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
    樓野揚了下下巴，“擇日不如撞日，請你吃飯！”
    想說不用了。
    還想找個借口婉拒他。
    可樓野的法拉利停在公交專用停車位。
    近處是站台上頻頻回頭張望的乘客。
    十幾米開外，緩緩駛來的公交車催促著發出滴滴的鳴笛聲。
    深知以樓野的個性，決定了的事就沒有更改的可能。
    到時候僵持下去，注意這邊看向她的人隻會更多。
    桑晚略一遲疑，低頭坐進了副駕。
    嗡！
    法拉利平穩滑出。
    車門徐徐落下。
    “橘橘還好吧？有沒有亂尿亂拉？沒給你添麻煩吧？”
    “橘橘？哦，你說2S啊？早說它叫橘橘啊，我就不給它另取名字了，害我昨天訓練到半夜！”
    “……2S又是什麽鬼？”
    “四條腿跑那麽快的，我家除了車就是它了。車是4S店來的，那它就2S咯。”
    “……”
    吃飯的地方是一家僻靜的私房菜館。
    雅間的門一關，桑晚頓時舒了口氣。
    “你……”
    “你……”
    兩人異口同聲。
    樓野笑開，“你先說。”
    桑晚抿了口茶壓下心底那絲異樣，“你是……剛好路過那兒？”
    “對啊……”
    樓野笑，“公司做大做強，為的不就是我這個老板能混吃等死嘛。要是我都得朝九晚五，那樓氏離破產也就不遠了。”
    開玩笑。
    樓氏要是破產，那經濟離崩盤也就不遠了。
    桑晚心裏關於再度偶遇的那絲怪異感越發明顯。
    就聽樓野問她，“你呢？麵試結果如何？”
    “你怎麽知道我是來麵試的？”
    桑晚狐疑。
    樓野拎起紫砂壺給她添了茶，一臉好笑，“不然呢？你去鼎力，是去喝下午茶的？”
    呃……也對。
    頓覺自己戒備心太重了，桑晚實話實說，“太巧了……我就怕，又欠了你的人情。”
    果然。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心底慶幸，麵上卻絲毫不顯，樓野笑容無奈，“學姐，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要真想幫你，就像昨天說的，直接安排你進樓氏項目部做高級建築師不就好了？還用得著這麽迂回？”
    也對。
    心裏一輕，桑晚笑開。
    忍不住打趣他，“為什麽不是總監，而是高級建築師？還是你覺得，我當不了設計總監？”
    “因為你誌不在此啊！”
    樓野笑的隨意。
    桑晚一怔，一顆心嘭嘭直跳。
    進陸氏那年，陸瑾年是項目副總監，而她的職位，隻是一個初級建築師。
    她開玩笑問陸瑾年，婆婆是不是仍舊接受不了她，所以才那麽厚此薄彼。
    當時，陸瑾年是怎麽說的？
    他說：晚晚，別鬧！雖然你是帝大的優秀畢業生，可到底隻是書麵成績上的優秀，怎麽做管理？
    陸瑾年還說：晚晚，你放心！我是站在你這頭的，你好好努力，總有一天能成為陸氏的高管的。
    可分明他們是一起畢業一起工作的。
    他也沒有落成的建築項目。
    桑晚寧可陸瑾年說，蘇寶慧就是不接受她。
    也比否定她的能力和資曆來得好。
    畢竟，她從來沒想過要做總監。
    她的誌向就在圖紙裏。
    能完美設計出完成甲方要求的建築物，能看著她的設計從一張張圖紙變成一個個拔地而起的建築物，那就是她此生最大的夢想。
    高級建築師也好，總監抑或者老總也罷，她全不在乎。
    隻要能讓她實現自己的夢想，當一輩子的建築師她也甘之如飴。
    而這一刻，樓野毫不猶豫的說，她誌不在此。
    他懂她！
    低頭掩去心底那一絲觸動，桑晚的目光落在菜單上。
    手機叮鈴鈴的響了起來。
    “桑晚你好，我是樓氏集團建築項目部的程婧然……”
    開門見山，那頭的女聲輕盈明朗，“我在網上看到了你的簡曆，想問，你什麽時間方便過來麵試？”
    桑晚有一瞬的怔忡。
    她確定她沒有往樓氏投過簡曆。
    原因隻有一個。
    樓野。
    可她偏偏接到了樓氏的麵試電話。
    “程總監……”
    桑晚看向對麵正低頭點菜的樓野，開口道：“我沒有給樓氏投過簡曆。”
    樓野猝然抬眼。
    桑晚清晰地看到了他眼裏的驚訝。
    就聽手機那頭的程婧然笑道：“那我直說了，桑學姐，我是帝大建築係的。16級第一堂建築設計課，吳教授在PPT裏展示的優秀畢業生作品，是你那副雲海圖書館。”
    “桑學姐，當初在學校，你既是我們建築係學生的女神，又是我們揮之不去的噩夢。我很榮幸，時隔多年有和你一起共事的機會。……隻是不知道，學姐給不給我這個機會。”
    明明她是求職者，對方是拿著生殺大權的上司。
    可程婧然情商極高，一句話說的尤為漂亮，仿佛決定權掌握在她手裏。
    一麵覺得是巧合，正如程婧然所說，她們是學姐學妹，算是自己人，有機會肯定要向自己人傾斜。
    一麵又擔心其中有樓野的原因。
    桑晚沉吟片刻，“我考慮一下，可以嗎？”
    “當然。”
    程婧然應得爽快，“學姐，方便我加下你的微信嗎？”
    “我加你，是你打來的這個手機號對嗎？”
    “對。”
    掛電話。
    加微信。
    桑晚改備注的功夫，程婧然已經眼疾手快的發了兩條微信過來。
    【學姐你好，我是程婧然。】
    【考慮好了務必回我一聲，我等你的好消息！】
    回了句“好”，桑晚再看向樓野，便開門見山，“樓野，是你安排的嗎？”
    “我說不是，你信嗎？”
    樓野神色坦然的注視著桑晚。
    桑晚有一時的沉默。
    她信。
    但是，她自己都說不出，那信任從何而來。
    而且，太巧了！
    先是昨天大雨他第一時間出現。
    再是剛剛的偶遇。
    和程婧然的麵試電話。
    巧到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這一切全都是巧合。
    看出桑晚的猶豫，樓野推開菜單，仰麵靠在沙發裏，笑容慵懶，“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樓氏那麽大，要招聘一個建築師，是設計部和人力部的事，我還沒昏聵到要插手這麽一樁小事的程度。”
    “再說了……”
    樓野雙臂合攏靠在桌上，衝擊力極強的帥臉逼近桑晚，“我要真想安排，直接安排你空降設計部做高級建築師不就好了？還至於費這麽大功夫，就安排一個結果未知的麵試？”
    說的……很有道理的樣子。
    桑晚有點被說服了。
    就見樓野眼底含笑，“學姐，考慮好了嗎？要不要接受樓氏的橄欖枝？”
    “隻是個麵試而已……”
    心裏躍躍欲試，仿佛已經握住了程婧然的手，聽到了她那聲“歡迎加入樓氏”。
    桑晚麵上卻仍舊有點遲疑，“還不確定呢。”
    就聽樓野改了口。
    “桑晚……”
    明亮的落地窗邊，黑襯衣黑西服的年輕男人帶著野性十足的帥氣笑容，目光張揚，“你到底……在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