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薩莫尼厄(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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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保羅,我們該怎麽辦!”克羅普和保羅他們躲在一個小土包後麵,對麵法軍戰壕裏兩挺哈其開斯1914式重機槍正以交叉火力朝他們射擊,機槍恐怖的火力壓得他們抬不起頭。子彈呼嘯而過,土包上濺起一陣陣塵土,仿佛暴風雨中的水花四濺。
    “等!”保羅趴在土包上隻說了一個字,此時的他承受著極大的壓力麵容都顯得憔悴,眼裏全是血絲。他的手指緊緊地握住步槍,關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滑落,浸濕了他的鬢角。
    這還是他第一次帶領一支小隊發起進攻,以前都是卡欽斯基頂在最前麵,還有路明非那個神槍手在旁邊掩護,他隻要聽口令向前衝就可以。
    但現在這兩個小隊的核心人物都沒有了,隻有他這個勉強算得上經驗豐富的老兵帶領著其他人進攻。保羅心中湧起一股無力感,仿佛前方的每一步都被死亡的陰影籠罩。
    進攻的第一天小隊就有人死亡,原先在卡欽斯基和路明非帶領下每次都能湊巧躲過的炮彈,現在卻像長了眼睛一般,專門盯著他們炸。每一次爆炸聲都在他耳邊回蕩,每一個戰友的倒下都在他的心頭刺痛。
    對麵的機槍聲終於停止了,另外一邊,一名噴火兵背著氣罐爬出小土包,朝法軍陣地開始衝鋒,身後還跟著不少士兵一起衝鋒。
    “衝!!!”保羅看見有其他小隊的人先上了,也下令發起衝鋒。士兵們的腳步在泥濘的土地上發出沉重的聲響,心跳仿佛也在與這節奏合拍。
    噴火兵一路衝到法軍陣地不遠處,還沒等他站穩,一顆子彈就擊中他背在身後的燃料罐,燃料罐瞬間爆炸,爆炸產生的火焰將噴火兵身後的幾名士兵吞沒。火焰如同惡魔的觸手,在空氣中舞動著,炙烤著所有靠近的生命。
    機槍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他們沒有了掩護隻能像靶子被機槍掃射。子彈如雨點般密集地打在地麵和人體上,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劈啪聲。
    衝在保羅前麵的士兵像割麥子一樣不斷倒下,就在保羅以為馬上就要輪到自己的時候,機槍聲突然停了,對麵趴在戰壕上的法軍士兵也一個接一個地停止動作。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和血腥味,突如其來的寂靜讓保羅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保羅沒有功夫想那麽多,繼續朝前衝,很快就衝進法軍戰壕,他抽出腰間的工兵鏟朝戰壕裏的法軍士兵輪過去,在這種塹壕白刃戰中,工兵鏟可比刺刀好用多了。他的每一次揮動都帶著決絕,汗水,鮮血和泥土混合在一起,濺在他的臉上。
    他將工兵鏟砍入一名法軍士兵的胸膛,但那名法軍士兵居然沒有立刻倒下,反而將他的工兵鏟牢牢抓住。保羅能感覺到對方的手在劇烈地顫抖,眼神中透出一股不甘和恐懼。
    保羅身後一名法軍士兵看到這一幕,端起刺刀朝保羅刺來,就在保羅覺得自己的好運終於用完要死在這裏的時候,槍聲響起,那名端起刺刀向他衝來的法軍士兵應聲倒地。
    “保羅你t還愣著幹什麽!”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保羅的耳中,他扭頭朝戰壕上看去,看見路明非正半跪在戰壕上氣喘籲籲地拉動槍栓。路明非的麵孔因疲憊而蒼白,但眼神依舊銳利如刀。
    當看見路明非的那一刻保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瞬間好像有一股霧氣蒙住了他的眼睛,視線變得模糊不清。
    槍聲再次響起,路明非將不遠處一名把希爾壓在地上的法軍士兵爆頭。當他回過頭拉動槍栓時發現保羅還在呆愣愣地看著他,氣得他差點也給這小子來上一槍。
    “保羅你小子再不動,我td也給你來上一槍!”
    保羅聽見路明非的怒罵聲,反而露出一個笑容,他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眼角,然後一腳踹在抓住他工兵鏟的那名法軍士兵身上,將工兵鏟給抽了出來,然後他又揮出一鏟子,這次砍在了那名法軍士兵的咽喉徹底結束了他的生命。
    保羅怒吼著朝周圍的法軍士兵揮舞著工兵鏟,此時的他氣勢如虹,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連砍翻了好幾個法軍士兵。每一擊都仿佛要將這幾天憋悶的情緒全部發泄出去。
    路明非連續不斷地拉動槍栓,將可能威脅到戰壕裏普魯士士兵的法軍士兵擊斃。每一聲槍響都伴隨著法軍士兵的倒下,路明非的神槍手風采依舊不減。
    在戰壕裏的法軍士兵看著身邊不斷倒下的戰友發生了潰逃,終於薩莫尼厄前麵的一道防線被拿下了。戰壕裏充斥著勝利的歡呼和痛苦的呻吟,血腥味和硝煙味彌漫在空氣中。
    路明非氣喘籲籲地坐在戰壕裏,他現在感覺自己的肺都快炸了,而且全身上下都在痛,那些原本已經開始愈合的骨頭好像又要裂開。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
    他為了第一時間趕到這裏,一刻都沒停過,為了讓射擊的精準度更加高,他剛才在開槍的時候還一直屏住呼吸。
    “漢斯,你怎麽來了……你現在不應該回國療養了嗎?”保羅也氣喘籲籲地坐在路明非旁邊,他靠在戰壕上整個人耷拉下來,像個泄了氣的皮球,又像一把一直緊繃的弓突然鬆弛下來。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呼喚著休息,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
    “原本應該今天回普魯士的,但我見到加登了,他說你們情況不好,所以我就趕來了。”路明非平靜地說道,但他的聲音在喧囂的戰場上此時卻顯得異常清晰。
    “抱歉……”保羅有些慚愧地低下頭,心中滿是對自己無法保護戰友的自責。
    “保羅這不怪伱,這是戰爭,戰爭就是這樣,誰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死了。”路明非安慰道,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種深深的疲憊和無奈。
    “下士先生,我剛才還以為真的要死在這裏,沒想到你居然出現了,你知道嗎,你出現的一刻我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天使。”希爾也坐了過來,看著路明非的眼神都冒出星星。
    小隊其他還活著的人也朝路明非聚攏過來,他們看到了路明非也都全都放鬆下來,這段時間他們也承受著極大的壓力。
    每一個麵孔上都刻著疲憊和緊張,仿佛一瞬間所有的恐懼和焦慮都找到了一個可以依靠的港灣。
    之前在考雷樹林的那場戰鬥對他們的三觀都進行了很大的衝擊,還沒等他們將那些衝擊消化就被拉到新的戰場。
    而且這個法軍陣地沒有遭受到炮擊,火力十分凶猛,其他防線的法軍殘兵還在源源不斷地填補到這裏。每一次進攻都是在和死亡賽跑。
    為了拿下這裏他們隻能靠人命去填,那些發起衝鋒的普魯士士兵像割麥子一樣不斷倒下,法軍的兩挺機槍在這幾天至少射出了幾萬發子彈,將他們的進攻一次次打退。
    路明非他們簡單地休整了一下,就繼續朝後方的防線出發。每個人都知道,前方還有更多的挑戰和危險在等待著他們,但他們別無選擇,隻能繼續向前。
    有了路明非的加入他們的進攻順利了很多,馬上就要抵達薩莫尼厄。
    ………………
    “該死的!”薩莫尼厄的指揮官貝爾納中校憤怒地將桌子上的文件、地圖和墨水瓶全都掃到地上。那些東西四散飛濺,墨水灑在地板上,如同貝爾納此刻內心的憤怒和絕望。
    就在剛才,前來增援薩莫尼厄的一個營在距離薩莫尼厄半英裏的地方,被普魯士的炮兵觀察哨發覺。
    普魯士的重炮毫不留情地在援兵和薩莫尼厄守軍之間打出了一道可怕的火牆,火光衝天,硝煙彌漫。
    援兵在突如其來的炮火下措手不及,慘烈的爆炸聲中,士兵們四散奔逃,哭喊聲與轟鳴聲混成一片,最終他們損失慘重,被迫停止前進。
    “報告中校!基層的軍官都死得差不多了!沒有人管理那些還活著的士兵,他們都想要逃跑!他們甚至還在後方宣傳薩莫尼厄已經要失守了,說他們是唯一活著的一批人!”一名神色緊張的通訊兵喘著粗氣,衝進了指揮部,急促地匯報道。
    “那些謠言甚至傳到了巴普斯特的師部,他們發來信息問薩莫尼厄是不是真的失守了!”副官也趕緊補充道,他的聲音因緊張而微微顫抖。
    貝爾納聽見副官的報告,肺都要氣炸了,拳頭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差點將他氣得昏厥過去。他瞪著血紅的雙眼,眼神中充滿了怒火和無奈。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地傳來,仿佛命運在無情地嘲弄著他。
    “告訴軍部的那些家夥,薩莫尼厄還好好的!我們會守到最後一個人倒下,還有在後麵的防線放一個機槍組!如果有人還想逃跑,就直接擊斃!”貝爾納咬牙切齒地命令道,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我絕不會讓那些懦夫玷汙法蘭西的榮耀!”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仿佛誓言一般在空氣中回蕩。
    “是!”副官接到命令,立刻找來薩莫尼厄最後一匹戰馬,讓傳令兵到後方的巴普斯特傳遞薩莫尼厄依然在堅守的消息。傳令兵接過韁繩,臉上掩不住的緊張,但還是硬著頭皮騎上了戰馬。
    當傳令兵騎著馬跑出薩莫尼厄時,他看見普魯士灰色的軍服如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洋般朝薩莫尼厄湧來,同時好伴隨著劇烈的炮擊。炮彈在空中劃出弧線,發出尖銳的呼嘯聲,隨即在地麵上炸開。
    傳令兵被這股陣勢嚇破了膽,不顧一切地揮動著馬鞭,讓馬快一點到巴普斯特。
    當他跑進巴普斯特時,他已經全身冷汗淋漓,臉色蒼白如紙。他開始大喊薩莫尼厄失守的消息,聲音嘶啞而絕望,他不相信薩莫尼厄能在那樣的攻勢下堅守下來。
    一名巴普斯特的軍官想要把他攔下來詢問具體的細節,卻沒能成功,傳令兵依舊不顧一切地奔跑傳遞著消息。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仿佛死亡的陰影已經籠罩在他的心頭。
    沒過多久,這個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巴普斯特,甚至傳到了巴普斯特指揮官的耳朵裏。
    “中校!那些日耳曼人打過來了!”
    另一邊,貝爾納的副官也看到了普魯士軍隊襲來,立馬將消息報告給貝爾納。
    “所有人防守陣地,直到最後一個人戰死!”貝爾納的聲音如同鋼鐵般堅定,帶著不屈的意誌。他知道,薩莫尼厄已經無路可退,隻能死戰到底。
    薩莫尼厄裏的基層連長和排長基本上都已經戰死,貝爾納親自拿著槍上前線指揮作戰。他的身影在炮火中顯得異常堅定,仿佛一座不屈的山峰。
    戰壕裏那些原本看著普魯士打上來想要逃跑的法軍士兵,看見營長親自上前線,內心受到極大的震動。他們的恐懼和絕望被貝爾納的勇氣所感染,握緊了手中的武器,準備迎接最後的戰鬥。
    “為了法蘭西的榮耀!”貝爾納拔出手槍趴在戰壕上,不斷朝湧來的普魯士士兵射擊,同時還高聲大喊,為周圍的士兵鼓舞士氣。
    那些法軍士兵確實被貝爾納的喊聲給鼓舞到了,紛紛舉起槍朝普魯士士兵射擊,機槍的嘶吼聲也為他們增加了底氣,他們成功的抵擋了普魯士軍隊的第一輪進攻。
    就在這時,一枚炮彈落在了薩莫尼厄的戰壕內,貝爾納有些絕望的看著那枚炮彈落下的位置,一枚炮彈還不至於讓薩莫尼厄的指揮官絕望,真正讓他絕望的是,這枚炮彈是從他們後方的巴普斯特射來的。
    巴普斯特的軍部聽信了那名傳令兵的話認為薩莫尼厄已經失守,對薩莫尼厄發起了無差別炮擊。
    從開戰以來一直都沒打準過的法國炮兵,這次卻打得異常精準,機槍陣地被打啞了,越來越多的炮彈落入薩莫尼厄的戰壕內。
    貝爾納讓人連忙發射停止射擊的信號彈,但無濟於事,炮擊持續了整整兩個小時,薩莫尼厄淪陷,淪陷在自己人的炮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