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仙俠文中被獻祭給山神的新娘(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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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夢中,她意識清醒,好像又附在了那個說話奇奇怪怪的青年身上。
    他現在淌進了一條小河裏,河水較淺,水位僅到了他的腰部,渾身都濕淋淋的。
    他似乎是在河裏沐浴,與他一起同浴的還有很多人。看不到他本人的身材如何,但入目皆是旁人的上半身,有肌肉紮實的,也有大腹便便的。
    “哇!”她忍不住感慨發聲,又借著這男子垂首用手撥水的時機,看到了他賁張緊實的腹肌和水麵上那張神色詫異的臉。
    不得不說,雖然這人有點裝裝的,但樣貌身材的確不錯。
    禹喬還沒欣賞完呢,這人就很不識趣地忽然淌水離開,還以一種很快的速度草草擦身,穿好了群青色的衣物,還一直不低頭往下看。
    “切!”禹喬撇了撇嘴。
    這樣搞就沒有意思了。
    在她發出聲後,她感覺這人忽然身體一滯,又加快了速度。
    禹喬還隱約聽見有旁人在叫他,但被他高聲拒絕了。
    穿好衣服的青年匆匆離開,也不管自己半濕的頭發。
    “怎麽不把頭發擦幹?”禹喬與他共感,也覺得自己脖頸間濕答答的,有些難受,想摸又摸不著,“不覺得不舒服嗎?”
    青年止住腳步,隨手折了一根樹枝將垂披的濕發束起,又拿出了塊帕子包裹住濕發,沒有讓水滴落下來。
    “你能聽到我說的話。”如果禹喬到現在還沒有猜出來,她就真成段謁川了。
    “嗯。”他的聲音裏的笑意十分明顯。
    禹喬通過他的眼,看見他繞過了一群人和灌木叢,走到了一個小亭子裏坐下。
    到了無人之地,他又問出了上一次的問題:“汝為誰?汝何久之而見?”
    禹喬心想,我都快穿了,居然還要跟文言文打交道。
    她想了想,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威嚴起來,開始忽悠著:“吾乃天上仙,今下界入世,為點化爾。”
    “天上仙?”
    禹喬能感覺到他挑高了一邊的眉,聽出他的語氣也有些調侃:“不信算了?”
    她才懶得和他說那些文文縐縐的話:“你叫什麽?”
    “雲渚扶氏,扶翊。”他靠在了亭內的柱子上,視角也看向了亭子頂畫,是一條正在跳躍的紅鯉魚,周邊還畫著起伏的波浪,“衛國人,年十八。”
    他又笑了一下:“尚未締姻。”
    “衛國?”熟悉的國名讓禹喬忍不住跟著他重複了一遍,她呼吸有些急促,“衛國國君姓什麽?”
    “宋。”這個人敏銳地察覺到了禹喬情緒有些向上揚,“子識吾國之君?”
    “哦。”禹喬上揚的情緒低落了下來,“不認識。”
    原來不是她與他人一起建設的那個衛國啊。
    像是想讓禹喬轉移情緒,扶翊提起了別的:“去歲與汝晤,今已逾一載矣。汝可揣今為何日耶?”
    “什麽?”她懶洋洋地開口,隨口猜了一個,“上巳?”
    “正是,吾偕友祓除畔浴。”
    他的好奇傳遞給了禹喬,禹喬回答道:“微風和煦,草木萌生,這河水也過於涼了,應該是剛解凍不久,明顯就是春天。在河邊沐浴,再加上你穿衣時我還看到了祭祀貢品,這是上巳節的習俗吧。”
    “君甚慧,誠令翊歎服。”
    禹喬翻了一個白眼:“我知道你是故意這樣的。你要是能把你說話的調調改一下,我還會更高興一些。”
    他沒有回答,隻是在笑,禹喬都能感受到他的胸腔都在微微起伏。
    山中又有鳥雀鳴叫,圓潤得像一串驟然斷裂的珠鏈,顆顆玉珠掉落四濺,有的掉落在灌木叢林之間,有的掉落在亭台屋簷之上,有的則斜斜地滑落在河畔人群之中,隨後又忽而彈射到別處去。
    他的情緒傳遞給她,她在一個陌生男人的身軀內感受到了一種舒爽愜意的安寧。
    “你的心倒是不雜亂。”禹喬開口道。
    “不過富貴閑人爾。”扶翊不甚在意地回複。
    “你倒是對自己有清晰的認知。”
    禹喬心想,也是。
    窮苦困頓者,要觀天陰晴,日日想著生計存活;仄微位卑者,要看人眼色,時時揣測位高者心思。
    也隻有這種權貴世家出身的人才能在農忙時瀟灑地靠坐在亭中,安然地賞聽山中鳥鳴。
    “欲放紙鳶否?”他忽然起身,詢問。
    “山林裏放紙鳶?”禹喬很是懷疑。
    “非也。”
    禹喬能感覺到扶翊單手撐在圍欄上,直接跳下了台基。
    她雖然與他共感,但卻操控不了他的身體,見他忽然跳下,視線也隨之跳轉,有一種掌控不了的失控感。
    扶翊大笑三聲:“自當策馬過近敞處放鳶。”
    “行吧。”
    他都快步衝到人群聚集處,牽了一匹馬過來,她還不答應?
    “我想要一個老鷹形狀的紙鳶,”禹喬在他翻身上馬的時候,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曠野之鷹,這比燕子帥多了。”
    “諾,吾即往市購之,絕不稍延。”他在馬鳴聲中緊握韁繩。
    禹喬剛想滿意點頭,卻忽然聽見耳畔有人在急促地喚她的名字。
    眼睛一睜,她已然從夢境脫離,回到了現實。
    叫醒她的正是神色激動的李寄。
    “張姑娘,看!”李寄左手上的金盤指針一直在胡亂轉動,右手卻指向了正站在他們窗戶下的一個書生。
    那書生大約四十多歲,衣衫簡樸,看著就像一個老憤青。他此刻就正站在與一個賣蜜餞的大娘拉扯,說不過人家大娘,就開始扯一些“之乎者也”的話,抨擊大娘不是個好女子。
    禹喬表情詫然。
    這不正是當初那個打碎茶杯的書生嗎?
    段謁川咕嚕咕嚕地喝光了茶水,已經匆忙跑下去跟在那書生左右。
    坐在禹喬對麵的微生敘也忽然往那書生身上撒了些看不見的東西。
    看禹喬好奇,李寄解釋道:“微生師兄在灑尋魂香。雖叫香,但無色無味。不過,段師兄養了一種藥蟲。這藥蟲可以根據尋魂香找到被灑了香粉的人。”
    等老書生一臉憤憤地離開後,化作乞丐的段謁川又端著破盆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