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貞觀七年，歲次癸巳，十月丙午朔，越十有五日庚申，大唐欽命天竺布政使楊政道、左布政參讚滎陽鄭德，敢昭告於昊天上帝、五方神祇、四海龍君暨天竺諸靈.......”
    鏗鏘又富有旋律感的祭天禱詞，自禮部官員的口中念誦而出。
    周遭禮樂為伴，鳥鳴風律作賦。
    黑壓壓一片天竺各族麵孔皆有，圍繞著此刻著座被人建立起來的祭台，幾頭被宰殺的大象，連帶著其他珍禽猛獸和鮮果作為供品。
    被擺放在祭台周圍。
    大唐天竺布政使楊政道神色肅穆，隨著禮部官員的祭文念著的同時，邁步一步一頓的雙手捧著那份來自大唐的聖旨，緩緩走上祭台。
    身後。
    遮婁其王國國主，補羅稽舍二世。
    戒日王朝國主，曾經的權臣，如今的戒日王，阿羅那順。
    高原泥婆國國主烏達亞·德瓦。
    象雄國國主李彌夏。
    東女國國主......
    先前踩在兩月前，於長安在大唐太子李承乾的磋商下，彼此達成盟約，共同執掌曾經吐蕃在戒日王朝的北方殖民地，為大唐耕種糧食的高原二十多部首領齊聚。
    這些人中，幾乎絕大多數都是聽不懂大唐禮部官員祭文的內容的，但此刻卻也竭盡所能的，在一道道大唐兵士銳利目光的注視下，做出恭順敬畏之態。
    大唐不在乎這些人是真恭順還是假恭順。
    也不在乎這些人是不是陽奉陰違。
    但至少，在場的這些番邦首領卻是全都清楚的明白，上一個對大唐陽奉陰違的人還是吐蕃的鬆讚幹布。
    而其如今國滅身死，已然是成為了高原的曆史。
    留下來的，隻有那長安渭水畔和其妹薩瑪嘎合葬的一座墓塚。
    “蒼璧禮天，黃琮鎮地，混一華夷，爰有聖唐。”
    “帝德廣運，車書西漸，鐵甲劈波三萬裏，雲帆盡染天竺霞。”
    “今果阿故壘，升龍旗而開衙署；戒日遺民，釋弓刀而習禮樂......”
    而在這片祭祀現場的外圍，還有一群特殊裝扮的身影，正肅立著。
    這些人看起來出自一地，但裝扮卻近乎涇渭分明，彼此分成兩派。
    一派白袍裹以頭巾，藍色的瞳孔一邊看著這邊全新文明的祭祀儀式，一邊又彼此嘰裏呱啦的說著些什麽。
    一派同樣的膚色和麵相，然而卻是各個穿金戴銀，身上絲綢作的長袍，恨不得像是被子或是毯子一樣，把自己裹成一圈又一圈。
    手上飾品最少的人，一隻手都至少有兩個黃金戒指。
    吉達港總督，大唐子爵古來什·蘇夫揚昂首挺胸，在其身旁，諸位古來什部族的長老，以及猶太幾個家族的家主全都出席。
    作為大唐扶植在阿拉伯這片土地的代言人，大唐星辰日月旗可比什麽神明保佑，或是什麽安拉庇佑更能夠讓蘇夫揚他們感受到安心。
    眼前這片大唐飛地果阿州的成立，在蘇夫揚他們看來，就如同那阿拉伯吉達港駐紮的一萬皮室軍鐵騎，是他們和穆罕默德等人對抗，最大的倚仗。
    蘇夫揚等人想到這裏，都是彼此臉上帶著冷笑，滿是嘲弄的轉頭瞥向了不遠處的穆罕默德等人。
    “該死的混蛋！這幫愚蠢的家夥，至今都還不知道，自己是在引狼入室！”
    穆罕默德身旁，幾個伊斯蘭教的高層也是紛紛含恨咬牙，低聲怒罵。
    穆罕默德輕輕搖了搖頭，示意眾人不要說話。
    他的目光卻滿是凝重的看著此刻現場這片，萬族以大唐為中心的盛景。
    他們的土地缺乏木材，因而盡管臨靠紅海，但卻並沒有什麽像樣的海軍，但即便是這樣，憑借往來的商隊傳遞消息，他們也知道天竺這邊各家都看不慣彼此的矛盾。
    然而。
    這些人盡皆知的矛盾，卻因為大唐的出現，以及高原勢力的加入，被整頓成了眼前這般穩定平衡的狀態。
    穆罕默德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心中的壓力已然是在此刻變得沉重了起來。
    曾經這片肥沃且資源豐富的土地，被一群疲懶無知的人占據，因而算不上什麽。
    但如今，曾經土地的主人變成了奴隸和附庸，麵對大唐的鞭子和隨時可以將其取代的對手，所有人都不得不變得勤勞起來。
    為大唐種植更多的糧食，砍伐木材，收集香料，藥材......
    穆罕默德的拳頭不由用力的攥緊。
    仿佛已經看到了十幾年，甚至可能在今後短短幾年之後，大唐揮出重拳，引得天地大亂的一幕。
    “安拉啊.......我該怎麽辦？”
    “嗚！！！”
    兩艘造型與規模比不了寶船，但卻看起來更加具有威懾力的海船，正帶著滾滾的黑煙，在海麵上馳騁。
    大唐的星辰日月旗在海風的扯動下，發出獵獵的聲音。
    這是兩艘蒸汽動力海船。
    船舷兩側有著一門門艦載火炮，隻不過，眼下火炮的炮彈都已經在訓練中全部打空，順道剛剛從佐渡島大唐國立金銀礦航行回來。
    臨近港口，早早的便已經有專門的泊位留了出來。
    兩艘海船開始行駛入港。
    “回來啦回來啦，哈哈哈，程將軍怎麽樣，這一次收獲如何？”
    “爽！這特娘的才叫海軍啊！”
    程處亮大笑著從船上走下，麵對眼前青年官吏的詢問，不由驕傲的挺起了胸膛。
    倒是那青年一愣，隨即幹咳了兩聲後，又再次詢問：“程將軍，我是說這次金銀島那邊收獲如何。”
    程處亮瞥了他一眼，撇了撇嘴。
    “你們不是有通報信嗎，這次入庫多少金銀有誰能比你們更早知道的？”
    那青年官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命令戶部的人開始對搬下來的一箱箱金銀登記造冊，而程處亮也在這個時候，來到了另一邊已經在等候的登州造船廠的幾個主官這邊。
    一邊在一個棚子下喝茶，一邊笑著跟他們講述起來這海船的行駛感受，以及一些不太舒服的地方。
    “這東西好是好，但就是補給是一個不小的問題，若是我大唐將來想要將海軍全部更換為這種船隻，沒有詳細的補給點，尤其是煤炭補給點，怕是有些難了。”
    “不過，倒是也可以設計一款專門用於運送煤炭的海船，跟隨在艦隊後麵......”
    程處亮這邊正說著，忽而幾十道身影陡然出現在港口這邊。
    剛一出現，立即便是將現場直接包圍了起來。
    “錦衣衛辦事！所有人都不要亂動！”
    程處亮等人一臉的懵逼。
    然而，卻是已經有一名錦衣衛千戶，走到了他的麵前，掏出一枚腰牌。
    “程將軍，煩請您帶著您這次出海訓練的一眾將領，跟我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