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參見大唐太子殿下......吐蕃荒蠻，條件艱苦，因而我們吐蕃人看起來的確要比同齡的中原人，蒼老一些.....”
    聽著鬆讚幹布緊張的解釋。
    李承乾倒是沒有怎麽在意，高原氣候嘛，加上紫外線長期照射。
    加之正如鬆讚幹布說得那般，吐蕃生活條件艱苦。
    這些都是正常現象，之前他派去出使泥婆國，途經吐蕃的鄭德，回來之後也是模樣大變，這還是對方出發的時候，有攜帶皇家醫學院那邊專門給配備的藥膏。
    李承乾以一個極其隨意的姿勢，坐在鬆讚幹布的麵前。
    之後王德便是帶著兩個太監，小心的端著一個茶盤走了進來。
    給兩人斟好茶水之後，又悄然出去。
    李承乾抿著茶水，來自武夷山的大紅袍，茶香氣更加的濃鬱。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整個車廂之中便盡是茶香之氣。
    “空嗤空嗤”的火車行駛聲，伴隨著時不時晃動一下的車廂，讓此刻寧靜的車廂之中，甚至帶著幾分死寂感。
    李承乾沒有著急的開門見山，反而端著茶水，靜靜欣賞起了車窗外的景色。
    然而。
    坐在他對麵的鬆讚幹布，卻是如坐針氈。
    一方麵是此刻他所處的火車，奔馳起來的速度，已然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另一方麵則是，麵前的大唐太子李承乾。
    見半天李承乾沒有開口的意思，鬆讚幹布猶豫了一下過後，終於還是尷尬的捧著茶杯，主動開口。
    “殿下，小王這次前來大唐，還專程給殿下您帶來了禮物......”
    “小王知道您不喜那些金銀凡俗之物，一心隻希望大唐的百姓能過上好日子，這次特意多加了一萬的戒日奴隸。”
    “另外還給大唐的公主殿下們，準備了一些珠寶首飾......”
    李承乾淡淡瞥了一眼，鬆讚幹布小心奉上的禮單。
    見他一點都沒有接的意思，鬆讚幹布隻得是尷尬的輕輕將禮單擺在了李承乾的身旁桌子上。
    正在鬆讚幹布絞盡腦汁，想著怎麽能夠達成自己今天的目的的時候。
    一直沉默的李承乾，卻是忽而幽幽開口。
    “知道疼了嗎？”
    鬆讚幹布一愣，抬頭，便恰好的與此刻李承乾那雙平靜到讓人膽寒的眸子，對視到了一起。
    李承乾雙眸宛若那可以吞噬一切的無底深淵。
    平靜而深邃。
    但那種好似渾然天成一般，沒有絲毫刻意表露，但卻被人一覽無餘的蔑視。
    卻是讓鬆讚幹布的額頭之上，不由滲出一層汗水。
    “孤聽說，噶爾東讚中了一箭......手底下人做事就是這麽不知輕重，讚普回去的時候，幫孤給他帶點我大唐上好的藥膏回去，告訴他。”
    “孤依舊是欣賞他的，這一箭也並非是衝著他去的，隻能算是誤傷。”
    “希望他不要記恨孤這個大唐的老朋友......”
    鬆讚幹布：“.......”
    他表情先是茫然一愣，緊接著，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眼睛微微瞪大。
    錯愕，駭然，驚悚......恐懼。
    等等情緒瞬間從他那顫抖收縮的瞳孔之中，發散開來。
    他呆呆的看著麵前，還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端著茶水又是細細品了一口的李承乾。
    張著嘴，那種明明已經意識到李承乾話語之中的意思，但卻忍不住的想要詢問，卻又不敢開口的難受感。
    如鯁在喉。
    什麽叫做手底下人做事不知輕重？！
    什麽叫做那一箭不是衝著噶爾東讚去的？！
    鬆讚幹布隻感覺一股頭痛感猛然襲來。
    眼前李承乾的身影都好似，變得重影了起來。
    那些當日伏擊他們的僧尼，那些發了狂一般，讓他們損失了數萬奴隸和無數的金銀戰利品，還損失了數千精銳騎兵的家夥.....背後謀劃的，竟然是大唐人？！
    鬆讚幹布隻當高原之上，那些傳教的僧人，還有突然也要加入到捕奴競爭中的蘇毗和羊同，是大唐人在背後搞鬼。
    卻是怎麽都沒有想到。
    戒日王朝，竟然已經有了大唐的觸手！
    他端著茶杯的手，明顯的在陣陣顫抖。
    此前還想著，天高皇帝遠，和大唐虛與委蛇，多謀求一些兵器和盔甲，多吞並一些吐蕃分裂出去的部族，再將蘇毗和羊同吞並。
    統一高原。
    進而覆滅泥婆國，按下戒日王朝那片寶地的他。
    這個時候才駭然的明白過來。
    大唐甚至沒有向高原正式的派遣一兵一卒，然而，卻已經將他吐蕃，囚困在了一場無法掙脫的死局之中！
    吐蕃！
    被大唐的爪牙包圍了！
    “呼呼......”鬆讚幹布劇烈的喘息著。
    太可怕了！
    見他滿臉驚悚和冷汗的看著自己，李承乾也終於是輕輕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似笑非笑。
    “怎麽？讚普你很憤怒？”
    怎麽？！
    難道本讚普連憤怒都不可以嗎？！
    “殿，殿下為何要這麽做......那些奴隸，原本是給大唐的.....”
    他不能理解！
    為了壓製他們吐蕃的發展，這個大唐的太子竟然可以放任那數萬奴隸的損失？
    李承乾淡淡一笑。
    “些許奴隸罷了，讓我比較在乎的還是讚普你啊～”
    他眼神幽幽的在眼前鬆讚幹布的身上凝視著。
    這個家夥，在曆史上可以說，是親自敲響了大唐國力衰退的喪鍾。
    大唐曆史上為了限製吐蕃的發展，派遣王玄策出使戒日王朝，盡管搞出了一人滅一國的巨大功績，但對於當時的大唐而言。
    戒日王朝被滅，泥婆國被吐蕃完全壓製。
    已然是讓大唐失去了通過外交來限製和壓製吐蕃的希望。
    長此以往，才讓吐蕃真正做大做強，甚至到最後敢跟大唐對著幹......
    “孤覺得，你是一頭狼，一頭並不明白順從是什麽的狼！”
    “對你，孤可是非常重視呢～”
    鬆讚幹布聞言。
    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樣一個，如此看得起他的大唐太子了。
    “小王此前並未來過中原......”
    “嗬嗬，這並不影響孤對你了如指掌。”
    看著自顧自的又斟茶品茶的李承乾，鬆讚幹布腦門子上汗如雨下。
    “你想要暫時的表現恭順，好從我大唐換取到足夠自立的技術和兵甲，為此自從和你們吐蕃人做起奴隸買賣開始，孤的錦衣衛可是一刻都未曾閑著呢。”
    “你們有人想要買通匠人，購買我們中原的技藝。”
    “有人想要買通醫師，想要購買我們大唐的藥典。”
    “還有人幹脆想要窺伺我大唐的火器......”
    李承乾好似閑聊家常一般，調笑著。
    “孤之前說過的，如果你們吐蕃老老實實辦事，孤不會在乎你們那些小九九，但可惜......孤之前明明給過你們警告，到最後你們都置若罔聞。”
    鬆讚幹布剛剛升起一抹疑惑的情緒。
    緊接著，他便是想到了，此前李承乾分別贈送給泥婆國和他們吐蕃的禮單。
    給了泥婆國兵甲武器，還派遣了一隊騎兵護送去泥婆國。
    但給他們吐蕃的，卻是佛經和儒家典籍......
    他眼睛瞪大。
    這種明明自己還很渺小，卻被一頭巨龍視作對手的荒誕感，幾乎讓鬆讚幹布的呼吸都在這一刻變得遲滯起來。
    “好了，說說你這次來大唐的目的吧，孤的時間還是挺寶貴的，可沒功夫陪你一個大男人在這裏喝茶。”
    聞言。
    鬆讚幹布卻是怎麽都說不出來，想要賒賬多從大唐要一批武器盔甲的話語。
    李承乾這個大唐太子，為了防備他，已經把事情做到這種程度了。
    怎麽可能賒給他們武器盔甲？
    見他張著嘴，卻是滿臉的緊張和尷尬。
    李承乾咂吧著嘴，回味著口中回甘的茶香。
    “想要兵器盔甲？”
    鬆讚幹布身體一震，緊張點頭，身體都好似在這一刻佝僂了一些。
    眼中帶著祈求。
    “如今吐蕃有一些對我不滿的部族，人心不穩，若是想要再下次交易的時間給大唐帶來足夠的奴隸，我就必須投入更多的人手進去戒日王朝，但是.......”
    李承乾輕輕點頭：“所以你想要再組織起來一支兵力，穩定你在吐蕃的地位。”
    他也不藏著掖著，看著對方。
    “那你又能給孤什麽？即便是賒欠，也總要有個什麽東西作為抵押吧？”
    “你吐蕃如今能拿出來什麽？”
    “土地？我大唐不缺！”
    “人口？你更不可能把自己都需要的吐蕃人口送來我大唐當奴隸。”
    “工造技術？你吐蕃能有什麽技術？”
    李承乾嗤笑一聲，挑眉看著對方：“那麽你能拿什麽作為抵押？”
    見半天對方說不出來一個所以然，李承乾輕輕搖了搖頭，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
    “孤便是開善堂，也隻會接濟我大唐的百姓，讚普若是想要化緣，不如去問問西方的佛祖吧......”
    見他就要直接離開，鬆讚幹布大驚失色。
    “殿下！大唐太子殿下！我有抵押物！”
    “我的妹妹賽瑪嘎，是我吐蕃最耀眼的明珠，我可以把她送來大唐.....”
    李承乾連說都懶得說了，女人？和親？
    你鬆讚幹布曆史上和親難道目的是為了我大唐的公主？難道不是看上了那豐厚的嫁妝嗎？
    孤要你們吐蕃的公主有個毛用！
    你能拿出來個毛線的嫁妝。
    見王德就要打開車廂的門，請李承乾去下一個車廂，鬆讚幹布急忙大聲呼喊。
    “殿下，如果我死了！我親妹妹賽瑪嘎生下的孩子，將會是吐蕃最正統的讚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