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結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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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明月的意識,在無數輪回片段中沉浮、淬煉。
她以“太上有情”之心體味紅塵百態,又以“超然物外”之念固守本真,道心如同被萬千劫水洗滌的琉璃,愈發剔透圓融,綻放出難以言喻的光芒。
然而,就在這輪回之旅即將抵達終點,她的心神處於一種曆經滄桑後的短暫放鬆與感悟之際,牽引之力將她帶向了內心最深處,那片連《紅塵帝經》都無法徹底磨滅的柔軟之地。
景象定格。
雲霧繚繞的孤峰,仙氣氤氳。峰頂,那株不知生長了多少歲月的悟道樹枝葉蒼勁,流淌著朦朧道韻。樹下,那道熟悉的青袍背影,挺拔如鬆,仿佛承載了萬古的寂寞與守護。
僅僅是這個背影,就讓慕容明月穩固如磐石的道心,泛起了一圈難以抑製的漣漪。一股酸澀與溫暖交織的情感,如同地下奔湧的熱泉,瞬間衝垮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線。
“師父……”她無意識地呢喃,聲音帶著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那青袍身影緩緩轉過身來。
劍眉星目,麵容俊朗依舊,歲月未曾在他臉上留下痕跡,唯有那雙溫潤的眼眸,沉澱著看透世事的滄桑與智慧。此刻,那眼中蘊藏著的是她熟悉的、足以融化冰山的溫柔,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愫。
正是李天元!
“明月,”
他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卻仿佛帶著某種穿透輪回的魔力,直接響在慕容明月的心底,“你來了。”
慕容明月站在原地,仿佛腳下生了根。
她看著李天元向她伸出手,那隻手修長、幹淨,曾無數次在她修行路上給予指引,也曾在她頑皮時輕敲她的額頭。
幻境?虛妄?
理智在告訴她,這是輪回幻境針對她內心最深的執念所化的考驗。
但情感卻如同脫韁的野馬,瘋狂地嘶吼著——哪怕隻是幻影,能再見師父一麵,也好!
她一步步走上前,腳步有些虛浮,不像那個斬妖除魔、一劍驚天的鴻蒙劍體擁有者,更像是一個迷途已久、終於歸家的孩子。
“師父……真的是你嗎?”
她哽咽著,伸出了手,想要觸碰那近在咫尺的溫暖。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李天元”手掌的瞬間,異變再生!
“李天元”那溫潤的眼神驟然變得冰冷無比,嘴角的笑容也化作了一絲極其詭異的弧度。
他伸出的手,五指猛地曲張,化作一隻閃爍著幽暗符文的利爪,帶著一股陰冷刺骨的毀滅氣息,狠狠抓向慕容明月的心口!
“噗——!”
利爪毫無阻礙地穿透了慕容明月的護體靈光,甚至觸及到了她鴻蒙劍體的本源!一股鑽心的劇痛傳來,不僅是肉身,更是神魂層麵的撕裂感!
“呃啊!”慕容明月悶哼一聲,踉蹌後退,難以置信地看向“李天元”,美眸中充滿了無盡的痛苦、迷茫和背叛之感。“為……為什麽……”
“為什麽?”眼前的“李天元”發出桀桀的怪笑,身形開始扭曲、變幻,最終化作一團翻滾不休、由世間最深沉惡念與負麵情緒凝聚成的黑影,“因為你道心仍有破綻!這‘情’之一字,便是你最大的弱點!慕容明月,你在輪回中體悟百態,卻終究勘不破自身最執著的情劫!今日,便讓你這未圓滿的道心,成為我成長的資糧!”
這竟是輪回幻境依據她內心最深的執念與恐懼,演化出的最終、也是最可怕的一重心魔劫!
這心魔不僅幻化成李天元的模樣,更能直指她情感的本源,發動最致命的攻擊!
那被利爪撕裂的傷口處,不僅靈力在飛速流逝,更有一股陰冷的魔意沿著經脈逆襲而上,瘋狂侵蝕她的神魂,放大她內心的痛苦、懷疑與對那份情感的渴望與恐懼!
萬劫情絲,在這一刻瘋狂纏繞、收緊,幾乎要讓她的道心徹底沉淪!
“不……不是這樣的……”慕容明月臉色煞白,氣息急劇衰落,輪回百世凝聚的道光都開始變得明滅不定。
情感上的巨大衝擊與道心被破的反噬,讓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在她識海最深處,那柄一直靜靜懸浮、與她神魂相依的紅塵劫古劍,驟然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嗡鳴!
一道曆經萬劫、看透紅塵滄桑、卻依舊保留著一絲最初溫暖的劍意,如同黑暗中破曉的第一縷光,悄然流淌過慕容明月的心田。
同時,《紅塵帝經》的總綱符文自主閃耀,大道之音轟鳴:“太上有情,非溺於情;超然物外,非絕於外。
情之為物,可載舟,亦可覆舟。
心納百川,方見其大;曆經萬劫,始知其真……”
如同一盆冰水澆下,慕容明月驟然清醒!
是了!
太上有情道,絕非無情道。
它要求修行者深入情中,體會情之真諦,卻又要能超脫於情之束縛,不為其所困,不因其生障!
這心魔劫,正是對她“超脫”一麵的最終考驗!
對師父的思念與情感是真的,但這份情感,不應成為她的枷鎖和破綻,而應化為她前行的力量,守護心中所信的信念!
念及此處,慕容明月眼中迷茫與痛苦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與堅定!那是一種勘破虛妄、明心見性後的豁達與通透!
“我心有情,卻不為情縛!你這魔障,安能動我道心!”
她清叱一聲,鴻蒙劍體轟然爆發,璀璨的鴻蒙紫氣驅散了心魔侵蝕的魔意,識海中紅塵劫劍意衝天而起,與《紅塵帝經》的道音共鳴!
“紅塵劫——斬虛妄!”
並指如劍,一道蘊含著無盡紅塵曆練、看破愛恨癡纏的暗金色劍光,並非斬向外魔,而是直斬向自身內心那最執著、最脆弱的一縷情絲執念!
這不是斬斷對師父的情感,而是斬斷這份情感可能帶來的“執”與“障”!是褪去其脆弱的外衣,保留其最本真、最純粹的核心!
“哢嚓!”
仿佛有什麽東西在體內碎裂了。
不是情絲斷了,而是束縛在情絲之上的那些患得患失、恐懼疑慮的枷鎖,被這一劍徹底斬開!
心魔發出的淒厲慘叫戛然而止,那黑影在純淨的紅塵劍意下如同冰雪消融,瞬間潰散。
慕容明月周身氣息不僅瞬間恢複,反而如同涅槃重生,一股更加圓融、通透、強大的道韻彌漫開來。
她的眸光清澈如水,眼底深處那縷輪回之光徹底內斂,化為一種洞察世事的智慧光澤。
道心,於此一刻,真正圓滿無瑕!
……
輪回之河外,空濛的虛無之地。
蘇瑤盤膝而坐,臉色微微發白,周身青碧靈光閃爍不定,顯然也在經曆著激烈的道心考驗。
但她謹記慕容明月的提醒,緊守本源,倒也勉強支撐。
而較早進入輪回的君莫邪、軒轅風、季詠歌三人,此刻也已陸續掙脫幻境,蘇醒過來。
隻是三人狀態各異,顯然在輪回中收獲與損耗各不相同。
君莫邪是第一個醒來的,他周身魔氣不僅未減,反而更加凝實、幽深,眼中閃爍著瘋狂與貪婪的光芒,嘴角殘留著一絲殘忍的笑意,顯然在幻境中達成了某種極致的欲望,但也因此心性似乎更加偏執暴戾。
軒轅風緊隨其後醒來,他氣息有些紊亂,眼神複雜,帶著一絲未能盡全功的疲憊與不甘,他的輪回似乎充滿了無休止的劍道爭鋒,執著於勝負,反而落了下乘。
季詠歌是第三個醒來的,他臉色略顯蒼白,但眼神還算清明,他修煉的聖法似乎對穩固心神有一定幫助,但顯然也消耗不小。
三人幾乎同時將目光投向了依舊沉浸於輪回波光中的慕容明月。
此刻的慕容明月,周身被朦朧的輪回之光籠罩,氣息內斂,仿佛與世無爭。
但在君莫邪這等有心人眼中,這正是她經曆心魔劫、道心最為放鬆、防禦最為薄弱的關鍵時刻!
尤其是君莫邪,他吞噬了林九天的九陽靈體本源,對氣血和靈魂波動的感知極為敏銳。
他清晰地感覺到,慕容明月此刻的氣息正處於一種玄妙的蛻變關口,外鬆內緊,一旦受到強烈幹擾,極易引發不可測的後果!
一個瘋狂而惡毒的念頭,瞬間在他心中滋生、膨脹!
慕容明月表現得太過逆天!
鴻蒙劍體、三大無上神通、引得萬兵朝拜、一劍斬半聖獸王……如今又在輪回幻境中似乎有了驚人收獲……若任其成長,此地還有誰人能製?
她將是自己吞天神體大成之路上的最大阻礙!
不,是最大的補品!
若能趁此良機,將其吞噬……那鴻蒙劍體的本源、那無上神通的道韻、那柄神秘古劍的靈性……想到此處,君莫邪的心髒都因極致的貪婪而劇烈跳動起來。
他迅速與旁邊的軒轅風和季詠歌交換了一個眼神。
那眼神中充滿了蠱惑與利益的權衡:“二位,此女威脅之大,無需我多言。輪回之地,道心之爭,本就各安天命。此刻她深度沉淪,乃天賜良機!若你我聯手,必能將其一舉拿下!她身上的機緣,足以讓我等共享,衝出這九重天闕,未來仙路稱尊亦非難事!若等她蘇醒,以其實力,還有我等出頭之日嗎?”
軒轅風聞言,眼神劇烈閃爍。
他身為劍修,自有傲氣,聯手偷襲,實非所願。但慕容明月帶來的壓力實在太大了,大到他道心深處那點驕傲,在現實的威脅和巨大的利益誘惑麵前,開始動搖。
尤其是想到慕容明月那驚才絕豔的劍道,一股說不清是嫉妒還是恐懼的情緒湧上心頭。最終,對強大力量的渴望,對落後於人的不甘,壓倒了他的原則。
他握緊了手中的新得古劍,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季詠歌更是直接,對機緣的渴望更為熱切。
慕容明月身上的任何一樣東西,都足以讓他瘋狂。聯手鏟除最強競爭者,瓜分其機緣,這在他看來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體內聖法已然暗暗運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