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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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已經很困了,上下眼皮都在打架。
    晴安的睡意還是忍不住悄悄往後退了一步,她屏住呼吸,有些錯亂地看向陸嶼白。
    她聽到自己的心跳在止不住的加速,有一個聲音在心底蔓延出,慫恿著她的勇氣,想要將那句話說出口。
    “……”
    “嗯。”
    晴安攥緊了手腕,低下頭去,輕輕應聲道,
    “想。”
    語氣是異樣的堅定。
    陸嶼白嗬出一口氣,突然輕笑了一下,然後轉頭望了一下窗戶外的天邊,新的一天,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又十分鍾。
    低聲說了一句,
    “小姑娘。”
    晴安的臉微紅,但是她是真的很希望陸嶼白能夠每天放學都去接她。
    盡管她感覺……這應該是癡心妄想吧?
    那句“小姑娘”說的很輕,略帶一絲的笑意,聽不明白究竟是何種笑,是無奈、還是沒當回事兒?晴安的心髒瞬間苦澀了一下,的確是她要求過分了,他沒有那麽義務每天晚上來接送她。
    “沒事的,陸叔叔,我就是開個玩笑。我隨便說說。其實我坐公交……”
    “過來。”陸嶼白坐直了身子,低了一些頭,用拇指按著太陽穴。
    額前的頭發下垂,遮住他的雙眼,看不太清楚他此時此刻的表情。但晴安還是慢吞吞走了過去,走到陸嶼白麵前。
    兩個人都處在茶幾與沙發之間的狹小空隙裏。隻不過陸嶼白是坐在沙發上,兩條修長筆挺的腿擱在縫隙間。
    晴安整個人站在空隙裏。
    沉默了片刻,陸嶼白是真的累,開了整整一天的會,中午那僅存的一點兒休息的一小時都被他用來去跟她在高中校園裏“閑遊”了,陸嶼白自己都不知道那個時候他為什麽會答應她陪她逛逛校園,大概是看到她對自己露出的期待神情,以及被同學們包圍時膽怯的小歡喜。
    用手捏了會兒眉心,陸嶼白再次抬起頭,伸出手,在兩人之間。
    “胳膊,”
    “我看一下。”
    晴安一愣,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
    陸嶼白要看她的手傷。
    她遲疑了一下,下意識想要拒絕,但是陸嶼白的眸子裏凝簇著不容反對,她隻能挽起了左袖子,把放學前剛噴過雲南白藥的胳膊露了出來。
    紅腫還沒消退,但相較於中午那會兒,已經下去了不少。
    握一下,也沒有那麽疼了。
    陸嶼白拉過她的手腕,拇指食指壓著那細白的皮膚,借著暖色燈光,仔仔細細打量了晴安的傷。
    晴安被他看的,原本有些冷靜下去的心,再一次開始加速跳了起來。
    他的拇指剛好壓在了她的脈搏處,心髒跳動,連接著脈搏的律動也變得格外清晰。陸嶼白低聲問了句,
    “還疼麽。”
    晴安急急慌慌抽了手腕,她還是害怕被他發現了心跳加速。好在陸嶼白握的不重,一抽就把手給抽了回來。
    “……”
    “不、不疼了。”
    “噴過藥,已經……不疼了。”
    陸嶼白點點頭。
    夜已經很深,再繼續聊下去就有些不合時宜。陸嶼白終於站起身,抓了把沙發上的外套,準備往三樓走。
    “陸、陸叔叔……”
    晴安摸著心髒處,夜色朦朧,她看著陸嶼白高大的身影,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嘴唇微微動了動,喉嚨滾著。
    有些話,即便是知道不可以,即便是知道太妄自菲薄,
    可是、可是……
    陸嶼白挑了挑眉,
    “嗯?”
    晴安:“那個……”
    “接送我放學,那件事……”
    陸嶼白忽然轉過來身,兩個人之間僅隔了半米的距離,
    他抬起胳膊,大手按壓在女孩蓬鬆柔軟的頭發上。
    掌心輕輕一按,
    “既然你喜歡,”
    “那我就去接你。”
    “以後,每一天。”
    ……
    ……
    ……
    *
    接下來的一個月,陸嶼白真的說到做到。
    每天晚上九點四十五,準時在一中南校門門口等候晴安。他的車很好認,與其主人一樣,完全充滿了穩重的氣場,略微帶了些壓迫感。有時候陸嶼白會關著車窗,有時候會搖下車窗抽煙。
    搖下車窗露出臉的時候,就會有很多學生跑到幾米遠處捂著嘴偷偷打量他。不搖車窗時基本上他都是在車裏辦公,他的工作一點兒也不輕鬆,帶的博士生得跟在後麵手把手幫忙修改論文。
    所以很多次,晴安上車後,都會看到陸嶼白架著金邊細框眼鏡,抱著輕薄的筆記本電腦認真敲鍵盤。晴安很喜歡陸嶼白工作的模樣,嚴格中帶著些許疏離,冷清且不缺書卷氣息。
    回到家,陸嶼白便會放下手中的事情,一心一意輔導晴安的功課。
    會輔導當天學的,也會找來一些全國各地的模擬題,讓晴安限時去做。後麵幾次陸嶼白不再給晴安放水寫試卷的時長,該一個半鍾頭寫完,時間一到就收。晴安學習的高中知識對於陸嶼白一個讀下兩期博後的人來說,分分鍾掃出來正確率。每天晚上的卷子和習題必須完全解決,就連晴安白天整理的筆記也不會姑且,一道一道給她對。
    一個月下來,晴安的成績迅速提升了不少,三天一小考的測試,每門幾乎都排名前二十。這期間因為陸嶼白的緣故,她也有了不少崇拜者,每天放學都會粘著她一起出校門。
    學習成績的進步,人緣上也越來越好,這讓晴安整個人變得開朗了許多,就連班主任見了她,都會笑一笑,說她比以前狀態好多了。
    九月的最後兩題,市一中照舊迎來了高三學年第一次大月考。
    高三的考試數不勝數,但月考還是屬於比較正規的大型考試。市一中一共有兩個校區,月考是東西兩個校區合並起來一起考,到最後會出來兩個校區的總排名。
    月考的時間為期為兩天半,考完就直接放十月一的假期。考試前會要求排考場,需要學生們把課本資料課桌桌洞以及裝書的箱子都給清理出去,不能留在教室裏一丁點兒東西。
    四部八班的班主任是化學組組長,擁有一間單獨的小辦公室。這個小辦公室他平日裏不會來辦公,多半是叫家長又不太好意思當著辦公室很多老師的麵訓學生的時候,就會讓家長來小辦公室。被學生們戲稱為“小黑屋”。
    小黑屋除了接待家長,其餘的時間段,班主任允許學生將一些暫時不用但是不太好搬回家的書籍資料寄存在小黑屋的空閑地兒。
    這也就導致了每次考試前後,都能看到大量四部八班的學生們把盛書的箱子在走廊來回推來推去。晴安從高一的時候就開始把不用的書往小黑屋放,考試前也會將書箱推過去。
    考試兩天半,第三天下午,也就是九月三十號的下午,學生們月考完,學校不上課了,組織學生們收拾好教室,提前放假。
    陸嶼白前一天晚上輔導她功課的時候聽她說了十月一放假會提前半天放這件事,但由於A大九月三十號下午要召開教職工大會,關係到每個導師手裏碩博生的評估。陸嶼白沒辦法推脫掉會議,便跟晴安如實說了他下午不能去接她回家。
    晴安知道陸嶼白工作要緊,很愉快的點頭,說自己可以坐公交車回去。
    反正捎好假期作業,也不用把箱子什麽的搬回來。
    中午在食堂吃了點兒飯,晴安就和柳茹茹一起去小黑屋把箱子搬回到教室裏。
    已經有不少同學擠在小黑屋找自己的東西,晴安跟柳茹茹在外麵等了一會兒,看到裏麵人沒那麽多了,兩個人才往裏麵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晴安剛要進去,忽然肩膀被人用力撞了一下。
    晴安一怔,抬頭看了看。就看到一個小個子的女生,皺著眉用手拍著胳膊。
    那個女生是晴安班裏的,叫齊方好。
    齊方好這個人猶如她的名字,性子完全像個男孩子,跟誰都玩的來,跟什麽人都能搭上交道。她也是追楊博追的最瘋狂的一個女生,幾乎是在晴安跟楊博鬧掰了的第二個星期,就開始每天給楊博變著花樣買昂貴的零食飲料送。
    晴安不喜歡齊方好,有楊博的原因,也有覺得這個女生太過於圓滑。齊方好是他們學校鮮少的非獨生子女,A市地處計劃生育最嚴格的地帶,幾乎城裏戶口父母有公職的家庭,家家都隻能生一個孩子。
    非獨生子女的緣故,讓齊方好這個人過早的成熟,比常人懂得更多的人情世故。
    齊方好嫌棄地拍著肩膀,就像是要把跟晴安撞過的地方給摳出來。晴安繼續往屋內走,就聽到齊方好在身後忽然喊了聲“楊博——”
    晴安抬頭,又撞上了楊博的視線。
    楊博冷著臉看晴安,雙手抄在校服口袋裏,漫不經心又有些賭氣般,嘴裏嚼著口香糖。
    晴安莫名覺得楊博也就那麽回事兒,這一個月她已經鮮少想起來有這麽號人,每天都過得那麽開心,不需要想這個人給自己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