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明洋開車回到了花束酒店。
    來到25層的會議室。
    等了一會，王常田也過來了。
    兩人聊了一個多小時。
    王常田入股土豆，損失慘重。
    對此，李明洋不知道該說啥。
    華策、光線、新浪、美團聯合開一家新的視頻公司，都不會輸的那麽快。
    偏偏他們入股了土豆，想撿現成的，然後被甕中捉鱉了。
    王常田輸的很快，而且輸了很多，土豆還不能倒閉……
    他和趙老板還要維持土豆的正常運營，不然真倒閉了，他們的股份可就一文不值了。
    “阿裏應該不會讓土豆倒閉……他還想著一口氣吞了優酷和土豆呢。”李明洋說。
    “理是這個理，但土豆……不想說了，土豆就是一個天坑，王威的3%溢價賣了1個億。老古說自己現在沒錢了，讓我再等等，等有錢了再說。”
    “那土豆現在怎麽辦？員工沒跑？”
    “跑倒是不會，還幹的挺有勁，和我們一樣，都等著被收購……”
    李明洋還能說啥。
    土豆已經奇葩到不忍直視的地步了。
    “還好有畫壁，票房還不錯。”
    提到畫壁，王常田久違的露出了笑容，“確實還不錯，分成大概差不多有1個億。”
    畫壁最終票房卡在了2.85億。
    殺入國產片年度第二，僅次於建黨……
    這點，李明洋做夢都沒想到。
    實在是今年國產片好慘啊！
    戰國1.56億，竟然還不錯，上半年，國產電影年度第三呢。
    李明洋本來想看景恬破防的，
    沒想到景恬就是破了個小防，哭了一次。
    然後等戰國下映，一看票房，年度第三呢，
    一定是有人黑我！
    畫壁和白蛇，兩部大爛片，被全網狂噴，豆瓣評分雙雙低於五分。
    但一個年度第二，一個年度第四。
    第三是竊聽風雲2。
    悲慘的2011……
    國產電影集體奔潰，就這還是有票補的情況下呢。
    不過票補對國產電影好像不太好使，好萊塢大片各個賺的飛起了……
    除了差點破20億的變形金剛3。
    還有破10億票房的功夫熊貓2。
    7.3億的加勒比海盜4。
    以及狙擊變3的哈七下，6.7億。
    這四部電影就是今年內地票房前四。
    第五是建黨，5.1億。
    建黨這5.1億怎麽來的……開了無上限票補，五毒俱全搞出來的。
    魔女3570萬……
    這個票房對李明洋還是有點影響的。
    再加上天氣之子原片在國內的票房其實挺慘的，不到3億……
    是新海誠災難愛情片三部曲中，票房最差的一部。
    李明洋改了結局，就是對原片不放心。
    國產電影慘淡的狀態，魔女的失敗，都讓李明洋心裏蒙上了一層陰霾。
    有些擔心。
    20億純扯淡。
    國產電影第一部破20億的是2015年的捉妖記，暑假，國產電影保護月，票補泛濫，五毒俱全。
    同年還有一部好萊塢電影，先破20億，那就是速七！
    天氣之子隻要能破10億，李明洋就心滿意足了。
    雙十億大導演！
    誰能與他爭鋒？
    泰囧都不行！
    一想到徐爭，李明洋就忍不住想到寧昊，徐思成，郭凡，路陽，吳竟，賈玲……
    這些新生代導演，都是資本，也都符合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隻不過他們都低調的很。
    隻有電影上映，才會冒頭，瘋狂營銷。
    而未來國內演員票房第一的沈滕，曝光極高，還沒事。
    因為他不是資本。
    他就是一名演員，而且是一名非常聽話的演員。
    錢到位，什麽都好說。
    李明洋突然感覺好累，腳下輕劃，轉動椅子，透過落地窗看向遠處的荒野，“王總，你覺得我距離拿獎還有多遠……”
    王常田沉默了許久，李明洋求的是三金大滿貫。
    但現在的情況是，不說金像和金馬，金雞都很遙遠。
    王常田轉動椅子，看著窗外陰暗的天空。
    “感覺要下雨了。”
    “多久呢。”李明洋追問道。
    王常田最後還是沒說，借口打電話離開了。
    李明洋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於肚子上，靜看風雲劇變。
    烏雲滾滾，大雨將至。
    金馬獎11月26日，在新竹市文化局演藝廳舉行頒獎典禮，李明洋拿到了邀請函。
    你的名字三項提名，最佳導演，最佳剪輯，最佳音效。
    但沒有獲獎。
    本屆評審團主席，張艾嘉親自找他談過，說來說去，就是下次。
    金雞的下次，金馬的下次。
    金像……沒有下次，隻有這次。
    但是出意外了。
    光線和華藝之爭，導致華藝和藝人續約非常不順利，華藝藝人全都在隔岸觀火，為自己謀福利。
    大小王最近一直在忙著跟藝人談判，無暇他顧。
    李明洋爆錘王金花，導致一大堆港圈明星，回了英煌。
    英煌前所未有的強大，西溪科技島已經開工了，曾矮子已經很久沒和他們聯係了，爾冬深不知道跑哪去了。
    於東……
    明年年初的金像獎，獲獎呼聲最高的電影《桃姐》，是於東投資的……
    咚咚！
    李明洋回頭看了一眼大門，“進來。”
    張薇推開門，走了進來，將一份資料，擺在李明洋麵前。
    李明洋拿起文件，翻閱了起來。
    歡聚的那些女主播已經找到了新的落腳點，魔都郊區的一棟寫字樓。
    女主播們已經被趕走了，415樓正在進行重裝。
    錢不夠了。
    張薇是來要錢的。
    花束酒店開了那麽久，李明洋就一個感覺，這個酒店一直在吃錢……
    雖然越來越好，知名度越來越高。
    “先緩緩吧，等科幻影視城開工再搞。”李明洋放下文件，看了一眼前世在企鵝視頻鬥了近一年的張薇。
    平心而論，李明洋很多地方不及她，張薇是一個極具戰略眼光的工作狂。
    就是有點死腦筋，眼裏容不得沙子，與娛樂圈格格不入，製片天災！
    而李明洋最擅長的就是製片。
    “張經理，你覺得我現在該怎麽做？”
    這句話沒頭沒腦，張薇不解道：“什麽怎麽做？”
    “我現在突然感覺娛樂圈容不下我。”
    “是你想要的太多。”張薇淡淡的說。
    “難道我不配嗎？”
    “拿獎嗎？”張薇皺眉道。
    “嗯。”
    “你能混到今時今日的地位，是因為與眾不同，而獲獎，需要的同流合汙。”張薇頓了頓，繼續道：“誰也無法確定你到底怎麽想的，給你獎，你出爾反爾，誰也拿你沒轍，與其這樣，不如不給。”
    “拿了獎，就是自己人了，我對自己人怎麽樣，大家都是清楚的。”
    “這點我不否認，不過……你有沒有想過，當你同流合汙，不再與眾不同，那就失去了最大的資本……”
    李明洋眉頭微皺。
    “我覺得你現在的困擾，不是你的對手帶來的，而是你的盟友帶來的……包括我，如果你不再與眾不同，我會馬上離開，因為你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
    “我好歹是十億大導演。”
    “但你不是唯一的十億大導演，他們比你成名更早，獎項更多，更聽話。”
    “……”
    “沒什麽事情，我先走了。”
    “嗯，謝謝。”
    張薇轉身離去，李明洋轉動椅子，將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烏雲滾滾，雷光閃動。
    張薇說的，其實他也知道。
    隻不過還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麵前提這個。
    大家都是向著最有利自己的一方匯聚。
    是背景，是圈子，是利益……
    利益一致，大家是同行者，利益不一致，大家又是背道者。
    “利益至上……”李明洋輕聲呢喃道。
    突然，一道猛烈的電光閃過，將會議室內照的發白！
    轟隆隆！
    雷聲過，魚入大海，鳥上青冥。
    李明洋拿起手機，給蔡重信去了一個電話。
    他拒絕了雙11的代言。
    拿出光線1%的股份，換來兩個億。
    隨後，他給遠在棒子的老媽打了一個電話。
    ……
    11月10日一大早。
    李明洋發布一條微博，將在橫店進行大規模招幕後，不論學曆，不論年齡，不論男女……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熱愛電影。
    眾所周知，李明洋是學院派，起家也是靠學院派，名揚娛樂也是學院派大本營。
    李明洋發布的這條微博，非常耐人尋味。
    不過大多數人並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李明洋帶著上百人，在橫店影視城演員公會門口，進行大規模招人。
    業內才引起重視，一時間各大媒體，紛紛湧向橫店演員公會門口。
    來得早的媒體，根本擠不進招聘內場，外場上萬人，人山人海，很多群演都放棄工作，專門跑來。
    他們中大多數人心裏根本沒有什麽電影夢。
    但他們愛湊熱鬧。
    無數人想近距離接觸，高高在上的華語票房第一大導演李明洋。
    媒體記者擠不進去，就隻能逮著圍觀群眾采訪了。
    “這位大哥，你是為了自己的電影夢才來的嗎？”
    “什麽電影夢，我是來領雞蛋的，真的有雞蛋領嗎？”
    記者尷尬了，連說不知道，又去采訪下一個。
    “這位美女，你是從劇組剛過來的嗎？”
    “是啊！李導是我最喜歡的導演，聽說他在招演員，我立馬就來了，攝像大哥，我側臉好看，這樣，對！哎！你別跑啊！”
    演員？人家招的是幕後，跟演員有半毛錢關係。
    “這位小兄弟，我看你麵容清秀，氣質不俗，為什麽會來應聘幕後呢？”
    “我……我……我……喜歡。”小兄弟吃力的說道。
    “你覺得自己會應聘上嗎？對了，有人被選中嗎？”
    “我……我……我……不知……道。”
    記者感覺自己挑錯人了，這他媽是個結巴，立馬閃人，又去找一下個人。
    剛好旁邊有個大胖子，背著個大塑料袋走來，一看就是有準備的人。
    沒等他去，就見對方十分麻利的打開塑料袋，掏出一張白布，賣起了礦泉水，2元一瓶。
    得，這是個做生意的。
    “我說，這要想辦法進去啊，這外圍什麽人都有啊！”攝影師建議道。
    “我也想進去，可你看看，這人可太多了。”
    “小兄弟，我一看你就是記者，想進內場？”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的中年人說。
    記者點了點頭，“這位大哥，你有辦法？”
    中年人伸出手，食指拇指搓了搓。
    記者也是一個老江湖，從口袋裏掏出錢包，拿了兩百塊錢出來。
    中年人看了對方的錢包一眼，“看你沒什麽錢，就這樣吧，本來沒有五百塊，我是不會帶的。”
    “還請大哥帶路。”
    “先給錢。”中年人把手晃了晃。
    記者也是著急，而且錢也不多，就把錢先給了。
    中年人收了錢，大手一揮，帶著記者來到一個大樹旁，周圍的人似乎認識
    中年人，紛紛讓開道。
    記者和攝影師互視一眼，暗道錢沒白花。
    誰知半路上，中年人不知道跑哪了，前麵的人根本不讓路，這時候記者攝影師才反應過來，他們被騙了。
    ……
    “我滴個乖乖，這人也太多了吧。”穿著粗布麻衣的群演甲說。
    “嗨，名揚娛樂的福利好啊！平時對我們吆五喝六的張麻子，見到名揚的人跟龜孫子似的。”穿著乞丐服的群演乙說。
    “現在怎麽辦，今天估計輪不到我們。”穿著士兵服的群演丙說。
    “話說我們為啥來，我們有啥才藝嗎？我中學畢業。”
    “吹牛逼算不算才藝。”
    “我隻會和裝死。”
    “得，走吧。”
    “今天劇組提前收工，工資減半，晚上吃啥。”
    “要不一起湊湊，買一袋饅頭，幾包榨菜，將就一下。”
    “去名揚那邊混混，沒準能搞到新活呢，名揚都是二十四小時轉的，感覺跟不休息似的。”
    三位群演正要走，卻被兩個人攔住，一個胖乎乎的年親人說：“我這有一個活，你們三跟我走。”
    “多少錢？”
    “8小時100塊。”
    三人對視一眼，想都沒想就同意了，這價格給的很高了，他們平時才60一天。
    三人樂嗬嗬的跟著兩個年輕人來到十幾輛車堵著的路口。
    嘩啦啦，胖年輕人拉開一輛商務車的車門，示意三人跟上。
    三人以為是坐車走，其實不是，而是從車的對門下車。
    車的另一邊，很寬敞，很冷清，隻有一些保安模樣的人在巡視。
    “跑快點。”胖年輕人邊跑邊喊道。
    三人懵懂的點了點頭，然後跟著胖年輕人一路跑，跑進了內場，跑進了麵試現場。
    看到了李明洋。
    平民、乞丐、士兵三人組一臉懵逼。
    李明洋看到這組合，點了點頭，對十幾位麵試編劇的人，說：“你們就以他們三個為題，設計一下場景，對話，事件，時間是十五分鍾。”
    十幾位麵試者點了點頭，有人開始構思，有人已經開寫。
    接下來，平民、乞丐、士兵三人組成了工具人，坐在椅子上不動，接受一輪又一輪的人評頭論足。
    士兵張海感覺有點無聊，就掏出陪伴自己三年多的mp3，看起了。
    MP3不大，屏幕很小，每一次翻頁就二十多個字。
    每次演屍體，他都是拿著MP3，一看就是幾場戲。
    興趣滿足了，錢也賺了，完美！
    高大鈞發現自己找的人，竟然旁若無人的。
    先是愣了愣，隨後看了一眼李導那邊，見李導一直在翻簡曆，沒注意這邊。
    心裏不由鬆了口口氣。
    不過這麽沒有職業精神，他準備今天麵試結束，扣對方錢。
    晚上八點多，李明洋感覺天氣有點冷，就結束了麵試，和老吳先離開。
    “感覺好糟糕……這些人能用嗎？”老吳一上車，就吐槽。
    “橫店嘛，什麽牛鬼蛇神都有。”李明洋笑道。
    老吳聳了聳肩，“你明天還來嗎？”
    “來啊！”
    “要不別來了，還是我們先給你過濾一下……”老吳建議道。
    “反正也沒事。”李明洋搖頭道。
    這時，小葉小跑著上了車，坐到了副駕駛，嬉笑道：“真是什麽人才都有啊！那三個群演你們知道吧，我靠，裏麵竟然有個人拿著那麽小的MP3，看了五六個小時的啊，太牛逼了，我一直以為他睡著了呢。”
    李明洋一聽，頓時愣住了。
    “哪個？”
    “就那個士兵啊！李導，你幹嘛？”
    李明洋推開車門下了車，小跑著來到了麵試的現場，舉目四顧，發現小高和三人組正在說著什麽。
    李明洋走近了以後，聽到士兵群演說：“我又沒有耽誤你們工作，你為什麽扣我錢。”
    聽著對方熟悉的聲音。
    李明洋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沒想到張海這時候那麽瘦。
    “小高，怎麽了？”李明洋說。
    高大鈞聽到李明洋的聲音，尷尬極了，硬著頭皮，把張海不敬業，偷偷的事情說了出來。
    “敬業？幾十塊錢還指望別人敬業？”李明洋嗬嗬一笑，饒有興致的看著張海三人。“每人多給一百，你們三個明天再來。”
    平民甲說：“謝謝李導。”
    乞丐乙說：“謝謝李導。”
    士兵甲說：“謝謝。”
    三人領了錢，沒敢多待，樂嗬嗬的走了，商量晚上吃啥。
    李明洋瞧著離開的張海，和他的兩個同伴。
    本來他還對今天的麵試不太滿意，真就是什麽牛鬼蛇神都有。
    很多人都是當演員來的，還有排隊領雞蛋的大爺，推銷劇本的十八線小編劇，穿著青樓裝賣弄風騷的，把自己凍感冒的……
    這質量太慘了。
    不過遇到張海，李明洋感覺這一遭還是很值得。
    前世他最信任的兩個人就是臥龍周亮和鳳雛張海。
    周亮從小玩到大，有感情。
    張海是橫漂，比李明洋小一歲，杭州的，今年21。
    中學畢業，不想擰螺絲，就來橫店當群演了。
    李明洋認識他的時候都是16年了。
    那時候他可胖了，靠著胖乎乎的身材，討喜的臉，混的還湊合。
    兩人剛好住同一個公寓，門對門，時間長了，就抱團找活，靠著哼哈二將的形象，挺受歡迎的，一起拍過不少戲。
    後來，有一天，他感覺當橫漂，浪費人生，沒有希望，就背上行囊，離開了橫店。
    沒到一年，李明洋又在橫店見到了他，搞快遞站，一把火燒的精光……。
    存了好多年的老婆本沒了，精氣神也沒了。
    李明洋收留了他，一起搞短劇，一開始他是當演員，編劇寫的太慢，他也跟著寫。
    小皇文寫的好流弊……
    短劇不擦邊，那還叫短劇嗎？
    張海無師自通，小皇文寫的飛起。
    李明洋也賺的飛起。
    不過這家夥結婚以後，水平下降的賊厲害……就轉做管理了，當起了老師。
    教別人寫短劇劇本。
    短劇公司的劇本庫，都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
    是不可多得的編劇管理型人才。
    既然提前遇到，李明洋準備帶著張海走上一條新的路。
    一條激情燃燒的通天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