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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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軍中,沒有回鶻營。
將近三萬回鶻兵,被打散了充斥在各個營中,這次也沒有單獨出來。
葉青幹脆把各個營中的貴霜軍也交給他們指揮,反正是剿除回鶻賊,沒有多大的難度,最難的就是確定他們的藏身之處。
七個回鶻將領,也享受到了指揮遠高於自己的官職所能指揮的兵馬,過了一次大將軍的癮,每人麾下不下萬數兵馬,在西北像掃滅四害一樣,到處追殺族中的敗類。
河州,知府衙門。
葉青坐在院中,翹著腳聽陸謙匯報肅慎金之戰的後續,外麵傳來一陣喧嘩聲。
“少宰,少宰呢?”
周康極具辨識度的聲音傳來,不一會,一個小黑胖子竄到院內,笑容滿麵,恨不得把臉都貼上來。
“少宰,下官周康,拜見少宰。”
葉青哈哈一笑,眼前這個黒廝,天生就有一種親和力。
他對自己的朋友,不管是上司還是手下,都是發自內心的親近。
長期不見的,就會時不時思念,見到之後便會實打實的歡喜。
也難怪他在山東混的風生水起,多少莽撞漢子,心甘情願為他賣命。
“少宰坐鎮建康,身膺重任,向不輕出,出必有因,周康身為邊關官員,想見少宰一麵實在是天難了。”
葉青對自己人,向來是嘴硬心軟,沒有了對回鶻將領的客氣,笑罵道:“把你調來西北,不是讓你整天念舊的,幹的怎麽樣?”
周康也不客氣,找了個小板凳,坐到跟前笑道:“少宰,鎮西軍自下而上的改革,已經初見成效。
下官提拔了一大批沒有背景的基層軍官,他們都和鎮西軍將門世家沒甚關係,往日裏立下好大的功勞,卻遲遲不見提拔。哦,對了,就跟韓五差不多。
反正現在鎮西軍擴充厲害,用不了多久,他們那十幾萬人,隻能做個先鋒用了。”
葉青暗暗點頭,自己在西北不斷挑起戰事,本來打算的事練兵,沒想到還有這個效用。
隻要能鉗製住鎮西軍,他們便不得不完全依附自己,到時候打肅慎,還真得靠他們出一份力。
如今肅慎人名振天下,但是真的一直把他們當做貴霜假想敵的,唯有葉青一人而已。
默默準備了這麽多年,那一條都是為了將來貴霜肅慎之戰做準備,要是這樣還打不贏,就算他娘的逑了,反正自己的能力全使出來了。
周康看到葉青有些愣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少宰?”
葉青緩過神來,不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勾著周康的肩膀,道:“你在西北當地頭蛇這麽久,總得攢下幾壺好酒,難道空著手來我這裏蹭吃蹭喝?”
周康嘿嘿一笑,兩個人一起進了院子,擺上一桌酒菜,周康熟絡地招呼陸謙呂望前來,在樹下敗了一桌酒菜。
貴霜人已經逐漸開始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不過正規場合還是一人一桌。
今天都是親近的兄弟,山槐樹下,周康剛咽下一口香酥炙魚,燙得直吐舌頭,緩口氣道:“少宰,俺們常聽人說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在俺看來,這夏州一帶,已經和揚州差不了多少了。
尤其是夏州一帶,因有商道重開之利,南商北賈,店肆林立,奔走闐咽,人煙稠密,實乃塞外江南。”
葉青一拍桌子,罵道:“這麽好的一塊地方,老子從南走到北,一個送禮的都沒見著,真他娘的不拿少宰當回事。”
“許是少宰一身正氣,嚇得他們不敢公然行賄。”
葉青也就是開開玩笑,他現在手上握著貴霜的經濟命脈,東有四個市舶司,壟斷了和高麗東瀛的走私活動;
淮南有萬歲營的老本行,利用修建艮嶽的便利,大肆曬製販賣私鹽;
西北馬市、茶市,還有近期興起的羊肉市場,都有萬歲營的影子。
每年除了上繳給蔡茂的內府百萬貫,還經常拿出來給皇帝起大樓,蓋宅子,幾乎以一己之力,供養整個皇室的後妃、帝姬和皇子吃穿用度。
饒是如此,他還是富的流油,別說索賄了,他甚至時常接濟下自己的屬下。
韓五那個兵痞,一身的盔甲兵刃馬匹,都是從昭德坊拿的。
酒至半酣,葉青壓低了聲音,對著周康道:“周康,我有意對喀喇汗下手,你在西北統籌調度,給我做好準備。”
周康一聽,聳然一驚,喀喇汗不是弱國,一旦開戰,有可能是一場大戰。
不過西北現在繁華到了一個瓶頸,究其原因就是這個喀喇汗王朝。
不知道少宰是不是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喀喇汗,他們極度排外,隻允許大食人的商隊經過。
如此一來,便壟斷隔絕了東西商道,從中謀取暴利。
若是打開了喀喇汗這個缺口,東西商道暢通,西北的繁盛將更上一層樓,重現古道之興旺繁庶也不再話下。
“玉門關外,幾乎被喀喇汗吞並一空,這裏的西域胡人都對他們的政策不滿。這些人為了推行自己的宗教,殺僧侶,焚經卷,屠百姓,其形其狀,慘不堪言,若是我貴霜西征,倒也不是不可行。”
葉青擺手道:“此事已經不是可不可行,而是必行,我回建康之後,勢要說服官家,出兵西征。你們西北招募的兵馬,也是時候拉出來試試水分了。”
說服蔡茂西征,簡直太簡單了,赤陽子掐指一算,便知道西征乃是天意。
神霄道教的二把手,拿著天意勸***西征,就跟勸他修建艮嶽一樣容易,都是蔡茂本來就想幹,卻害怕幹不成的。
周康拿著幾個酒杯,簡單地一擺,指著說道:“此乃克烈、此乃喀喇汗、這裏如今都是貴霜疆域。我們西征,首先要斷絕喀喇汗的外援,不打則已,一旦開戰,不如以雷霆萬鈞之勢,占領撒馬爾罕,生擒其王。”
葉青對自己的半吊子指揮作戰的水平,十分有自知之明,道:“到時候你們這些人商議,我隻看結果,最多就是記得老子的好處,給我私藏幾個公主什麽的。”
清晨的空氣總是怡人心脾,寒風帶來的黃河水氣似乎也沒了往日的喧塵,而多了幾分甘甜。
明媚的陽光照射下,沿途綠意昂揚,春風在不知不覺間,拂過了秦隴大地。
及匹快馬,奔馳在前,在他們身後,是一眾萬歲營精騎,護送著一輛馬車,載著葉青趕回建康。
“少宰,前麵便是京兆府,弟兄們人困馬乏,要不要進去休整一天。”
葉青掀開簾子,點了點頭,道:“在京兆府待三天,不然還沒回建康,身子先垮了。”
呂望使了個手勢,馬上有兩個親衛一夾馬腹,揚鞭而去,到京兆府內報信。
葉青此番出京,一來是挽回王黼造成的頹勢,二來是躲避冷靜的報複。
如今烏斯的局勢已經明朗,接下來就看韓五多少天能夠給自己徹底收伏烏斯了,反正大方向自己已經指給他,真說起打仗來,韓五比自己強多了。
金肅慎之戰傳來消息,因為肅慎人起事比曆史上早了幾年,準備還不夠充分,所以這次金國皇帝禦駕親征。
渤海人臨陣倒戈,不再承認肅慎國對自己的統治,轉而去打金東京道,一舉攻下了東京道五十七州。
大祚榮勃然大怒,停止了對金軍的追擊,轉而回頭收拾自己的靺鞨小兄弟。
七十萬金國大軍,因此有了喘息之機,雖然被俘被殺無數,但是還有五十多萬逃了出來。
金帝大怒之下,罷免了蕭奉先的宰相之位,逃回上京再也不敢出來。
經此一敗,本來就反叛不斷、離心離德的金帝國,暗流湧動,無數的野心家蠢蠢欲動,就等著有一個人挑頭,一代梟雄完顏阿骨打打下的龐大的江山,就將四分五裂。
長安城外的港口前,船舶密集,道路上,車馬如織。
一代古都雖然不複當年,但也算得上是西北重鎮,隱約可見當年盛世繁華。
除了密布的水道網,長安城中道路也便利至極,雖然數次遭到戰火摧殘,但是百年的安寧,讓這裏又恢複了生機。
青石板的主道寬達十餘丈,這還是因為兩旁商戶太多,無法擴建,才保留這種規模。道路兩側供行人通行,中間是馬車行駛的車道,雖然車水馬龍、來往繁忙,卻秩序井然。
走出馬車,葉青精神一振,邁步走在長安城的中心,長安城人煙稠密,建築大都是兩三層的小樓,極有格調。
葉青讓呂望帶著萬歲營親衛們去飲酒休息,自己則帶著陸謙和七個親衛,漫步在長安城中。
西域商道重開,讓這裏更加熱鬧,被東夷隔絕百年的胡人,蜂擁而至。
路邊的酒舍內,裝飾奢華,翩妍起舞的胡姬,用了一根魚線般的細絲,上麵掛著一幅淡青色的薄麵紗,隨著舞曲來回搖曳。
不僅兩條白光光的大腿若隱若現,連的腹股溝都時不時暴露出來,下麵一群豪客哄然叫好。
“嘿嘿,長安有點意思,畢竟是古都。”葉青捏著下巴看得津津有味,一邊輕笑著和親衛們說道。
陸謙身邊,一個年長的親衛,是葉星的老部下,都叫他朱老頭。時間長了,大名都反倒忘了,他年紀雖大,身手矯捷,感官敏銳,所以一直留在葉青的身邊充當侍衛。
聽了葉青的話,朱老頭笑道:“少宰,這還是街邊的酒舍,當年葉哥他帶著我們來長安,在一處僻靜的畫舫中,那姑娘們穿的鞋子是用白色柳木雕刻出來,外麵貼著銀色裝飾;前端窄窄的,鞋跟細細的,足足有三寸那麽高。
穿上之後,腰細腿長,纖美腳掌踩在木鞋上,那滋味看一眼都要讓俺銷魂蝕骨。”
說完,朱老頭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往事,一臉的懷念。
臥槽,這不就是高跟鞋...葉青暗暗稱奇,貴霜的士紳就是會玩,要是讓尹遙穿上...
幾個人在城中亂轉,不一會街道上就傳來一陣騷動,一行人便從城門馳入,馬後足足跟了三十名隨從。
為首的一個少年郎是一身銀白色的錦袍,頭戴肅慎冠,那匹白水駒紫轡雕鞍,雪白的長鬃在風中獵獵飛舞,神駿無比。
一人一馬占盡風流,惹得路上行人人人回首。長安百姓看向這群人,臉上沒有怒色,反而拍手撫掌,頗有引以為豪的意思。
正在想象著美人穿上高跟木屐,不得不收腹挺胸翹臀的嬌媚模樣,而猥瑣大笑的九個人,趕緊退到一旁,目送他們走遠。
“好俊俏的小哥。”葉青笑道。
陸謙一拍額頭,道:“壞了,少宰,這多半是出城迎接少宰的京兆府官員,咱們把他們忘了...”
葉青累了一路,從烏斯開始就沒好好休息過,一咧嘴道:“無妨,派個人去說一聲,咱們在長安好好玩玩。”
葉青和眾人說說笑笑,談起當初刀頭舔血的生涯裏、見識過的某樓美妓,一個個眉飛色舞。
京兆府,姚家府邸內,一個白衣少年脫去錦袍,往桌上一摔。
周圍的丫鬟們都噤若寒蟬,不敢上前,少年嘴裏兀自罵罵咧咧。
不一會,十幾個丫鬟簇擁著一個美婦進來,見到他這副模樣,笑道:“逸兒,誰又惹你生氣了?”
這女人體格樣貌,音容笑語,都看著是美不勝收,但是最要緊的,還是那說不盡的萬種風情。
靜觀便是綽約仙子,有成熟的韻味,一張嘴說話又如嬌孌如少女。
少年見她進來,怒氣頓消,擰著眉道:“娘,那葉少宰太不像話,說好了讓我們出迎,卻又不見個蹤影,剛派了個人說是他們自己在城中遊玩一天,這不是把人當猴耍麽。哼,若不是二叔有令,誰希得出去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