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糜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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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張鎮周這裏離開,陳叢雲等人臉上的神態便是愈發的得意且自信。
    “陳會長,眼下朝廷把江南道和淮南道四麵的官道都阻截了,我們這些年布置的那些人恐怕也不敢阻攔,我們是不是得藏匿一番?”
    一人小心的湊近,有些擔憂的詢問道。
    陳叢雲點點頭,輕笑兩聲:“嗬嗬,柳家主咱們這位太子心氣高,這般大張旗鼓的來找我們的麻煩,若是不給人家點麵子,大家彼此臉上不是都不好看?”
    “最近大家就把手頭的廠子裏都管一管,特別是內廠的那些人,可千萬要看好了,不能出任何的問題,等到朝廷的風過去了,我等再出來......既然朝廷希望我等做大生意,那我等豈能不給這個麵子,到時候給禮部和吏部的官員送點那種好玩意兒,我們宗族子弟去科考豈不是順風順水?”
    眾人都是紛紛腦海中想到了未來宗族子弟,各個成為官場肱骨,掌握一方生死的情景,每個人的臉上不由升起一股不正常的紅暈。
    紛紛激動的對著陳叢雲便是拱手,互相道賀。
    “若我等真有那一日,皆是陳會長所賜,我湖州沈氏必定以陳會長馬首是瞻.......”
    “我袁州何氏願意全力協助陳會長,便是問鼎相位,乃至更高,也義不容辭!”
    “我潭州明氏亦如此!”
    “.......”
    眾人紛紛當場便對著陳叢雲一禮相拜,還在大街之上,口中說出來的話語卻足以嚇死其餘各道的商賈和官員。
    這江南道和淮南道的商賈們,莫非是吃了什麽龍膽鳳髓?
    不然怎麽這般不知天高地厚?
    “啊啊啊!夫君,我好難受,我好難受啊,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
    張鎮周這個七尺男兒,從兵荒馬亂的亂世走出來的硬漢子,此刻看著自微末之時就跟隨自己出生入死,甚至好幾次險些丟了性命的發妻,如今如同惡鬼一般,在床榻之上扭動。
    殺人都未曾顫抖過的手,此刻卻是抖若篩糠。
    侍女已經被趕了出去。
    他焦急的上前將自己的夫人摟入懷中,感受著那手掌上傳來的皮包骨的感覺,心便是猶如被一萬把利刃不停的分割切碎。
    “青玉,不要怕,夫君在,有夫君在,你很快就不難受了......”
    這個膀大腰圓的漢子,一邊淚流滿麵的安慰著,一邊手卻是顫抖的將那陳叢雲給他的錦盒打開,裏麵裝著的赫然是一塊塊被按照拇指大小,規製好的褐色膏體。
    而在看到了這個東西後,原本還在張鎮周懷中掙紮的青玉,卻是猶如鬣狗看到了血肉一般。
    瞬間露出了一抹不似人類的瘋狂表情。
    “啊!夫君,快,快給我吸一口,夫君,啊!我好難受,你快!”
    嘶啞甚至不斷趨於尖銳的大叫聲,完全沒有張鎮周記憶中,那江南女子的溫婉和柔美,讓他此刻攥著那毒物的手,都顫抖的愈發激烈。
    他咬牙。
    內心早已經明白陳叢雲那惡賊給的這東西,根本就是啃食人心的毒物。
    但沒有這東西,自己的妻子每日卻都在生不如死。
    當玻璃燈罩之中的火焰,炙烤著煙槍中的膏體,開始散發出一股令張鎮周作嘔的氣味,那原本掙紮的青玉,卻整個人如同安詳下來了一般。
    黑漆漆的夜色中,張鎮周站在門口,回頭看了一眼床榻之上已經形容枯槁的發妻,拳頭不斷的攥緊。
    從牙縫之中擠出來一個人的名字。
    “陳叢雲......”
    .......
    李承乾眯著眼睛,一邊看著手中錦衣衛又一次送來的奏報,一邊聽著一旁乾樓的匯報,臉色卻是愈發的陰沉起來。
    “你是說,兩道不少官吏在知道我等封鎖了官道之後,竟然主動給這個陳叢雲送去消息?!”
    “不錯!”乾樓的臉色也並不好看。
    新政自從太原府開始以來,至今已經有近十年了。
    而在地方執行,也已經有四五年的時間。
    像是江南道和淮南道,本身在地理和資源條件方麵,就是非常的不錯,因而科舉派遣到這些地方的年輕官員,更是數量不少。
    但便是如此,朝堂這般大張旗鼓的要收拾江南道,一副要平定叛亂的架勢,這些官員第一時間想的,不是配合朝堂。
    而是給那個什麽陳叢雲報信!
    李承乾深吸了一口氣:“這個陳叢雲是什麽來路?”
    乾樓將調查出來的,關於陳叢雲的信息遞到了李承乾麵前。
    “陳叢雲,字尋真,江南道洪州人士,曾在武德年參與多次科考不中,遂繼承家中藥館,時朝廷鼓勵地方醫藥產業發展,陳叢雲以祖產做抵,申得銀行貸款五萬貫,以前去林邑暹羅等地尋求藥材地為由,離開洪州。”
    “而後卻在途徑嶺南道時,恰逢一名阿拉伯商人......”
    之後便是錦衣衛給出的信息,都越發的模糊和局限起來。
    乾樓有些自責:“殿下,臣不僅向陳叢雲,更是在那江南金富會成員各家都安插了人手,但要麽是還未有機會深入調查,要麽就是......失去了聯係。”
    李承乾攥著文書的手背上,青筋跳動了兩下。
    失去了聯係,那必定便是已經凶多吉少。
    “嗬嗬,孤累死累活培養數年得出的人才,這才派去兩道一兩年,便被收買到了這種地步,這個陳叢雲倒當著是有些手段呐!”
    李承乾在笑,然而這份看似誇讚的話語之中,包含的卻是徹骨的森寒殺意。
    “洪州都督張鎮周和舒州都督李襲譽,可有什麽動靜?”
    乾樓沉吟了一下:“洪州都督張鎮周錦衣衛最新飛鴿傳書,說那陳叢雲曾帶人上門,具體談了什麽沒有刺探到,但是隨後陳叢雲那廝建立起來的金富會,卻是得到了洪州周邊礦產的開發文書.......並非是承包,而是收購!”
    “砰!好膽!”
    一旁,便是李治和李貞都已經聽不下去了。
    兩人在一眾藩王中,脾氣都算是好的了,如今聽了這個消息,也皆是被這江南道的商賈和官員們,氣得不輕。
    “皇兄,這個張鎮周,非得淩遲不可!”
    李治氣得渾身發抖。
    李承乾卻是深吸一口氣,看向了乾樓:“然後呢?那個李襲譽呢?”
    乾樓咬牙:“舒州都督李襲譽,夥同當地富商,殺了周邊幾個要去勸他投降的州郡刺史,還奪了周邊漕運水師的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