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李明洋把九張很慘的照片發到網上，先虐一波粉。
    “哥哥好慘。”
    “為什麽摔倒的是哥哥，不是那些壞人，詛咒他們！”
    “李哥真猛人啊！大冬天的還開室外演唱會！”
    “哥哥太帥了，痛苦的樣子也好帥！好想腿斷的是自己。”
    “樓上的何必呢……”
    “哥哥那麽愛我們，好幸福！”
    “我這次真的心碎了，那麽優秀的哥哥，竟然被逼的鞠躬，還摔斷了腿，都是一群瞎子，誰敢說哥哥壞話，我讓他後悔來到世上。”
    李明洋翻著微博的評論，好評很多，陰陽怪氣的少了很多。
    虐粉還是有成效的，不過qq群那邊煽風點火的真多。
    李明洋打電話給負責營銷的曹曼曼，“你那邊查的怎麽樣了？”
    “差不多了，水軍和粉絲的差別我還是能分辨出來的，而且我都截圖了，有理有據。”
    “大概有多少個？”
    “五百多個吧……”
    “那麽多！”
    “這已經排查過兩輪了，不然有兩千多呢。這五百多人有一百多個粉頭，全踢嗎？”
    “全給我踢了！”
    時間上不寬裕，不能再等了。
    李明洋抱著寧殺錯，不放過的心態，直接開踢。
    打完電話，李明洋交代正在整理自己照片的景恬幾句，就和吳誌奎，葉向東離開了酒店，前往金陵。
    金陵，他的故鄉。
    但他對故鄉沒有太多的念想。
    那裏有太多糟糕的記憶。
    前世他去燕北上大學之後，就再也沒回過金陵。
    畢業以後，大部分時間都在橫店。
    離家越來越近，望著那遙遠記憶裏的家鄉，塵封的記憶猶如決堤的大壩，瘋狂湧出。
    在父母看來，他們追求自己的幸福，隻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但對於李明洋而言，前世今生，都快二十年了。
    “在前麵停一下。”
    奔馳商務車停在一片老舊的筒子樓前。
    李明洋打開車窗，望著這個曾經的家。
    模糊的記憶，漸漸變得清晰。
    “明明，媽媽要去美國，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嗎？”
    “兒子過來，這是你曲阿姨。”
    “炮子子，上學不學好，學人抽煙打架！你給我過來！”
    “老來得子啊！我以後一定多抽時間陪你們，不能讓孩子像明明那樣，人都廢了！”
    ……
    在老媽沒去美國之前，李明洋過了一段非常爽的富二代生活。
    隻不過一切都隨著老媽離開，老爸另結新歡，好日子突然沒了。
    有後媽，就有後爹。
    不到半年，後媽就懷孕了，看他的眼神都不對勁了，嫌他礙眼，要給他換寄宿學校。
    老爸就是窩囊廢。
    真就聽了，還覺得不夠，讓他改口，喊媽。
    有些事情，不會因為時間的推移忘記，反而在心裏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
    “走吧。”
    商務車啟動，向著法院的方向而去。
    今天是第四次開庭了。
    老媽、幹媽、周叔和律師團隊都不想讓他來，但李明洋依然堅持來了。
    有些事情終究要有一個了斷。
    在法院的候審區，李明洋很意外的見到了劉藝菲，和她老媽。
    “你來幹嘛？”李明洋皺眉道。
    “我關心你啊……你沒事吧？”
    劉藝菲看著異常憔悴的李明洋，心裏很難受。
    在她心裏，李明洋一直是打不倒的齊天大聖，沒想到現在鋒芒盡去，鬥誌全無，消瘦了許多，好可憐的樣子。
    “沒事。”
    李明洋低下頭，不想看到劉藝菲同情的目光。
    不過轉念一想，好想也沒什麽關係。
    他現在所做的一切，是為了前所未有的未來。
    看笑話也好，真心難過也好，沒有區別。
    劉藝菲想和李明洋單獨談談，但吳誌奎一直雙手握著輪椅的把手，寸步不離。
    等到快開庭的時候，工作人員過來通知，劉藝菲、劉曉麗、張昭、王常田等人去法庭的旁觀席。
    下午兩點半，李明洋作為證人出庭。
    在法庭上，他看到了老爸、後媽、同父異母的弟弟，還有七大姑八大姨。
    老爸和後媽哭的跟淚人一樣。
    這是對方律師支的招，反正一開庭就開始哭。
    畢竟這是民事官司。
    法律不外乎人情，影響還是很大的。
    李明洋看向旁觀席，七大姑八大姨那些多少年沒見過的親戚對他指指點點。
    他像是做了什麽錯事一般，低下了頭。
    砰砰！
    “肅靜！”
    法官敲了敲法槌，現場猛地一靜。
    庭審繼續，原告律師來到李明洋麵前，正要發問，忽然愣住了。
    李明洋抬起了頭，早已淚流滿麵。
    ……
    李明洋以為自己哭不出來……所以昨晚是抱著師師睡，充充電。
    師師的哭戲也是一絕，說哭就哭……
    淚水奔湧，模糊了視線。
    李明洋一時間搞不清楚，自己是真的難過，還是演技太好。
    總之他哭了很久很久，直到被法警推出法庭，淚水依然留個不停。
    直到庭審結束，老媽將他摟在懷裏，他的眼淚才停下來。
    “怎麽樣？”李明洋用紙巾擦著眼淚說。
    “不行，法官好想以為你心軟了，當庭建議我們私下和解……”
    “和解，嗬嗬。”
    李明洋咧嘴一笑，臉色陡然變得極其陰沉。“他們不是要公開庭審錄音錄像嘛，我成全他們！”
    陳芳心裏一驚，屋子裏的人全都是一驚。
    紛紛勸李明洋罷手吧。
    天氣之子馬上就要上映了。
    本來他打官司，跟父母斷絕關係，在網上已經炒的沸沸揚揚。
    不孝的名聲已經人盡皆知。
    再把父親逼的痛哭流涕的庭審錄像曝光，影響太惡劣了。
    眾人好說歹說，但李明洋很執拗，堅持曝光。
    最後沒得辦法，陳芳讓其他人都出去，讓劉藝菲勸兒子。
    劉藝菲當時就是一驚，你們都勸不動，我怎麽勸啊！
    眼看其他人都走了。
    劉藝菲咬著指甲，既無奈又無奈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
    “你會聽我的嗎？”
    良久，劉藝菲開口道。
    “不會。”
    “我也這麽覺得……你說過，天氣之子的男主是以你自己為原型，你準備拿這件事大做文章，炒作電影，利用媽媽打爸爸，不成功便成仁……”
    “我沒說過。”
    “好好，你沒說過，都是我猜的。”劉藝菲蹲下身來，歪頭往上看，凝視李明洋的雙眼。“其實我感覺你的計劃不行了，因為你跟父母打官司斷絕關係的事情，先爆出來了，很多人都覺得你不孝，而且你確實不孝……”
    “計劃趕不上變化……就你孝順，孝順的跟個傻子似的。”
    “我好心勸你，你怎麽罵我啊！”
    “事實而已。”
    “你……你自生自滅吧，我就不該勸你。”
    劉藝菲氣呼呼的起身，站起來就走，來到門前，握住門把手，正要開門，突然回頭看了一眼。
    隻見李明洋坐在輪椅上，低著頭，整個人仿佛老了十幾歲一樣。
    真可憐……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
    劉藝菲走到李明洋跟前，用手指捅了捅李明洋的肩膀，“你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和解，這種官司打下去沒什麽意義的……我看法官的態度，要不是礙於你的身份，早就直接宣判了……”
    “這口氣，我咽不下去。”李明洋突然說，聲音非常沙啞，似乎在極力忍耐什麽。
    劉藝菲忽然感同身受，上前一步，抱住李明洋的頭，按在懷裏，“你已經很成功了，隻需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你真看過書啊……”
    “我在你心裏就是不學無術的嗎？你整個大學就上了三天課，還好意思說。”
    李明洋推開了劉藝菲，平靜的抬起頭，“謝謝你的安慰，我終於你的鴕鳥性格怎麽來的了。”
    “……”
    “我們不是一種人，我用了三年時間，踏踏實實搞電影，就是為了能拿獎。”
    “你也拿了不少獎……比我都多。”
    “觀眾和媒體評選的水獎毫無意義，我要的是三金最佳導演。”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傳~~
    “這個要熬時間的，你是不是太急了點……而且就算沒有，你依然是最成功的商業大導演！”
    “你不懂……你不懂……金雞是雞肋，金馬是分蛋糕，金像是人情，三個獎各有個的水各有各的黑，但是別人有，你沒有，你就是要比別人低一頭，馮褲子被學院派壓了多少年，周星星被金像壓了多少年。”
    李明洋苦笑道：“獎項這個東西，得到了索然無味，但沒得到那可就太難受了，連論資排輩的資格都沒有。”
    “票房太容易被打破了，但獎項卻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競爭的激烈，獲獎者們的成就，越來越重要！三金就是鑰匙，更上一層的鑰匙！”
    “可以去拿歐洲三大啊……”
    “國內都那麽難拿，國外的更難。拿獎看的不是電影，看的是背景，靠的是公關，國內外都是一樣的。”
    “你這說的那些獲獎電影都是黑幕一樣。”
    被提名的電影本來就是大浪淘沙，淘出來的，可圈可點，給誰都有可能。
    李明洋搖了搖頭，不想在這個問題繼續糾纏，“最了解你的人，永遠是你的敵人，國內的獎項對我設下了巨大的壁壘，我衝不過去，就隻能被壓。”
    “五指山嗎？”
    “嗯……”
    劉藝菲想說一句還不是你自己作的，自作自受，但看了一眼李明洋的粽子腿，歎了一口氣，“所以你就發動粉絲為自己鳴不平，鬧事，搞得自己聲名狼藉……”
    李明洋沒有回答。
    羊毛黨的所作所為，雖然並非他指使，但他們幹的非常好。
    不僅阻止了英煌影視文化村繼續施工。
    還咬死了新生代最優秀的作家導演九把刀。
    戰果斐然。
    但問題是粉絲被利用了，還咬自己人，一發不可收拾。
    “你這是誹謗，我從來沒有指使過粉絲，他們是自發的。”
    劉藝菲感覺李明洋沒救了，他直到現在都不認為自己有錯，錯的是這個世界。
    像極了過去的自己……
    “好好，你厲害……那個，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一個小忙。”劉藝菲伸出左手小拇指，說。
    “說。”
    “你答應了？”
    “你先說。”
    “我可以發動粉絲包場天氣之子的……至少五十場！不，一百場！”
    “真要是小忙才行。”
    “就是一個小忙啦。”劉藝菲委屈的扣著衣袖，“你能不能讓你的粉絲不要喊我女中呂布了，我不發聲，是你們不讓的。”
    “不喊女中呂布，難道喊女中赤兔嗎？”
    劉藝菲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整個人騰的一下燒了起來，眼裏都冒火了。
    “李明洋，你就作吧！我恨死你了！”
    嘭！
    門被重重的關上。
    李明洋轉頭看向窗外。
    不知何時，外麵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
    ……
    繼摔斷腿的視頻在網上瘋傳，李明洋當庭痛哭的視頻也在網上瘋傳。
    軟弱，奔潰的李明洋，令粉絲心痛不已，紛紛安慰。
    然而輿論對李明洋並不友好，因為他打官司和父母斷絕關係的事情，早就被主流媒體深扒。
    大多數網友都覺得李明洋是貓哭耗子假慈悲，是博同情！
    李明洋非但沒洗白，反而越洗越黑了！被許多網友抵製，還要抵製他的電影。
    那些巴不得李明洋死的人，紛紛樂開了花，吐槽李明洋這次把自己玩死了。
    從營銷的角度去看，李明洋這次是真作死。
    前麵打官司和父母斷絕關係的醜聞還沒壓下去。
    又鬧一出，肖像權官司，逼哭老爸和後媽，旁觀席的一眾親戚也是義憤填膺，紛紛罵李明洋不孝。
    萬達三亞海棠灣希爾頓逸林度假酒店。
    豪華全海景套房內。
    “這李明洋要完啊！操作太狗屎了！”王大少推開書房的門，大笑道。
    萬達老王抬頭看了一眼兒子，沒說話，低頭看著手裏的文件。
    王大少見老王不搭理自己，坐到沙發上，自嗨般的把李明洋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起來。“李明洋這下真成小醜了，笑死人了。”
    “百善孝為先，論心不論跡，論跡寒門無孝子。萬惡淫為首，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老王搖頭道：“私德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
    “可是他的名聲完蛋了啊！”
    老王皺了皺眉，其實他想不通，李明洋為什麽那麽做。
    本來景家就不太待見他，這出鬧的，更不可能了。
    雖然老景不待見他，但有些事，很多人還是要賣老景麵子，不會做的太過。
    比如自己……
    “李明洋現在做什麽呢？”老王問。
    “躲在那個花束酒店，好像在拍寫真。”小王笑了兩聲，“這粉絲的錢真好賺啊！我聽說那個199的套餐賣的特別好啊！銷量都破二十萬了……”
    “不到兩天，4000萬的營業額，怎麽那麽高？”老王問。
    “刷的唄，不就是數字遊戲，反正又看不到。他們連599的電影票都敢搞，還有什麽不敢做的。”
    老王不太了解互聯網，全指望小王操作。
    但作為商人，他的嗅覺極其敏銳。
    李明洋明明忍忍就過去了，去了好萊塢，天高海闊，所有的阻力都會變成助力。
    他真犯不著這麽作賤自己。
    除非有更大的目的。
    他拿起手機直接給李彥紅去了一個電話，拐彎抹角的寒暄了好一會，最後提了一下天氣之子的票務情況。
    李彥紅竟然不知道情況，掛了電話，過了好一會才回他電話。
    說出了一連串令人震驚的數據。
    199套餐百度這邊銷售額是11.3萬。
    可能有刷單，但都是真實數據，真金白銀。
    貓眼那邊隻會更多。
    199沒什麽好驚訝的，最令人驚訝的是599和888套餐在狂飆。
    599以每分鍾新增破百的速度狂飆，都破萬了，888也破了三千！
    老王把事情跟小王一說。
    小王突然一拍大腿，“臥槽！李明洋賣慘效果竟然那麽好，老爸，他這次是衝著錢去的，他要割粉絲韭菜啊！”
    “你覺得能割多少？”
    “幾個億吧……”
    老王讓小王解釋一下什麽叫割粉絲韭菜。
    小王解釋到一半。
    老王突然仰天長歎，一群肯花錢的年輕人代表了什麽，代表廣闊的市場啊！
    今年他參加了大大小小數十場經濟會議。
    聽到最多的就是年輕人。
    年輕人才是消費的主流。
    而年輕人中還有一個細分！
    那就是李明洋年初提出的下沉市場的小鎮青年。
    下沉市場在不遠的將來會成為國內第一大市場！
    得小鎮青年，得天下！
    通過好萊塢大片，票補已經擊穿下沉市場了啊！！
    李明洋的票務銷售狂飆，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打開了小鎮青年的市場！
    從票補的出現，再到現在的收割……環環相扣。
    雖然李明洋的處境非常糟糕，但他依然切切實實的收割成功了！
    “商業天才啊！”老王感歎一句，看了一眼抱著手機傻笑的小王。
    怎麽看都不順眼！
    ……
    演唱會門票銷售狂飆是因為李明洋發微博，官宣了首場演唱會的時間和地點。
    12月14日，梅賽德斯奔馳文化中心！
    微博發出以後，上百位明星轉評該微博。
    無數人質疑李明洋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可能開演唱會。
    麵對質疑，李明洋又連發了兩條微博。
    一條是，‘就是坐著輪椅，我都要給粉絲開演唱會’。
    另一條是，‘明天早上七點，貓眼和糯米開放在線選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