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被他這個古怪的笑意看得渾身發麻。
    他身子哆嗦了兩下，連忙躬身道：“我這就去……”
    話沒說完，身後陡然傳來一道滄桑的聲音打斷了他。
    “我已經來了。”
    眾人朝著後方看去，才發現龐巍然穿著一身灰袍，已經從裏麵走了出來。
    他臉上帶著慈善的笑意，在見到自己曾經的那些手下時，還嗬嗬笑著打招呼。
    “好久不見啊，各位！”
    一句好久不見，立馬讓那幫手下紅了眼眶。
    隻可惜，如今的龐巍然身份已經不一樣了，他們根本不敢靠近龐巍然，生怕會出問題……
    龐巍然見狀，也明白。
    他點點頭，又看向明川。
    “這便是國主最近任命的明將軍吧？不錯不錯，一表人才，的確有大將之風，當得起一句戰神之名！”
    明川麵無表情，沒有被這老頭兒給迷惑。
    他的眼裏帶著點不耐煩，直勾勾的看著他。
    “跟我們走吧，其他話就別多說了。”
    龐巍然先是一愣，旋即點點頭。
    “好。早該跟著你們一起下去的……走吧，走吧……”
    這聲走吧走吧，說得還有些恍惚。
    他沒有準備帶任何行囊，就這麽兩手空空的跟著明川等人朝下走。
    而見他如此坦蕩的模樣，那幫原來跟在他手下的小弟們，這會兒全都有些迷茫了。
    光看他如今這副模樣，又怎麽敢相信他會是一個賣國賊呢？
    眾人心中都齊齊湧上一股酸澀。
    眼看著龐巍然都走下去有一會兒了，身後的人還沒跟上，龐巍然一夥的扭頭看來。
    “怎麽了？你們站著做什麽？”
    他那回頭來朝眾人露出燦然笑意的模樣，更讓大家恍惚。
    一時間，心中的酸澀瘋狂翻湧。
    隻有明川並不為他們這些情緒所困，直接抬腳朝著龐巍然的方向走去，手中一個銀手鐲晃出。
    龐巍然臉色微變，其餘眾人心口也是猛然一滯！
    “明將軍，你要幹什麽？”
    身後有人忍不住出聲。
    明川則是看著龐巍然，眼神冰冷，不帶任何感情。
    “龐老，勞煩您主動伸一下手吧。”
    龐巍然愣了愣，瞧著明川那張鐵麵無私的臉，半晌後微微點頭。
    才剛將自己的手拿出去，明川手中的銀手銬就直接戴了上去！
    身後那幫人忍無可忍，“明川，龐老好歹也是一代梟雄，你怎麽能直接拷他！”
    明川頭也沒回，臉也沒抬，一邊替龐巍然扣緊手銬，一邊淡然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犯了毛病，成了嫌疑人，就該帶上手銬，有什麽問題嗎？”
    “你……！”
    明川猛然回頭，目光冰冷的看向後麵跳腳的家夥。
    “你要是覺得，這手銬不該龐老來帶，你想代替他，那也可以。”
    一句那也可以一出來，眾人心尖咯噔一跳。
    這……這可以個雞毛啊……
    誰不知道龐巍然犯的是什麽大罪？
    被扣上跟著一起帶回去，那到時候就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了！
    眼見著那家夥許久都沒敢吭聲，明川冷嗤：“不敢就閉上嘴，別在老子背後吵吵，再吵，我直接廢了你們。”
    眾人倒吸涼氣。
    他們那些跟龐巍然有點關係的，個個都死咬著牙關，快要被明川氣冒煙了，又愣是一個屁都不敢放。
    他們隻能眼睜睜瞧著明川扣押著龐巍然往下走。
    如今，沒有直接對龐巍然動狠手，已經是對他的一種仁慈了。
    好在，龐巍然自己心中也有數，並不需要明川的催促。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上山，又浩浩蕩蕩的下山。
    龐巍然中途一直沒有展露出任何慌張，神情無比坦然。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有些恍惚，搞不清楚這龐巍然到底做了還是沒做……
    隻有明川在盯著他的背影出神，腦子裏想的全都是司徒璿臨死前的模樣……
    山上的路崎嶇坎坷，不好走。
    眾人浪費了一些時間，才重新回到了山下。
    明川親自開車，隻帶了龐巍然一人。
    其餘眾人都隻能跟在他們車的後方。
    眼見著明川驅車越走越遠，眾人心中都惶恐不安。
    “這龐老，究竟做了什麽？”
    “龐老這些年來兢兢業業，我不相信他會是那個賣國賊……”
    “但……但……”
    眾人的臉上變得愁雲慘淡。
    很顯然，這幫人都想到了當初明家的哪一場滅頂之災。
    明家實力難測，更有葉堰那樣的好友，又怎可能會莫名遭受滅頂之災？
    即便是如今明川將大部分的臥底都給解決了，但當初他們滅絕的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不就是因為賣國賊嗎？
    若是這個賣國賊是龐巍然這樣的身份，那麽……一切便都說的過去了。
    也就隻有他們，才能做到讓明家全部滅絕的程度。
    “算了，你們不要再多想了，如今司徒國師也因為此時出了事，現在骨灰都還擺在國主府的。”
    “明將軍要查龐老，那也是說得過去的。”
    “你們也看見了，剛才明將軍並未過多苛責龐老。”
    有人分析出這話。
    其餘眾人聽到了，也紛紛沉默不語。
    這便表示，他們心中都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眾人不再言語，隻是繼續跟在明川身後。
    此時。
    明川的車上。
    明川在前麵主駕駛開著車，龐巍然在後麵坐著，兩手被手銬所住，動彈不得。
    車內沉默了許久，明川這才從後視鏡裏朝著後方的龐巍然看去，開口：“龐老，說說吧，什麽原因？”
    龐巍然驀地一愣。
    倒是沒想到明川會這麽給他麵子，選擇了在兩個人的空間裏說。
    他沉默了一會兒，眯著眼笑道：“沒有原因。”
    明川瞥了他一眼：“那這麽說來，你就是承認自己的賣國行為了？也是承認司徒璿是你害死的，對吧？”
    “那我想問，當初在那所密室當中讓司徒璿死得如此淒慘的人，是你嗎？”
    明川字字句句都十分尖銳。
    龐巍然臉色略有黑沉。
    “不是。”
    簡短兩字，卻讓他用上了不少力。
    明川輕笑一聲：“不是？”
    “你們的事，我已經聽說過了，不是我害死的司徒璿，我一直都呆在山上，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