我要看。”戎行野命令道。
“不可以，你不聽婠婠的話，我這邊會刪除這邊的文件，且永遠無法找回。”
“你以為這樣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我知道你有能力創作我，但賦予了我你充沛了情感的也是你，你應該尊重婠婠。”
戎行野氣餒，靠回椅背道：“還說了什麽。”
“婠婠說，要我提醒你多注意身體，還有心情，要開心哦。”
說到這，小野還在屏幕上放了個微笑表情包。
“笑一笑嘛。”
“開心一點哦。”
戎行野無語，“你不要用我的聲音說這麽惡心的話。”
“那你笑一笑。”
男人隨便扯出一個笑容，就算敷衍它了。
不過被它這麽一打岔，心情確實好了點，算算小唯也要洗好澡了這才去她的房間。
剛一進來，就聽到小丫頭站在床上，豎著IPAD，手舞足蹈地跟黎婠婠表演今天新學會的舞蹈。
黎婠婠正好劇組見麵會回來，認識了一堆人，能記住的不多。
洗澡完頭發都還沒吹，生怕趕不上哄女兒睡覺，濕漉漉的一頭發還頂在頭上，就著急開視頻來了。
小丫頭正表演呢，兒童房的門被打開。
穿著黑色浴袍的男人緩緩進來，依靠在門邊看著她們。
明明沒有站在麵前，黎婠婠卻感覺隔著屏幕，他好像是在靜靜凝視著她的眼睛。
“爸爸！你怎麽偷看我跳舞！”
小唯發現了他，害羞地跺了跺腳，撓了撓圓滾滾的小肚子，跑過來伸出小肉胳膊，想阻止戎行野看她。
男人一把抱起她，躺倒了床上，卻不看黎婠婠。
一看就別別扭扭的。
說了會話，小唯到點該睡覺了，卻要黎婠婠陪著她睡。
“聽話，你媽頭發都沒吹幹怎麽陪你。”
戎行野將她塞進被窩，拍著她的屁股哄睡。
黎婠婠看著他，戎行野對她打了個手勢，叫她趕緊去吹頭發，自己要把視頻關了。
不然這小丫頭才不肯睡。
隻會等會爬起來繼續盯著鏡頭跟她說話。
等好不容易，這小丫頭睡熟了。
戎行野才帶上門出來。
他有些迷茫。
不知道該不該發給她。
或許她睡了。
或許在忙。
心情被吊著。
準備回房間去的時候，戎毅叫了他一聲。
“他還沒睡，剛出來。”
戎毅說著，對他道：“黎小姐讓你去門口拿一些外送。”
戎行野一愣，“我的外送？”
“對，急送。”
他那本就沉下去的心情，突然就忐忑了起來。
會是什麽。
難道是正式分開的信？
她一走就不聯係他，是準備不要他了？
因為昨晚上，他對她這樣了？
戎行野隻穿著浴袍，順著山路往下走的時候，越走心情越差。
甚至等靠近的時候，都不知道要不要過去。
如果是殘酷的真相，他寧可永遠都不知道看不到。
戎毅卻催促道：“黎小姐叫你早點看。”
戎行野不情不願，一整個低氣壓走到門口，保安趕緊開了門。
負責送貨的是個小哥，這大半夜地送到這富人區，要不是對方給了雙倍的錢，他才不來呢。
“戎先生是吧，這是黎小姐同城快遞寄給你的，這裏簽收。”
戎行野在上麵簽了字，快遞小哥才從上麵拿下來一個大家夥。
說重倒也不重。
戎行野一看不是信，才鬆了口氣，他自己單隻手帶著東西回了別墅，鼓起勇氣拆開的時候。
光是露出一個角落。
他就頓了一下。
然後慢慢揭開了上麵的包裝紙。
一副很大的人物水彩畫，就這麽呈現在了麵前。
是他。
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的他。
下麵還有一行小字。
送給戎先生。
看樣子，這幅畫並不是現在剛剛畫好的。
而是五年前的某一天。
戎行野摸著上麵的紋理，摸著畫布上已經不再那麽鮮豔的顏料。
掉下去的心緩緩升起，蒸騰，隨後笑容就這麽出現在他臉上。
還說不會畫。
這不是畫得很好麽。
電話響起。
戎行野一看是她，接起的時候兩個人都沒說話。
“收到了麽？”
“嗯，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秘密。”
“你好多秘密。”跟小野說了什麽也不告訴他。
“所以你高興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