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屈利！卑鄙小人！”
    “你有種殺了老子！”
    “我嗚嗚嗚，放開老夫，放開老夫，真沒有了啊～”
    一架架巨大的馬車之上，謾罵聲從裏麵不斷的傳出，然而，車輛吱呀吱呀的搖晃，伴隨著車輪的轉動，卻一點都沒有因為裏麵之人的憤怒和羞惱。
    而有半分遲滯的意思。
    一支龐大的，由西突厥左廂僅剩的一些不想打仗的部族，匯聚而成的隊伍。
    將這幾駕馬車完全的包裹其中。
    “大汗，這樣的法子真的有用嗎？”
    一個突厥部族首領，一臉為難又怪異的看著那輕輕晃動，還伴隨有唐使們似爽似怒的聲音的馬車。
    莫賀咄可汗冷哼一聲。
    “是這些唐人先不講武德的，既然如此，想要活命，我等豈能要什麽臉麵？”
    他眼中痛惜之色剛剛出現，便被他立刻壓製了下來。
    女兒的確是自己的掌上明珠，但如果能夠讓部族存活延續下來，能夠從大唐如今的屠刀下，存活下來。
    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而且......那個鄭午鶴，雖然命不久矣，但本身卻是大唐滎陽鄭氏長房之人。
    莫賀咄可汗想到這裏，又是冷哼一聲。
    “讓隊伍加速！我們必須盡快進入大唐......”他猶豫了一下，又對著他身邊的幾個部族首領吩咐。
    “讓你們的女兒也加把力，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眾人點了點頭，不過在一陣沉默過後。
    “大汗，你說肆葉護那個家夥，真的不會是大唐的對手嗎？最近我聽說他們好像打了好幾次勝仗......”
    莫賀咄可汗眼神淡淡的在幾人臉上掃了一眼。
    冷哼一聲。
    “勝仗？幾乎沒有什麽殺敵，隻是將跑進我們突厥境內的唐軍趕出去，那算哪門子的勝仗？”
    有人質疑：“可，可是我聽說他們距離大唐那個太上皇，似乎沒有多遠了。”
    莫賀咄可汗眼中卻是更加憂慮，麵色難看。
    “哼！所以說，我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阿史那咥力那個蠢貨覺得自己好像戰無不勝，好像手上兵馬多，就能打敗大唐，還想要活捉大唐太上皇......哼！”
    “他是在帶著所有人下地獄！”
    曾經的高昌國北部，一座被當地人稱為金石山的地方。
    宛若俯瞰周遭一片蒼茫的製高點之上，大唐太上皇李淵的行帳，赫然設在此處。
    大帳之中，李淵看著手中，當初自己雀屏中選時用的那把寶弓，一雙蒼老的眼中，仿若想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他忽而大笑一聲，對著一旁選擇和他一起，留在了此處險地的好基友裴寂。
    “玄真，你覺得如今這金石山，比起當初你我起事之晉陽，如何？”
    帳中隻有他們兩人。
    裴寂卻是撫須一聲冷笑。
    “陛下覺得，那被波斯等西域蠻夷打得丟盔棄甲，西征失利的阿史那咥力，比起前朝大隋，還有竇建德，王世充那等梟雄，何如？”
    “哈哈哈哈！玄真啊玄真，難怪說你這老東西精呢！哈哈哈”
    李淵頓時放聲大笑。
    他手中猛地一拉弓弦。
    咻！
    破空聲隨著那離弦而出的箭矢，瞬間命中那帳內一側的一個標靶之上，巨大的力道穿透箭靶，撲通一聲將箭靶射倒。
    裴寂撫掌大笑：“陛下好箭術！”
    李淵輕笑一聲，卻是在細細的摩挲了半晌手中寶弓之後。
    搖了搖頭，將寶弓放在了一旁。
    反手從一旁的一個箱子之中，拿出來一柄並州燧發槍。
    “嗬嗬，可惜今朝朕用得卻不是那箭術......”
    “報告！”
    一聲大喝從帳外傳來。
    李淵應了一聲，而後房遺愛和李德謇兩人的身影，便是走了進來。
    “啟稟大帥，陣地已經布置完成，糧草補給，最後一批彈藥火炮補給也都送達！”
    李淵聞言，臉上笑容更加肆意。
    “阿史那咥力那廝，眼下距離朕還有多遠？”
    “啟稟太上皇，副帥已經命令口袋打開，肆葉護距離金石山不足五十裏！”
    五十裏......對於西突厥的騎兵來說，不過就是一揮鞭的時間罷了。
    不過，算上他們步卒進入口袋的時間，李淵眼中帶著火熱之色，一陣陣豪邁的笑聲，在大帳之中傳開。
    “哈哈哈！玄真呐，看來朕這個老東西，還是蠻值錢的嘛！十八萬突厥大軍，不去進攻我等防備薄弱的交城和高昌王城等地，反而全部壓在朕這個老東西這邊。”
    “哈哈哈！妙哉！”
    十八萬！
    肆葉護可汗從自己的右廂部族調集了十二萬，又從左廂這邊拉攏來了八萬。
    其中騎兵11萬，剩下的盡皆步卒和輜重兵。
    不過一日的時間，一股龐大的騎兵洪流，便從那紅日之下的天際線之上，冒了出來。
    金石山。
    房遺愛和李德謇各自統領六千新軍，步炮搭配。
    在這座李靖選的，易守難攻的金石山之上，已然是構築起了一層層防護嚴密的火力網。
    原本還存在一些樹木的陡峭山坡。
    如今在他們的清理下，早就已經光禿禿一片，沒有絲毫的掩體可言。
    反觀大唐守軍這邊。
    盾牌林立，配合著用來抵擋箭矢的沙袋等等東西，已然是將防禦做到了極限。
    “大汗，是大唐皇帝的旗子！不會錯的！”
    一個眼力極佳的突厥部將，一眼便是看到了那正在金石山頂上迎風招展的一麵大旗，臉上大喜過望。
    身旁同樣發現了這一點的突厥其他部族首領們，也是紛紛眼中迸發出貪婪的神色。
    “是大唐皇帝的旗子，沒錯！我認得那個旗子！”
    “哈哈哈！不是皇帝，是皇帝他老子！哈哈哈哈！”
    “那個老東西怕是以為，咱們目標是高昌呢，大汗一路之上調兵，把這些大唐軍隊玩得團團轉，哈哈哈......”
    眾人的奉承聲讓肆葉護可汗臉上非常配合的露出得意之色。
    然而。
    並非真是傻子的肆葉護可汗，此刻看著金石山上那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的防守，心中不由閃過一絲疑慮。
    他手中馬鞭一揮。
    “我們的時間不多，不等後續的部隊了，強攻！先試試這大唐老皇帝身邊守軍的斤兩！”
    “嗚～～～”
    突厥部族雄渾的進攻號角聲。
    在沒有任何開場白，或者雙方頭領對罵，也沒有什麽替天行道之類的戲碼之下，在突厥這支騎兵剛剛趕來，便是在金石山下響起。
    李淵冷笑。
    一身好似氪金玩家光環加持的明光鎧，配合上吸睛滿滿的頭盔和披風。
    讓他僅僅是站在那裏，便已然是在場所有人的中心。
    “刺啦！”
    “將士們！這一戰，我等便是主力！死守金石山，拖死突厥人！”
    “死守！死守！死守！”
    李淵抽刀鼓舞士氣。
    其實他這麽做大可不必，他隻需要站在那裏，隻需要臉上不露出任何怯戰的表情，就是對在場所有並州新軍將士的最大鼓舞。
    “殺上去！活捉大唐老皇帝（突厥語）”
    “拿下他們，大唐的財寶和女人，想要多少有多少！（突厥語）”
    “哈哈哈，兒郎們，隨我衝上去，發財的時候到了！（突厥語）”
    隻有一條陡峭上山道路的金石山下。
    這些突厥人好似著了魔一般，隨著那山頂迎風飄揚的李淵旗幟，瘋狂的便是縱馬朝著山頂的方向猛衝。
    然而。
    “開炮！”
    密集的突厥騎兵，馬嘶聲和各種各樣突厥語叫罵的聲音，隨著大唐這邊作為白天守軍的房遺愛下令。
    頓時，一門門這些天保養的極好的火炮，頓時開始了它們的轟鳴。
    “轟轟轟......”
    如若這是一場遊戲，此刻正熟練的完成炮管降溫，炮膛清理，火藥安裝等等操作的炮兵小組成員們。
    此刻腦海之中，怕是已經彈幕不斷。
    “啊啊啊啊！”
    “什麽東西，啊！”
    “我被壓到了，我被.....”
    “希律律！！！”
    金石山之上，配備了多少的炮彈？
    房遺愛和李德謇表示，他們此前在並州新軍的軍火庫之中，都沒有見過這麽多。
    金石山上，配備了多少的火槍？
    每一個站在自己射擊位上，還有身後專門負責裝彈的士兵表示。
    保證讓這些突厥人，受到最熱情的款待！
    一發發黑色的炮彈，好似隕石砸入人群之中。
    轟死馬匹和騎兵，又帶著恐怖的威勢，凶狠的衝入之後擁擠在一起的突厥騎兵人群之中。
    山下。
    肆葉護可汗等一眾突厥首領們，原本因為李淵的出現，而激動到漲得通紅的一張臉，此刻卻仿若被當場澆下一盆冰水。
    “這，這是什麽兵器？”
    “這就是高昌人口中的那種火炮？”
    “......”
    肆葉護可汗不管是真張狂，還是假張狂的臉上，表情此刻也是不停抽動。
    剛剛衝在最前麵的數百名突厥騎兵精銳。
    眨眼的時間，就隨著那幾聲好似打雷一般的轟鳴聲結束。
    就連人帶馬的，盡皆變成了那山腳下的肉糜碎屍。
    ......
    西突厥邊境之上，一隊大唐兵馬躲在隱匿的山坡之下。
    山坡之上，李孝恭舉著手中的單筒望遠鏡。
    看著最後一股西突厥的兵力，進入高昌境內，朝著那金石山方向而去。
    臉上露出一抹獰笑。
    “給副帥那邊傳信......挖河道的全都來啦！準備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