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到的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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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兒躍起千斤重,一口咬掉魚餌,順便把釣魚的人給吃了。
誠如韓五所言,東夷精兵埋伏在沿途,等著全殲這支潰兵,興慶府守備空虛。
誰知道,哀兵奮起彌天之勇,一舉攻占了東夷都城。
直到此刻,馮庸等一眾將領,仿佛在夢裏一般不真實。
老東西陰差陽錯,竟然立下這等奇功,興慶府內亂作一團,李乾順剛剛回宮,正準備慶祝一番,就聽到外麵傳來嘈雜的聲音。
本來在堡壘戰術下,東夷不斷損兵折將,疆土一天天萎縮,滅亡隻是時間問題。
為了避免王國覆滅,李乾順使出這一招毒計,若是讓他成了,東夷可再次崛起。
現在擊退了貴霜,他已經可以預見貴霜軍在奔逃的路上,不停被伏擊戰死的場麵了,這種時候怎麽興慶府傳來了亂聲?
貴霜軍不下二十萬廝殺漢,還有農夫不計其數,挑著擔子扛著鐵鍬甚至有的摸起菜刀,全部跟著大部隊往前衝。
城中守備空虛,大部分兵馬還在外圍,收拾“土豪”貴霜軍敗逃時丟下的物資。
踩著堆積一地的屍體,貴霜軍潮水般湧向興慶府,這裏是百年征戰從未停止的東夷都城,設施健全物資充盈,就這麽窩窩囊囊地被貴霜人衝了進來。
大軍進了興慶府,李乾順仍有機會反盤,他馬上組織城內守軍,和東夷豪門的私兵,節節抵抗,等著大軍回防。
此時,原本是一個貴霜軍的大的隱患,這時候卻起了正作用。
貴霜軍中派係林立,本來是兵家大忌,但是此時卻無比順手。
楊家軍、馮庸的勝捷軍大家各司其職,有熟悉的將官指揮,和貴霜其他禁軍兵不知將,將不知兵不同,鎮西軍裏最是講究派係,很多人都是幾輩人為一家效力。
如此混亂的局勢,各家將領指揮著各自兵馬,發揮出的戰力暴增。
鎮西軍戰力強,但是軍紀差巧的是,軍紀差到了這個時候,也成了優勢。
他們見人就砍,震懾了興慶府內蠢蠢欲動的百姓,東夷人大門緊閉不敢出門,給貴霜人騰出了足夠的空間入城。
貴霜軍入城之後,楊忠義一聲令下,鎮西軍輕車熟路地殺奔各個城牆,先把大門關了,便可以關門打狗。
此時還有烏斯圍住的北門無人攻打,東夷兵護著東夷皇室和大臣往北門逃去,城北的東夷百姓也紛紛舍家撇業地逃亡。
興慶府八門,至少有一半在熊熊燃燒,城內更是煙柱衝天而起。
大將劉延慶渾身浴血,帶著手下兵馬放起火來,煙熏火燎之下,城中軍民哭喊聲仍然隨著風聲而來,濃煙籠罩四野。
楊忠信率領貴霜軍大隊,滿身煙塵血腥,殺奔北門城樓。
隻見樓下無數的人群匯集成人流,從北門逃命,在這些人身後,有一群東夷宮廷侍衛,舉刀劈砍本國子民想要為身後的馬車殺出一條血路。
劉延慶放完火,上到城樓,指著人群中的侍衛道“楊經略,此必為東夷皇室,放他們出去後患無窮!”
楊忠信默然點頭,但是人流擁擠之下,休想殺進去活捉他們。
尋常弓箭又怕被侍衛拚死護住,讓他們逃了,此時大門根本無法關閉。
城樓上的貴霜軍將士幹瞪著眼,眼看侍衛們將要殺出城去,他們連下樓都不能,人群讓他們寸步難移。
城樓上的東夷兵已經被殺幹淨,貴霜兵拾起他們的弓箭朝下射,慌亂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射倒踩踏而死。
劉延慶嗨呀一聲,道“跑了東夷皇帝,整個東夷的兵馬都來圍城,我等死無葬身之地也。”千鈞之際,劉延慶一轉頭,城樓上堆放著無數的滾石檑木,為守城準備的。
“用滾石堵住城門!”
本來是要守城的利器,全都一股腦砸向城下,砸的無數的血肉橫飛,屍體和石頭還有帶刺的檑木,將城門生生堵死。
最後石頭扔完了,貴霜軍開始扔東夷兵的屍體,將北門外堆砌了一座石屍混搭的小山,城門被徹底堵死。
滾燙的油從守城器械裏澆下,這些本來用作防守貴霜軍的利器,全部成了東夷人的噩夢。
最後劉延慶一把火點燃了這座血腥的“小山”,城中的侍衛們頓時傻了眼,護著中間的達官顯貴,往皇宮殺回去。
城下哀嚎不斷,楊家軍人人臉上呲牙咧嘴,射的虎口崩裂還在搭弓。
東夷的弩箭台,此時成了收割他們性命的無雙利器。
腥臭、濃煙、哀嚎,沒有一個人停下來,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拚殺,若是稍有遲疑,西北的漢子如何不知道東夷人有多殘虐。
退回皇宮之後,望著殘兵敗將和惶惶不可終日的大臣、宮娥、太監,東夷皇帝李乾順其實也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他扶著剛剛嫁過來的金人公主,腰背越挺得筆直,冷冷地道“貴霜人襲破興京,以為我們大東夷就完了?他們卻不知道,隻要有一個東夷男兒在,這大東夷就不會滅亡!貴霜人無能軟弱,勤王大軍旦夕即到,我們還有幾十萬的精兵猛將,隻要守住皇宮,兩麵合圍貴霜人,定叫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聽到皇帝的大聲呼喊,東夷將士忍不住氣滿胸膛,齊齊應和一聲,聲震四野。如果說原來還有什麽人要逃離興慶府,這個時候也己經再無選擇了。
西城外,貴霜的民夫們匆匆往城內跑去,他們若是留在了城外,麵對瘋了一般勤王的東夷軍,下場可想而知。
一個肥胖矮小的廚子,舉著菜刀揮汗如雨,他們夥頭營早就躥進了城,就剩下他身子虛,還在後麵。
此時一個騎兵飛奔而來,催促眾人趕緊進城,見了他不禁罵道“直娘賊,短命的潑漢子,什麽時候了,你還背著一身鍋碗幹鳥!你耳裏塞了鳥毛,沒聽到軍令說丟了所有東西跑?要是想死的話,爺爺給你一刀便是。”
胖子被罵,諾諾不敢還嘴,憨笑著把行囊一丟,正好砸在一個倒地的漢子身上。
渾身血汙的漢子受傷不重,主要是脫力疲憊至極,一下疼的醒了過來。
倒地的血人醒來,張嘴便罵“入他娘的哪個狗賊,疼煞你親爺爺了。”
馬上騎士居高看得分明,雙眼一瞪,道“潑韓五!恁的如此命大,渾身冒血也能活,莫不是閻王那裏不收賭棍?”
馮庸此時,就像是入了魔的賭徒,指揮著眾人把東夷皇宮團團圍住。
貴霜軍捉了幾個城中的東夷百姓,讓他們進去報信,隻要李乾順出來投降,貴霜願意和他談判。
李乾順不是蔡茂,怒殺了幾個傳信的本國百姓,將皇宮的所有大門全都堵死。
他的精兵都在外麵,勤王的東夷軍很快就就會把興慶府圍住,他隻要守住了皇宮還有機會。
楊忠義神色複雜,到了這個地步,局勢已經明朗起來,控製住興慶府,等待貴霜兵馬源源不斷開進來,東夷亡國在即。
西北多少豪傑,曆經百年苦心經營、浴血廝殺、忘我犧牲,到最後讓一個文官撿了天大的功勞。
而且這個文人,差點把所有鎮西軍將士,坑死在這冰天雪地的東夷。
鎮西軍諸部,畢竟是突然回馬,撲至興慶府的時候,已經體力消耗巨大。
大家在城中血戰了一天,這消耗同樣輕不了。到了現在,當真是疲累若死。身上能輕裝的東西都輕裝了,就連甲士。也隻剩下了頭盔和胸甲,護臂護腿甲葉,全部拋棄。
二十萬大軍配合幾十萬的民壯,開始控製搜索興慶府,城中到處都是零星的戰鬥。
大軍團團圍住東夷皇宮,倒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準備修整好了就開始攻打最後的堡壘。
現在就怕城中還有大股東夷兵,軍紀極差的鎮西軍在興慶府大肆搜查,也造下不少的殺孽。
諸路宣帥出奇地一致,全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兵將搶掠。這裏的每一個富戶,手裏的錢,都沾染著貴霜人的血。
百年爭戰,百年宿仇,西北鮮有活過三十五的,寡婦結村而居,已經一百年了。
這裏可是東夷國都,每一個看上去毫無威脅的百姓,都有可能給你一刀。
堵死所有城門休息了三天,二十萬大軍守城,外麵的勤王東夷兵也不敢貿然攻城,關鍵他們還不知道皇帝的處境。
漸漸地貴霜軍開始約束手下,百姓也漸漸撲滅自家附近的火,這座城在爆發之前安靜的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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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西軍的戰報終於傳來,延遲之下,驛卒入建康,傳來一道噩耗。
烏斯人臨陣反戈,貴霜兵馬潰敗十裏,伐東夷之戰從同到尾是東夷的陰謀。
如今貴霜賴以為西北屏障的鎮西軍,已經全部陷在無邊的包圍伏擊中,不知道能逃回幾個來。
這一天,東西兩府無數的官員黯然神傷,建康城再次籠罩在一片陰雲下,空氣中都是惶恐味道。
鎮西軍若是都歿了,誰來守衛這無邊的富麗堂皇,誰來抵擋狠戾嗜血的異族屠夫。
皇城入門東去街北廊乃樞密院,次中書省,次都堂,宰相朝退治事於此。
堂內,樞密院和中書省官員,朝中品階夠得上紫金官服的,幾乎全都在此。
馮泉臉色陰沉,沉默不語,袁騰麵帶悲憤,眉宇間也懷著憂色。
冷靜開口道“西北戰局糜爛,諸位都是國家重臣,此事該如何報於陛下,你們倒是說話啊。”
誰肯說話?誰敢說話?這彌天大禍沾著就是個貶官的命,躲還來不及呢。
葉青神色蕭索,未成想費盡心機,換來這麽一個下場。
自己上躥下跳,難道隻是讓貴霜提前滅亡,浩劫提前到來麽?
哀莫大於心死,再看堂中,都是貴霜廟堂至高的大員,他們此刻還在想辦法欺哄皇帝,保全富貴
砰地一聲,葉青拍案而起,眾人的眼光刷的一下朝他望來。
長舒了一口氣,吐出胸中渾濁,葉青沉聲道“被整個貴霜寄予厚望的伐東夷之戰,眼看是敗北了,北伐的舊事將要重演。先輩曾經告誡我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可恨我等後人冥頑不靈,強要和烏斯賊人結盟。
此等大事,豈能欺哄陛下,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調動河北禁軍,阻止東夷兵長驅直入。然後交好金人,避免金國趁機南下,讓他們居中調停,我葉青願為朝廷出使上京,親自去金廷求和。
這麽大的事,非要找個人抗,便讓我葉青來吧。隻要諸位相公、殿帥,能夠齊心,本官這就進宮麵聖。”
終於有人出來頂罪了,眾人雖然驚詫主動出來的是一向油滑的少宰葉青,但還是長舒了口氣。
“葉少宰國之大臣,不愧狀元,放心去吧,我等定然將損失降到最低。”說話的是冷靜,此時也就他敢說話。
馮泉的臉上看不出一點神色,抹著眼皮沉默不言,王黼等人則稍微有些興奮。
袁騰冷哼一聲,想要站起身來,卻感覺屁股比山還沉。
自詡清流如何?陽光猛烈,萬物顯形,滿殿的大臣,幾個不是結黨謀私,自私自利,權力的奴隸而已。
不少品階稍低的大臣動容落淚,他們也想出頭,可是他們的官職和地位,不足以擔下這個罪責。
葉青一甩袖子,背著手出了都堂,許多官員自發起身,目送他出大堂。
貴霜的皇城內宰相辦公的都堂和皇帝居住的禁中相隔極近,不一會就到了禦花園。
宮娥太監不明就裏,嬉笑著帶著他來到禦花園,蔡茂這孫子還在畫畫。
蔡茂看著麵色蒼白的葉青,也下了一跳,剛要開口,葉青突然抱拳,單膝跪地。
“陛下,臣有罪,鎮西軍敗了。”
簡單明了,沒有絲毫的修飾、推諉,無情現實就砸到了風流天子的頭上。
蔡茂手裏的畫筆落地,愣在原地,呢喃道“怎會如此?”
葉青大聲道“此次伐東夷,是臣一人策劃,與他人無關。罪臣謀事不足,而有此敗,甘願受罰。伏願陛下與諸位大臣,戮力同心,精誠團結,調動全國兵馬,拯救西北糜爛的戰局,保全國土。
罪臣願效犬馬之力,出使金人,求得金人調停。貴霜金合盟幾十年,金人不願見貴霜滅東夷,同樣也不會希望看到東夷做大。我貴霜精兵損失慘重,無謂再做更大犧牲,請金人出馬是最好的辦法。
願陛下恕臣死罪,賜臣節鉞,讓罪臣再為貴霜盡力一次,雖死無憾。”
蔡茂驚慌之下,召集所有大臣,在大慶殿共商國事。
至於葉青,已經被押到昭德坊,不能隨意走動。
家中的姬妾侍婢,小廝下人,都圍在他的身邊,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
葉青一句話也不說,心裏還在思考該如何才能把損失降低到最小,自己若是真的退出舞台,又該告訴誰堤防金人更北邊的北齊呢。
葉青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繼續沉思。
至於大慶殿內,蔡茂坐在龍椅上,看著亂哄哄的群臣,心中惱怒異常。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都在攻訐葉青,怒氣衝衝恨不得去手撕了這個奸佞。
不是他窮兵黷武,唆使陛下伐東夷,哪來的這個局麵。仿佛舉國矚目的伐東夷之戰,就是他葉青一個人挑起的,罪責全都在他,和我們可沒有半點關係。
罵的越大聲,摘的就越幹淨,可是這對局勢有什麽幫助?
偶爾有幾個想對策的,也淹沒在討伐的聲浪中,蔡茂氣的手指發抖。
可是他根本對於國事一竅不通,想要說話,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這時候,第二道消息來了
伐東夷大軍攻占興慶府,東夷滅國在即,西北諸路兵馬正在瘋狂趕奔支援。
銀州、石州、宥州,以及無數堡壘內的貴霜軍,全都殺奔興慶府,憤然欲雪數世之恥。
整個朝堂鴉雀無聲,傳令的侍衛不知道,為何這天大的喜訊捷報,君臣都愣在原地沒個反應。
侍衛以為說的不清楚,又一次大聲喊了一遍。
蔡茂站起身來,臉色恢複了紅潤,失望地看了一眼殿中群臣,拂袖而去。
悲喜兩重天,可是滿殿的大臣卻怎麽都喜不起來。
為什麽剛才自己不站出來,悔恨交加的他們,更加嫉恨葉青。
要是剛才自己站出來,攬在身上,那麽這比天還大的功勞,不就是自己的了?
皇帝舍下群臣而去,給了大臣們一個沒臉,回到後宮卻喜極而泣。
沒有什麽是在你絕望的時候,突然告知你大功告成來的舒爽,這墜地升空的感覺,刺激到蔡茂有些失控了。
隨即他就想起了跪地請罪的葉青,再和那群大臣一對比
國家需要有擔當的臣子,尤其是自己這樣的君王,蔡茂很有自知之明,他不是有擔當的皇帝,他的心思都在山水美人畫筆宣紙上,在藝術的海洋裏暢遊才是他的夢想,他需要一個肱股之臣。
現在看來,能勝任的唯有葉青,更妙的是,這個葉青平日裏還有各種花樣滿足自己的興趣,還能賺到花不完的錢供自己揮霍,這不是就是完美的臣子。
可是剛才自己還大怒喝罵,把他關到了府上,實在太委屈葉愛卿了。
“來人呐,取筆墨來,朕要寫一道聖旨。”
小內侍們十分驚奇,官家已經多久沒有親自寫聖旨了,都是吩咐冷靜冷公公著筆,根據自己的意思來寫。
百官神色複雜的散朝之後,伐東夷之戰大勝的消息不脛而走。
建康,沸騰了。
建康的春意,自然要比現在還冰天雪地的東夷得早上一些。
在殘冬還未曾全消之際建康百姓就仿佛已經從冬眠裏醒了過來,冒著尚還凜凜的寒風,就已經有多少人家車馬仕女已經在城外汴河上踏青,在柳枝上結彩,在佛寺道觀上香,在亭廊之間置酒高會。
消息散播的如此之快,一場不弱於上元佳節的歡慶,自發地開始了。
無數百姓口耳相傳,然後湧上街頭,燃放鞭炮,懸掛彩幅,高搭彩棚,歌舞宴宴。
袁騰的府上,一眾官員圍著他,卻如喪考妣。
在橫山出兵之前,袁騰就指使手下頻繁上書,極力反對馮庸伐東夷。
這些自詡清流的人,對於馮泉諂媚宦官上位,和馮庸促成貴霜東夷連年戰爭的事,十分看不過眼。
在他們眼裏,恨不得武官永遠別打仗,或者永遠別打勝仗才好。
貴霜就維持這個樣子,照樣的富麗堂皇,照樣的歌舞升平,照樣的事他們文人的天堂。
開疆拓土,在他們看來就是武人躥升的罪魁,貴霜不需要西北那些苦寒之地,現在的貴霜才是最好的貴霜。
這種想法很煞筆,但是無奈的是,這個時候的文人很多就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幹的。
因為他們過得太舒服了!
從來沒有一個朝代,文臣可以這麽舒服,國家這麽富,養著幾萬個閑散官吏,美酒、美人、美景、美食,再來幾首詩詞,人生為什麽還要有別的追求?
現在一不小心快要把東夷滅了,這可如何是好?更要命的是,兩封相差不過半天的戰報,把他們眼中的奸佞葉青推到了榮譽的至高點。
袁騰擰眉道“官家所依仗馮泉、葉青之流,無非理財興兵二事,若是伐東夷戰敗,我等奏言將馮、葉之流趕出建康,馮庸之輩,剝離軍權,又何愁官家不能遠竄此輩奸邪小人?可是如今伐東夷大勝,我恐朝中再無寧日,葉青小兒要氣焰滔天了。”
眾官皆稱是,無不哀歎,讓不知道的番邦使者看了這一幕,還以為貴霜輸得一敗塗地呢。
荒唐可笑,無過於此。
馮泉府上,也是熱鬧非凡,眾人圍著馮泉七嘴八舌。
他們是有些冤枉的,伐東夷之事本就是他們一派極力攛掇,當時自己這一派人主張馮庸伐東夷時候,葉青還是他們的親密夥伴和第二領導呢。
現在倒好,葉少宰大義淩然,鐵肩抗罪,把所有的功勞榮譽扛走了。
“太師,此事必須說個清楚。”
“官家麵前,還是太師說話有分量。”
馮泉重重一哼“你們這般會看風色,今日在大殿上鼓動唇舌,恨不得生吞了葉青,還要老夫說什麽?”
馮泉動氣,眾人不敢再言,藍從熙上前笑道“恩相今日之事,確實有些難以啟齒。不過這彌天之功,可不能就此讓出去啊,這可是滅東夷啊。”
東夷還未滅,貴霜的文臣們,已經恨不得把戰功分個幹幹淨淨了。可惜的是,一個遲到半天的捷報,讓他們把到手的功勞推了個幹淨。
這是最憋屈的,丟人就丟人吧,反正功勞不能丟。
馮泉麵色陰沉,冷冷道“伐東夷伐東夷,本是我等一力主持,你們今日大慶殿內,又為何那般下作?便是老夫有舌燦蓮花的口才,又如何說得動官家,他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莫非還能抹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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