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仙俠文中被獻祭給山神的新娘(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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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守節最近走路都在飄。
雖白日裏被他人輕視鄙夷,但夜裏美妻嬌兒環於身的他成了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談守節先前就有猜到月娘的身份不一般想,但他卻沒有想到這個日日與他夜裏廝混的鬼妻居然是睢陽王獨女。
知曉月娘身份純屬偶然。
城內的文人都喜歡每月去當地某莊園裏舉辦詩書會,探討近日所讀書籍。以談守節多年落榜的身份自然是參與不了這種宴會的,但他對此一直心向往之,也無數次幻想自己某天高中後會被人專門邀請,大談胸中抱負,得二三知己。
於是,談守節便刻意避開了正門的守衛,躲在了莊園側門,將耳朵緊緊貼在門縫中,期待著能聽到這些文人的高談闊論。
但裏麵的文人先提及的不是《詩經》,也不是《論語》,而是在城郊養老的睢陽王。
談守節沒有見過睢陽王,但卻見了他兩年前進城時坐的馬車。
這座再普通不過的小城上第一次迎來了尊貴的王爺,睢陽王的馬車附近都是一群圍著觀看的民眾。
談守節自持讀書人身份,自以為高風亮節,倒是沒有湊上前去觀看,隻是站在較高的階梯上遠遠看著那寶馬香車。
他想,若是他有一日高中返鄉,說不定也會有如此陣勢。
院內的文人們還在講著睢陽王的相關事跡,又提到了他的獨生女壽安郡主。
談守節聽見了一個年輕男子感歎道:“聽聞壽安郡主國色天香,有傾國傾城之貌,隻可惜佳人命薄,兩年前便撒手人寰,讓睢陽王夫婦白發人送黑發人。”
又有一個男子道:“可惜啊!因為她未婚而亡,死後也不能入祖墳。聽說,那睢陽王與王妃求見了皇族宗室許久,但宗室那邊就是不讓她入祖墳。不過也是,畢竟規矩是不能壞的。這睢陽王也真是的,也不知道給郡主配個冥婚。配了冥婚後,不就可以進夫家的祖墳了嗎?好歹有個安置處。”
談守節在門後也跟著點頭。
可旁人的下一句話便讓他徹底怔在原地。
“可惜未能見得佳人一麵。李端月,她本可以成為大周的皎皎明月啊!”
李端月?
談守節瞳孔驟然收縮,難以置信地看向了麵前這扇木門。
這不是月娘的名字嗎?
談守節都不記得他是什麽時候離開的,隻記得他一路上都在想這件事。
一開始,他也覺得不可能。
他隻不過一個尋常書生,怎會引來王族貴胄之女主動上門呢?
但冷靜下來後,在心底細細分析一下又覺得真有這個可能。
首先,月娘的那件珠袍,便就是尋常人家買不到的。談守節在月娘睡著後,偷偷起身觀察過她的珠袍,上麵穿著的玉珠和珍珠,顆顆都是上等貨色,在昏暗的室內都能散發瑩瑩的光。談守節在城中首飾珠寶店鋪中都看不到成色這麽好的玉珠和珍珠。
其次,月娘談吐文雅,氣質非凡,十分精通貴族禮儀禮節。談守節寫戲劇本子有向她請教,是月娘點出了劇本中旦角禮儀不對的問題。
……
談守節越想越激動,回到家後就向月娘求證了此事。
她一開始還不願承認,等談守節將證據擺出來後,她才勉強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談守節呼吸緊促。
他想起來李端月先前說的話,她說一年後要帶著他和孩子拜訪父母。
李端月也握緊了他的手:“妾信談郎是信守諾言之士,才夜奔來此與談郎私會,還請談郎務必遵守三年不照燈之約。”
“談郎先前多年苦學未能上榜,無非就是運氣差了些,也沒有大儒引路。妾的父親門客眾多,還結識了不少世家大儒。一年後,妾必定央求父親為談郎引薦……”
談守節神情恍惚,還以為自己身在夢中。
在得知了李端月的真實身份後,他心胸頓開,看什麽都覺得明朗,一條康莊大道自他腳下徐徐鋪展開來。
他隻需繼續往前走,就能輕鬆獲得他想要的一切,就像戲中的談生一樣,三願皆成,榮華一生。
這種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今天下午。
談守節近日心情好,又想著囊內還有餘錢,便想去書館買些書來,卻在買書之時看見了書館老板被家中婆娘各種嫌棄。
原來,這書館老板是逃荒到此的外地人,後又入贅進妻子的家裏。
他看見往日裏總是對他嫌棄鄙夷的書館老板就這樣毫無尊嚴地被自己的妻子當街暴打,心底湧現出來的不是快意,而是一種莫名的恐懼。
談守節想起了他和李端月。
現在,他是人類,月娘不過是個鬼魂,自然是他要比月娘高一等的。
可一年後,月娘化成了人,月娘的身世遠高於他,他是否會跟書館老板一樣被迫入贅,從此毫無尊嚴呢?
這個想法讓談守節開始有所不安。
茶樓裏有說書人,他後來路過茶樓門口,就聽見這說書人在講宋定伯捉鬼的誌怪故事。
有人讚宋定伯機智,又有人斥責宋定伯言而無信。
有一個大漢笑道:“人鬼殊途。這鬼物殘忍,若宋定伯不設計捉鬼,那鬼便就要害了宋定伯啊!”
談守節在門外聽了後,出了一身的冷汗。
是啊,人鬼殊途。
夜裏,李端月又如往常一樣來。
談守節與她雲雨之後,又突然想起了白日的遭遇,輾轉難眠。
與他共枕的李端月沒有任何呼吸聲,像一具冰冷的屍體。
若不是談守節摸著她的臉,發現她已經闔上了眼皮,他都要懷疑李端月是否真的入睡了。
“月娘……”他低聲喚了她,沒有聽見她回應,才徹底放心下來。
李端月今夜倒是沒有帶上他倆的孩子阿瑜過來。
談守節翻了一個身,側身背對著睡在裏麵的李端月。
今夜月色晦暗不明,但這兩年夜裏的無燈生活,他的眼睛早就習慣了黑暗,很輕易就看見了櫃台上那盞已經落灰的燈盞。
他已經有兩年沒有使用它了。
談守節在想,月娘一直叮囑他不能用燈照她,是不是就證明了她的弱點就是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