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孤隻認政績和軍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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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會議,隻討論一件事,那就是接下來關於幽州的經略問題。”
    “孤這次從雁門郡回來,那邊的水渠和分流河道都已經正常的投入了運行,河東道下遊也都已經做好了應對,如今我大唐又恰逢多雨之年,孤決心借著這個機會,將河東道尤其是幽州地區的農業和基礎建設,發展起來。”
    “諸位各抒己見吧......”
    陽成宮清晨,每周周一的朝會之上。
    李承乾說完,在場的太原府官員們,卻是紛紛麵麵相覷。
    在場的不僅僅像是王銘這種並州的主政官員在,就連滎陽鄭氏家主,鄭江這個官職還在長安的長安屬官,都坐在一個相對靠後的位置。
    而另外的李綱,虞世南,孔穎達,以及蕭銳等東宮年輕一代官員,卻是都彼此麵麵相覷。
    李承乾目光平靜的看著眾人。
    昨日魏征做了什麽,去了誰家,錦衣衛早就已經匯報的一清二楚了。
    李承乾對此毫不在意。
    不過,很顯然在場並不是所有人,都如同他一般,對那個位置毫無興趣。
    從龍之功,可不是誰都能夠拒絕的。
    而就在李承乾說完沒過一會兒,一道身影便是站了起來。
    “啟稟太子殿下,幽州經略,是否為時尚早?高句麗如今情況未定,且還有漢王殿下和梁王殿下盯著,想必不用這般急於投入......下官拙見,如今殿下倒是可以對關內道進行改製。”
    李承乾看了對方一眼。
    河東裴氏的一個年輕官員,也是如今負責並州內河航運的主官。
    對方倒是沒有明說,想要讓李承乾回去繼承皇位。
    但,平日裏太原府這邊,發出一些需要關內道各地官員配合的政令搞搞小動作倒也罷了,若是經略關內道,勢必需要大刀闊斧的做很多改變。
    那樣的話,沒有法理上的管轄權。
    終究是說不過去的。
    而京畿之地的管轄權,那毫無疑問歸屬皇帝。
    見李承乾不說話,隻是目光平靜的看向了其他人。
    裴楉才臉上也難免帶上了幾分緊張之色。
    “殿下,臣以為,裴大人所言有利,如今我大唐北境各方麵已趨於安穩,各項政令也依然種下,隻需等個幾年,開花結果。”
    “幽州之地就天時來說,的確是發展的絕佳時機,但就利弊而言,終究比不了關內道......殿下,還請殿下移駕長安,主持社稷!”
    又是一個渴望從龍之功的人鄭重的站了出來。
    晉陽郭氏,倒也是曾經顯赫一方的大族,若是得了從龍之功,將來必定能夠讓家族再進一步,恢複昔日榮光。
    然而,李承乾卻依舊不為所動。
    隨著一個又一個,處在陽成宮權力圈子邊緣的太原府官員,紛紛出列。
    一聲聲“臣附議”響起。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原本還整齊坐在會議桌兩側一排排席位之上的官員們,便已然是站出了大半。
    這下,李承乾終於是給出了一些反應。
    目光平靜的看向了一旁的王銘。
    “王刺史,你覺得呢?是該經略幽州,還是該經略長安?”
    似笑非笑的眼神,讓王銘心頭頗感壓力。
    聽到詢問,卻也不敢裝聾作啞,深吸一口氣,起身拱手。
    “啟稟太子殿下,下官認為,何不雙管齊下?”
    李承乾靜靜的看著對方,王銘趕忙繼續開口。
    “眼下高句麗國內,以及半島的百濟,新羅國內都是一片混亂,大量的百姓流離失所,不少人都想要來我大唐,成為我大唐子民,僅此一點,郭大人剛才所說,經略幽州僅有天時之利.....臣不敢苟同。”
    “雨水充沛此為天時,高句麗無暇他顧此為地利,半島之民與我大唐幽州之民盼望新政改革之春風,這便是人和之利!”
    “下官認為太子殿下所言經略幽州,當為!且當速為!”
    李承乾的臉上,終於是帶上了幾分淡淡的笑意。
    心中暗罵一聲王銘這個老狐狸,倒是能兩頭不得罪。
    嘴上卻是又開口詢問:“那經略長安之言,是什麽意思?”
    “長安如今可還有孤的父皇坐鎮......”
    “殿下!”王銘聲音忽然提升了一截。
    “陛下如今盡管痛改前非,各項奏折文書批複也非常勤勉,然陛下明顯心不在治國之上,長安之事,終究難免需要殿下您分憂幾分。”
    “不說如今鐵道建設之事,便是如今長安的國子監和商稅改革,便需要太子殿下您親自把控。”
    “臣認為,可向陛下請命,求得河東道及長安經略之權!”
    眾人麵麵相覷。
    哪裏還不懂王銘的意思。
    皇帝龍椅坐得不舒服了,太子殿下又明顯不想這麽早被囚禁在那長安皇宮,鎖死在龍椅之上。
    那隻能兩頭哄著。
    皇帝把長安的權力移交太原府,太子把皇帝的擔子多擔待一些。
    “嗬......”李承乾口中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輕笑。
    “王刺史倒是個有法子的,但就是有一個問題......孤隻有你們這一套班底,長安權柄說是隻管長安,但畢竟是我大唐國都,各項政令難免要被大唐其餘各道效仿,牽一發動全身。”
    “誰可去主政啊?”
    頓時,今日會議發言已然達標的王銘,默默的選擇了閉麥裝死。
    “鄭大人,如今你在長安為官,可能主政長安?”
    鄭江一驚,趕忙連連擺手搖頭。
    “啟稟太子殿下,這,老夫能力有限,但不得此等大任,且我鄭氏子弟如今都在並州地方為官,實在抽調不出人手輔佐長安之政......”
    李承乾目光看向了孔穎達,後者也是趕忙拒絕。
    “殿下,我等著這邊人手也是短缺.....”
    隨著李承乾目光在在場太原府的核心幾人身上掃過,眾人皆是搖頭表示沒有精力。
    此前那些紛紛希望李承乾,能夠前去長安,繼承大統的官員們。
    頓時麵露苦澀焦急。
    晉陽郭氏,負責官道修建的官員郭秉政不甘心的上前拱手。
    “殿下,還請殿下您為天下計!為百姓計啊!”
    “繼承帝位一開始的確必定勞累一番,但執掌乾坤,可令得我大唐不論南北,不論山高路遠的各地百姓,皆能享受到您的英明政令。”
    “百姓必定感念殿下您的大恩大德,殿下您也必將能成千古聖君,受我華夏世代供奉啊!”
    李承乾頓時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好啊,郭大人倒是心懷社稷民生的好官,既然這樣......孤便派你去負責長安之事,並州這邊的各項建設不能停,也不能出錯。”
    “但若是長安那邊的進度也沒有跟上......孤便賞你一個瀆職的罪名,把你拉去刑場,讓刀斧手給你一個痛快!”
    “如何?!”
    郭秉政原本還慷慨不已的神色,頓時僵在臉上。
    李承乾卻是沒有放過他的意思,臉上帶著冷笑。
    “郭大人能說出剛才那般肺腑之言,想來也是有一顆諸葛武侯,鞠躬盡瘁之心,正所謂能者多勞。”
    “長安鐵道的建設,你要抓起來,官道的建設也是你的老本行,也不能停。”
    “另外長安的帝國醫院、大學、交通等等部門,也要上馬開工。”
    “郭大人若是能扛得起來,孤現在就能任命你去長安主政,如何?”
    郭秉政:“.......”
    見後者啞口無言,漲紅著臉拱手灰溜溜退了回去。
    李承乾這才冷哼一聲。
    目光環視一圈,在那些剛才挑出來,恨不得讓他黃袍加身的年輕官員們身上停留了片刻。
    “孤知道你們都想要搞什麽從龍之功,從龍之功曆來誘人,但是......在孤這裏行不通!”
    “有這些心思的,趁早給孤收起來!”
    “在孤這裏,隻認政績和軍功!想要憑借什麽從龍之功一步登天,青雲直上......趁早滾蛋!”
    他站起身,冰冷的氣場壓得在場一些人甚至連喘氣都不敢喘。
    “幽州經略之事,各部門根據職能,商討出來一個章程,三日之後給孤送來!散會!”
    李承乾向著壽功殿後方走去,一眾官員們還能聽到他對王德發出一道冰冷的命令。
    “去把魏征那個老東西給孤帶來!”
    眾人麵麵相覷。
    除了王銘、鄭江、孔穎達這些幾乎已經料到了這位太子殿下,必定不會對那皇位感興趣的幾個東宮核心。
    所有此前滿腦子都是從龍之功的官員們。
    都是被李承乾的果斷回絕驚到了。
    壽功殿後院。
    當魏征一副狼狽相的,被幾個東宮六率的漢子帶來這邊的時候,映入眼簾的便是李承乾那雙好似在隱隱閃爍著火光的眸子。
    “魏征,孤倒是小瞧了你,才來太原府一天,就已經知道了我壽功殿朝會官員究竟有誰,還全都走訪了一遍,嗬嗬.......”
    “孤是不是該說,真不愧是你魏征啊?”
    “你讓孤回去繼承皇位,就不怕孤下令砍了你?!”
    撲通!
    魏征瞬間跪在地上,哭喪著一張老臉。
    “殿下呐!!!臣冤枉啊,非是臣有意逼迫,實在是,實在是......陛下把臣的親族和家人都綁在了長安,若是您不回長安繼位,他們,他們......”
    說到最後,魏征已然是說不出來了。
    哭哭戚戚的便是嗚咽了起來。
    這下,反倒是把李承乾搞的表情一怔。
    “啥?”
    見李承乾似乎是不信,滿臉都是委屈淚水的魏征,急忙解釋。
    “殿下,臣句句屬實啊,如今臣的兒子叔玉,就已經被陛下派人送去了國子監,聽說還選配了一個頗為嚴厲的夫子,還給賜了藤鞭。”
    “還有我魏氏一些親族,哪怕是關係極遠的,大到一些縣令通判,小到吏員商賈,盡皆都被陛下的百騎司,帶去了長安。”
    “若是您不回去......陛下就要以各種理由,將臣的這些親族,送去邊關偏遠之地......”
    “殿下,您就當救救老臣,回去繼位吧!嗚嗚嗚”
    看著如此模樣的魏征,李承乾頭一次,從那位皇帝老爹的身上,感受到了棘手。
    為了讓他繼承皇位,好讓能出去禦駕親征,當真是臉都不要了。
    就連原本還對魏征這個老匹夫頗為不喜的他。
    如今看向對方的神色,竟也帶上了幾分憐憫。
    “嘖嘖嘖,魏征啊魏征,當初在那牢裏麵被孤用刀架著脖子的時候,你可能想到今天......你認為是仁君的皇帝,用你全家威脅你,讓你勸孤這個暴戾儲君回去繼位。”
    “......這個世界當真是,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