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張潮,成為了“張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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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張潮對華宜以及王仲軍沒啥惡感,也就答應了,畢竟現在是現在,將來是將來,真覺得人家是“壞人”,防著點就是了。
    之前《少年如你》的合作也還算愉快,尤其是在金雞百花電影節的獎項運作上,華宜算是出了大力,自己拿到最佳編劇就實屬意外。
    王仲軍八成又看上自己的哪個了,可能是《蝸居》?這本書銷量很好,堪稱現象級,也非常適合影視化,但是基本所有和張潮有接觸的影視公司都有意回避了。
    可能真的要等到上一世的那個時間點,才有人會拍吧。
    不過兩人會麵時間要等到周末,張潮也和王仲軍說得很明白——“我不想中斷現在的寫作思路。”這個理由放在別人身上,王仲軍可能認為是裝唄,但是張潮說出來他卻覺得理所應當。
    現在在王仲軍的眼裏,某種程度上,張潮已經是分量不次於自己的人物了。
    張潮確實不是搪塞。整整五天時間,他都窩在書房碼字。累了甚至不回臥室,直接躺在書房的地板上休息。
    電話隻接父母的,其他人有事找他隻能發郵件,要麽就是上門。
    在這種狀態下,一段段文字像流水一樣從他的手指底下流淌而出,鋪滿了一麵又一麵的文檔。
    “程隊長”這個人物也愈加豐滿起來,已經不是上一世《三大隊》電影或者電視劇中的那個程兵了。
    在追尋逃犯的過程,他已經不是單純地彌補遺憾,或者試圖去抓住那個還身為刑警的自己的影子。坐牢的經曆,將他的人生分割成了上下半場,不再連貫。
    出獄那一刻,他就像大夢忽醒的沉睡者,回望人生的上半場,可以看到理想飛揚、燈火家園的風景,但中間卻隔著白霧茫茫、鐵索橫江。
    他不知道怎麽,就忽然來到了對岸,踏上了一條完全不在規劃當中的陌生道路。他在這條路上走了很久很久以後才明白,首先要學的,其實是怎麽活著。
    某種程度上,張潮開始和自己筆下的“程隊長”開始共鳴——這是以往的創作中,所沒有過的經驗。
    張潮在重生之初,也試圖想按照曾經經曆的人生軌跡去前進,但是最終事情的發展卻遠遠超乎自己的預料。什麽“苟成王者”,什麽“低調發育”,什麽“殺伐決斷”……
    到頭來就三個字——順勢而為、不負本心!
    程隊長坐牢讓人生分成了上下半場,而張潮重生是讓他重新出演了一次人生的上半場。
    程隊長再也做不回刑警隊長,他的上下半場注定是兩出戲;而張潮也做不回曾經那個庸庸碌碌的自己,他的人生大戲已經有了完全不同的精彩開場,又怎麽可能平平淡淡地落幕?
    有時候,他在用40歲積累的經驗和見識處理紛繁複雜的事務;有時候,他在用20歲的冒失衝動,去體驗截然不同的人生。
    而更多時候,他也是在重新學習怎麽活著。迷茫和恐懼其實不時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爬進他的情緒裏,隻不過張潮一般都能及時把這些驅趕走,然後用一副正常人的麵孔,去麵對新的一天。
    著名青年作家、身價千萬的有錢人、文學經紀公司的創始人,還有一個重生前隻有貼在牆上才能陪著自己睡的女明星女朋友……
    華宜王仲軍,上一世隻能在新聞裏看到,現在人家主動約自己見麵,自己卻輕描淡寫地把邀約推遲了好幾天,並且內心毫無波瀾。
    張潮越來越習慣穿著“張潮”這個身份;程隊長則越來越習慣放下“隊長”這個身份。
    這本,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重生記錄,“程隊長”是A麵,“張潮”則是B麵……張潮越寫越有感覺,到了最後,仿佛體驗到了“上帝握著我的手在寫”的感覺。
    張潮再一次在書房的地板上睜開眼睛的時候,宋嘉正站在他的腦袋上方,瞪著她的大眼睛盯著自己。
    見到張潮醒來了,她才鬆了一口氣,道:“你沒事就好!”
    張潮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問道:“你怎麽來了?”
    宋嘉道:“你說這幾天想靜心寫作——這都6天了,我給你發短信發郵件也不回、打電話更不接,實在放心不下,就過來看看你。”
    張潮撓撓頭,道:“確實寫得有點入神了。”發現頭發根本撓不動,都結成一綹一綹的小揪揪了。再摸摸自己的臉,胡茬硬得可以磨刀,估計鏡子裏已經是一副野人的摸樣了。
    宋嘉有些誇張地捏著鼻子道:“這幾天都沒洗過澡?臭死了!”
    張潮不好意思地道:“忘了……好像,洗過吧?”
    宋嘉拉著他出了客廳,又推他進了浴室,把浴巾塞進他懷裏,道:“趕緊洗個澡!我給你煮碗麵!你放在客廳的外賣盒也都臭了,我剛剛都丟了!”
    張潮這時已經回過神來了,一把拉住宋嘉,笑嘻嘻地道:“太多天了,我一個人洗洗不幹淨,得有人幫幫忙!”
    宋嘉嬌嗔地橫了他一眼:“又想壞事……”卻抵不過張潮的力氣,被他一把拉進了浴室……
    良久以後,張潮裹著浴巾,神清氣爽地站在廚房裏煮麵條,每份雙蛋雙腸,灑上蔥花,噴香撲鼻。
    宋嘉剛剛說要給張潮煮麵條,此刻卻隻能渾身酸軟地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早知道,就不……早點來了!
    吃了幾口麵條,宋嘉才有些擔心地問道:“我來沒有打斷你的思路吧?”
    張潮笑道:“其實在睡著之前,我剛剛從魔怔的狀態裏掙脫出來。這次的寫作體驗太美妙了,我終於知道是什麽驅使著作家不斷創作。
    在過去的幾天裏,我好像就是筆下的那個人物,完全在親曆他的悲歡離合。但是我的理性,又不時把我從人物當中抽離出來,從第三視角去觀察他,甚至是殘忍地解剖他……”
    宋嘉聽得出神,情不自禁地道:“這有點像我們演員完全進入一個人物以後產生的共情狀態。我在演《懸崖》的時候,尤其是那場躲在大岩石的縫隙裏,手裏捏著手榴彈,隨時準備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戲。
    我覺得我在點上煙,渾身顫抖地等敵人搜捕過來時,我就是顧秋妍……”
    兩人一邊吃一邊聊,不知不覺已經月上中天,星辰如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