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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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鍾黎臉色沉吟,眉頭緊鎖,金色眸子微垂。
    方才那人的出現,他還沒來得及探查其本體所在。
    那一縷元魂就消散了。
    回想剛才的情況,鍾黎有些頭疼。
    要是他沒看錯的話。
    他妖力剛起,正打算探過去,那人身上的元魂就如同純陽融雪般,直接就沒了...
    讓他有些饒頭無奈。
    青陽道長見鍾黎陷入了沉思,不敢輕易打擾,就給齊元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朝著那昏厥的中年男子走了過去。
    他們兩人蹲下身子檢查起了此人情況。
    “沒了魂。”
    “嗯,三魂七魄,隻剩一縷殘魂在身。”
    “應該是有人施了附魂秘術。”
    “此人隻是一具載體。”
    “......”
    青陽道長和齊元看了片刻,相互看了一眼,就清楚了情況。
    兩人神情有些難看。
    他們都知道,此人隻是被附魂,原主還不知去向。
    而他們的麵貌已經被此人發現了。
    按照方才的話,此人是李大勇的師兄。
    一個走鬼人的師兄。
    手段定然無法與仙長比較的。
    這不。
    仙長隨意動動一縷仙氣,就讓其附身元魂破散。
    可,
    他們兩個沒貨啊!
    這露了麵容,還被得知了底細。
    仙長要是就此離去,那他們兩人都得雙雙吹燈啊。
    青陽道長和齊元臉色沉凝,站起了身,恭敬的來到了鍾黎麵前,謙卑的佇立在旁。
    孫言看了看兩人,又望了望鍾黎。
    臉上帶著感激之色,聲音略顯沙啞地說道:“鍾先生,今日之事,我孫言銘記在心。若非您出手相助,我那孩子恐怕已遭不測。”
    鍾黎抬眸望去,微微頷首,聲音帶著平靜的溫和:“不必多禮,也不過是隨手之勞,孫兄弟先去忙,我還有點事想跟兩位談談。”
    孫言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他知道鍾黎是不喜他再次多禮,他這才恭敬拱手行了一禮,緩緩退去。
    鍾黎轉眸看向青陽道長和齊元兩人,目光帶著沉思,似在斟酌著語言:
    “我知道你們心中的想法。”
    青陽道長和齊元聞聲,神情驀地一震,眼中透著期許。
    “你們是想從我這裏得到道法或者你們認為的仙法傳承吧。”
    鍾黎微抬眸子,目光落到他們身上,輕聲道。
    青陽道長和齊元神情透著窘態,但是卻異常的堅定對上鍾黎的眸子。
    可鍾黎下麵的話卻讓他倆麵容瞬間沒了血色。
    “我修行的功法不適合你們,也沒有能傳授給你們的道術或者秘法。”
    鍾黎搖了搖頭,破滅了兩人的希望。
    青陽道長神情有了一抹絕望,身子一顫,搖搖欲墜。
    齊元稍好,雙手攥緊著拳頭,指節泛白,緊咬牙關。
    “真的沒任何辦法嗎?”青陽道長麵露淒淒,“老道自知天賦不高,歲數年邁,可老道想知道我們人族是否還有前路可行!”
    齊元臉色沉凝,眼中透著茫然。
    如今世道,妖鬼禍世,人族累卵之危,還有邪修道士環伺。
    牝陽城這般平和的景象,還是因為有李大勇這位走鬼人要以那城中百姓飼鬼,才保全了一方平安。
    這是何等的諷刺啊!
    鍾黎看著麵前兩人麵容露出那失了那精氣神的悲相,他眸子一凝,渾身一股氣勢驟然攀升:
    “人族的前路不是靠問出來的,也不是靠他人施舍就能鋪就的。你們身為修者,修得是本心,修得是道。”
    鍾黎聲音鏗鏘有力,每個字都如同重錘擊在青陽道長和齊元心上。
    “青陽道長你為了城中百姓,不惜擔了那打生樁的罪孽,背負世俗的罵名,也要平了那陰墳的怨靈。”他目光如炬,看著青陽道長:“人族是沒有了傳承,可傳承是何?人之將在,傳承自在。”
    鍾黎的話語如晨鍾暮鼓,響徹在兩人的耳畔,青陽道長和齊元兩人本喪了氣的表情驀地一震,目光似有微光在閃爍。
    青陽道長和齊元被鍾黎的話語深深觸動,他們開始反思自己的過往,自己是否太過執著於形式和外在的力量,而忽視可能存在的另一條道路?
    “人族傳承斷了,沒了那道法,沒了那功法,也沒了那前進的路。”鍾黎的聲音在屋內回蕩,他的目光深邃,“可你們想過沒,人族以往的先輩,他們本就沒有傳承,本就沒有道路。他們是如何在絕望之境走出那麽一條路的?”
    “他們靠的是別人的傳授?還是邪術修道?亦或者放棄生存?”
    鍾黎頓了頓,望著天際上的太陽,說:
    “人族先輩披荊斬棘給你們留下了道法,留下了修道信息,也留下了能前行的道路,還留下他們並沒有放棄的思想。”
    “道法是斷了傳承,修道沒了功法,前路也迷了方向。”
    鍾黎目光轉動,對上兩人眼睛,“那為何你們不做一回那先輩呢?”
    話音很輕,卻重重的落在了兩人的心底深處!
    青陽道長和齊元神情有著震撼,眼中光亮逐漸擴大,有著要燎原的跡象。
    對啊!
    沒有法我們可以造。
    沒有功我們可以創。
    沒有路我們可以挖。
    先輩們從無到有給他們創造出了修道之路。
    留下如此之多的信息,就說明有路可走,他們隻要循著蹤跡,總能走出一條新的前路。
    難道他們還能比先輩們那般要來的艱難?
    “人族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種傳承。你們無法完成的事可以傳承給下一代去完成,人族能存活到至今,靠的不是修道,是那堅韌不屈的意誌,是傳承到至今的信念!”
    鍾黎的話如同一股清泉,仿若滋潤了青陽道長和齊元幹涸的心靈,他們的眼神逐漸變得明亮起來,仿佛看到了一條全新的道路。
    在兩人心神動蕩之時,鍾黎接下的話,讓他們神情一喜,眼中有著光亮閃爍。
    “功法與秘法我確實沒辦法幫你們,不過,倒是可以給你們一些旁物。”
    說罷,鍾黎朝著屋內走去,向裏頭的孫言喊道:“孫兄弟,在下想借你府上的文房四寶一用。”
    “仙長請稍候,我這就為您準備。”
    隨後,屋內響起一陣些許慌亂聲響。
    片刻,孫言便將一套精致的文房四寶拿到了客廳的桌上,青陽道長和齊元連忙上前幫忙布設研墨,準備好了筆墨紙硯,三人恭敬站到一旁。
    鍾黎走上前,提起筆,蘸了墨。思索了片刻,便流暢地在白紙上寫下一行行簡潔有力的字跡。
    不一會兒,鍾黎放下了筆,“這篇道德經雖並非修道功法,卻也能明心見性,你們可自行參悟。”
    頓了頓,繼續說道:“至於方才那人的事情,你們不必擔憂,我會出手處理的。”
    說完,鍾黎也不等他們反應,直接消失在了原地,抱起正在抓耗子的狸花,便離開了孫言的房屋,把方才那中年男子也一並帶走。
    青陽道長和齊元恭敬地朝著虛空深深一拜。
    隨即,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了桌上鋪開的宣紙上,上麵墨跡未幹,字字珠圓玉潤。
    “道,可道,非常道...無名,天地之始。”
    青陽道長和齊元不由自主地念出了聲。
    隨著兩人心神漸漸沉浸到這篇經文中,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隻剩下他們和桌上的《道德經》。他們開始逐字逐句地研讀。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兩人仿佛忘卻了外界的一切,隻專注於經文中的每一個字。他們的臉上逐漸露出了思索的神色,時而皺眉,時而舒展。
    終於,青陽道長和齊元幾乎同時抬起頭,他們的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仿佛已經觸摸到了某種至高無上的真理。
    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那一抹深深的震驚。
    青陽道長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這篇《道德經》,雖然不是修道功法,但它好似讓我明白了修道的真諦,修心。心若不動,萬物皆靜。”
    齊元點了點頭,眼中有著前所未有的光芒:“修道,修的是心性。心性若正,道法自然。”
    孫言站在一旁,雖然他並不完全理解經文的深意,但看到青陽道長和齊元如此專注與震撼的表情,他知道此經文讓他們受益匪淺。
    隨後,青陽道長和齊元帶著迫切的神情,拜辭了孫言。
    雖他們沒獲得道術傳承,也沒有得到秘法。
    但卻破了心中的那一抹迷茫,並還收獲了一份非同凡響的道經,兩人心中出現從未有過感悟和對未來的憧憬。
    他們,
    有了一個可前進的方向。
    青陽道長回了自己道觀,開始收集和整理現有的道法知識,盡可能地還原和補全失落的信息,同時,開始探索新的修道方法。
    齊元也跟隨而去,他本身就是飄搖不定,隻不過因為魯班傳承有損壽元,與道法相差甚遠。可道根本源,兩者都有其各自的妙處。獨自閉門造車,不如相互扶持,互相借鑒。
    兩人打算攜手同舟共濟,誓要走出一條新的道路。
    ...
    鍾黎找了一處清淨之地,把那男子扔在地上。
    此人失了魂魄,就如同一具行屍走肉,沒了神。
    “狸花,你看看這人,是否能尋到一絲元魂附身的跡象?”
    雖然沒了方才那附身之人的蹤跡,但是鍾黎想到了狸花那似神通一般的嗅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