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薑平安道：“我也沒啥請求，就是希望在妙音坊多逗留幾天。”
    “最多兩天。”玄霜道。
    薑平安立即道：“兩天最短了，至少五天。”
    玄霜如實道：“您出來已經非常危險了，兩天已是極限。請公子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做兒戲。”
    “未必很危險。”薑平安分析道，“首先，周煉與姐姐鬥得凶，他哪有心思顧及我這個無足輕重的小嘍囉？”
    “其次，我進入妙音坊便是妙音坊的客人，我要是在妙音坊被害了，等於打妙音坊的臉。妙音妙音坊勢力雖不如咱們血虎門，但這時候周煉應該不想多豎一個強敵。”
    “最後，我還有玄霜姐你這個大高手保護。”
    玄霜道：“最多三天。”
    “多謝玄霜姐。”薑平安見好就收，笑道，“我無以回報，我給你講三個笑話，好不好？”
    玄霜道：“不好。”
    薑平安卻是不管，開口講起冷笑話來：“從前有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但她總是麵若寒霜，拒人千裏，渾身散發著寒氣，她所過之處，無不結冰，她一道冷冷的目光就能把人凍成冰雕。在一次門內大比中，她擊敗所有人，奪得第一名，獲寶物——焚天水。焚天水是一種極高溫的水，溫度比火山熔漿還高。冷美人得到焚天水後，迫不及待地喝下去。末了，她淚流滿麵的感歎道：“終於能喝上一口熱的了。”
    玄霜全程冷著臉，聽到最後那句話，她心底忍不住發笑。
    薑平安繼續道：“還是那個美若天仙而冰封千裏的女子，有一日，她……”
    薑平安講完第三個冷笑話，見玄霜一直麵若寒霜，全程沒有發出半個笑聲，有些受打擊，不再話話了。
    狹窄的車廂安靜了下來，兩條挨在一起的手臂在顛簸中無聲地磨蹭著。
    過了好一陣，薑平安道：“其實，你並不是真的一座冰山，你的手臂挺溫暖柔軟的。”
    玄霜聞言，立即向左挪，貼到了車廂壁，上半身有兩分側傾，不與薑平安有身體接觸。
    薑平安自嘲道：“哎呀，我這臭嘴巴真是欠打，不知道悶聲發大財。”
    “你坐正吧，你這樣坐會很辛苦的。”薑平安向另一邊車廂壁挪了挪，拉開一些距離。
    玄霜冷冷道：“不必。”
    “那好吧。”薑平安立即不勸。他坐回去，並且還再侵占了一些地盤，微笑道，“這樣坐就舒服了。”
    玄霜見狀，心底暗惱，覺得薑平安是故意的。
    過了一陣，玄霜開始覺得腰酸，反觀薑平安坐得愜意自得。她暗咬齒一下，不再側靠車廂壁，坐正了起來，重新與薑平安手臂相挨。
    快到妙音坊，薑平安叫停了馬車，下車進入一家有名的胭脂水粉店買胭脂水粉作禮物。
    五六天前，血虎門發月例了，薑平安除了得到兩瓶氣血丹，還得到五十兩白銀。
    此外，周青鈺還略外賞了薑平安一百兩白銀。
    所以，薑平安手頭上有錢。
    薑平安一共買了三盒上等胭脂，轉手將一盒胭脂遞到玄霜麵前，微笑道：“玄霜姐，這是我的小小心意，請笑納。”
    “不……”玄霜本能地要拒絕，但話到嘴邊她又咽回去了。她接過胭脂，冷冷地道：“多謝。”
    買好胭脂，薑平安再買了幾盒精致的糕點，然後才返回馬車，繼續去妙音坊。
    馬車終於抵達妙音坊大門前，兩位青衣小廝上前迎上來。
    薑平安從馬車上跳下，兩個青衣小廝堆滿笑容地叫道：“恭迎公子光臨。”
    “陳甲同、李小峰，好久不見。”薑平安對兩個青衣小廝微笑道。
    陳甲同和李小峰疑惑地飛快打量薑平安一眼，重新堆起笑容來：“原來是公子。”
    薑平安聽出他們沒認出來，隻好道：“我是薑平安。”
    “啊！”陳甲同和李小峰不由驚訝地叫了一聲，重新認真打量薑平安，總算看出幾分熟悉的影子了。
    難怪他們認不出來，也不敢認，如今薑平安不僅錦衣玉冠，而且皮膚也白皙了兩三分，雙目如寒星，容貌英俊了不少，而且氣質華貴，像極世家大公子。
    陳甲同和李小峰不禁露出高興和十分羨慕的表情來，但是他們很快冷靜下來，終於恭敬地向薑平安躬身拜道：“拜見薑公子。”
    薑平安見狀，隨他們道：“不必多禮。”
    他也沒打算搞什麽所謂不忘本人設，他跟陳甲同和李小峰打招呼，僅是為了免得事後有人背後說他發達了不認人，暗中給白如雪使絆子。
    他一邊朝妙音坊大門走，一邊道：“玄霜，看賞。”
    玄霜隨手取出二兩銀子拋給陳甲同和李小鋒中一人。
    進入大門，兩個穿著彩色紗裙的身材苗條的俏麗少女迎接過薑平安。薑平安道：“我找白如雪。”
    “很抱歉，白姑娘最近身體不適，不接客人。”其中一個俏麗少女道。
    薑平安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焦急和擔心，急忙問道：“雪姨生病？”
    這是原身殘魂作祟，薑平安雖關心白如雪，但還不至於如此。
    兩個俏麗少女聞言，不由用異樣的目光看薑平安，心裏暗道：看不出這麽貴氣英俊的公子竟好這一口。
    薑平安解釋道：“我不是什麽客人，我是白如雪的外甥。”
    “原來你就是薑平安。”其中一個俏麗少女恍然道。
    薑平安點頭道：“我是薑平安。”
    “你跟我來吧。”那俏麗少女道。
    說完，她轉身帶路。
    另一個俏麗少女則留在原地，繼續接待入門客人。
    不是客人，沒有銀兩拿，她們犯不著兩個人給薑平安帶路。
    薑平安自是認路的，隻不過妙音坊的規矩是外人在妙音坊走動必須有妙音坊的人帶路。
    他與帶路少女並肩走，微笑道：“多謝姑娘，不知姑娘高姓大名？”
    同時，他留意打量一眼少女。
    隻見少女年方雙八，身材小巧玲瓏，皮膚白皙如玉，巴掌大的瓜子臉，眼眉如畫，五官精致，氣質有兩三分清麗，渾身散發著朝氣。
    “蘇小小。”帶路少女道，“其實，如雪姐並沒生病。她受你牽連，每天總有人故意找她的茬，所以她最近不接待客人了。”
    “原來如此，是我連累了雪姨。”薑平安既鬆了一口氣，又慚愧道。
    妙音坊占地麵積頗大，內有大量小院和閣樓，這些小院和閣樓分別住著妙音坊的正式弟子。妙音坊的弟子們就在這些小院和閣樓招待客人，彈奏音樂、跳舞、清談等等，以此娛樂於人。
    妙音坊弟子都精通音功，讓無數人流連忘返，沉迷其中。妙音坊的客人並不局限於男人，還有大量女人。妙音坊主打的是以音娛人，並非以色待人，可惜現實沒那麽美好。
    大半盞茶功夫後，薑平安抵達白如雪的小院子前。
    “蘇姑娘，耽誤你掙錢了，這是我一點小意思。”薑平安取出一錠五兩的紋銀遞給蘇小小。
    蘇小小含笑地搖頭道：“自家人，不必客氣。”
    說完，她就轉身快步離開了。
    薑平安隻好對蘇小小叫了一聲道：“蘇姑娘，回頭我請你喝酒。”
    蘇小小回頭笑道：“那我記下了。”
    她揮了揮手，然後繼續離去。
    一直不作聲的玄霜突然道：“公子，你回妙音坊是探親，不是喝花酒。”
    “玄霜姐，你這麽說我就不高興了。”薑平安反駁道，“我是這種人嗎？剛才你明明看著的，人家不收錢，我才改為請喝酒酬謝。你不要亂吃醋。”
    “我沒……”玄霜立即要否認，隨即意識到自己不能這麽說，連忙改口道，“這是小姐的囑咐。”
    薑平安不在乎地微笑一下，轉身去敲門。
    等了好一會兒，小院門才慢慢打開，露出一個眉清目秀的十八歲丫鬟。
    丫鬟看見薑平安，不由愣眼，嘴巴張合，欲言又止，不敢輕易叫薑平安的名字。
    “雀枝姐，不認得我了嗎？”薑平安微笑道。
    原來，這個叫雀枝的丫鬟是白如雪的貼身丫鬟。白如雪是妙音坊的正式弟子，配有貼身丫鬟。
    雀枝瞪大眼睛，激動地道：“平安，竟真的是你！”
    “哈哈，是我。”薑平安笑道。
    雀枝難以置信地道：“你才離開妙音坊一個多月，變化好大，像極一個貴胄公子！”
    雀枝轉頭向院子內興奮大聲叫道：“小姐，平安回來了！”
    薑平安自己動手把門推開一些走進去，走到小院中。
    白如雪從房間內快步走出來，看見真的是薑平安，高興地迎上去。
    薑平安含笑地向白如雪拱手拜道：“雪姨。”
    白如雪突然出手如電，一把揪住薑平安的一隻耳朵擰起來，劈頭蓋臉罵道：“你回來幹嘛？衣錦還鄉嗎？你有幾條小命？啊？”
    “痛痛痛……”薑平安痛得眼睛不由自主地飆淚，連聲叫道。
    他心裏大為鬱悶，自己怎麽忘了防白如雪揪耳朵了。
    錚——
    玄霜猛地拔出寶劍半截，寒聲警告道：“放開公子，否則休怪我劍出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