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賬本做的真漂亮啊！分毫不差！”
    “幹媽牛逼。”
    “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種類的牛肉……花束酒店隻賣西餐嗎？
    李明洋一邊翻賬本，一邊吐槽。
    意思很明顯，就是做假賬。
    夏雨荷不滿道：“洋洋，你這是懷疑我做假賬？”
    “我沒說啊，隻是覺得這賬做的太好了。”李明洋合上賬本，交給旁邊的張薇。
    張薇是財務出身，專業審計，在查賬方麵，她可比李明洋厲害多了。
    “你這一回來就查賬，分明是不信任我，氣死我了，不幹了。”夏雨荷很生氣，一拍桌子就要走。
    李明洋媽媽見狀，連忙打圓場，說了一些好話，才讓夏雨荷又坐了回去。
    幹媽如此剛烈，李明洋也不吐槽了，默默翻賬本。
    兩個多小時後……
    李明洋除了感覺賬本很怪，卻沒發現什麽問題。
    “你查到什麽了？”李明洋小聲問道。
    張薇搖了搖頭，“沒問題。”
    “不可能吧。”
    “為什麽不可能？”張薇反問道。
    李明洋對張薇的審查能力那是相當信任的，有些東西是天生的。
    就比如在查賬方麵，張薇明察秋毫，特別較真。
    她說沒問題，李明洋自然就信了。
    於是會議繼續，李明洋換了一副臉孔，和顏悅色的與一眾高層交流。
    會議快結束的時候，李明洋作為老板，給每個人倒了一杯香檳。
    “感謝大家為花束酒店的付出，你們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裏，這樣，從下個月開始，所有人的月工資漲10%。”
    “謝謝老板。”
    “普通員工的月工資也漲10%？”
    “當然。”
    “洋洋，這工資漲太多了吧！”
    “普漲不好啊，年底獎金多發點就行了。”
    “對對，這個漲法，酒店賺不到什麽錢的。”
    “沒事，我心裏有數。”
    李明洋力排眾議，給眾人加了工資，一時間會議室的氣氛更歡快了。
    月工資漲10%，感覺挺多的。
    其實一年下來，也就是多發了一個多月的工資而已。
    會議結束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李明洋以累了為由，回絕了接風宴，回了頂樓自己的房間。
    與他一起回房間的還有張薇、白濱、吳誌奎。
    “你怎麽那麽晚才回來？”景恬躺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有些迷糊的說。
    “事情比較多，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
    “嗯……”景恬伸了個懶腰，上了樓。
    隨她一起上樓的還有十幾位穿著統一工作服的女仆。
    這次回國，景恬把棒子豪宅的女仆，也帶回來一部分。
    要說服侍人。
    國內的藝人助理，跟棒子的女仆比，那不是一個維度的。
    一個有人權，一個沒人權……
    當然，國內也有沒人權的助理，但那種畢竟是少數，一旦反水，後患無窮……
    明星本身就是高曝光的行業，大多數明星對待助理，和朋友一樣。
    有的更是和親姐妹，親兄弟沒什麽區別。
    還有的後來成了明星的老婆。
    男明星娶經紀人，或者助理的特別特別多。
    “你們兩個留下，泡點茶和咖啡。”
    李明洋留下兩個女仆。
    隨後招呼其他人來到客廳坐下，“花束娛樂現在問題很嚴重，幾千人，產出低，質量低，同質化嚴重，我有時候都無法理解那些垃圾是怎麽拍出來的。”
    “你們都想想，接下來該怎麽對花束娛樂進行改革。”
    李明洋拋出了問題。
    張薇、白濱、吳誌奎都曾經掌權過花束娛樂一陣子，對於花束娛樂的問題，各有各的見解。
    尤其是白濱。
    她進過許多古裝大劇組，對古裝劇的製作流程非常熟悉，對花束娛樂的模式也非常了解。
    三人各抒己見。
    李明洋坐在沙發上，手臂架在扶手上，手撐著下巴，看起來是認真聽三人說。
    實際上思緒都在老媽陳芳身上。
    老媽是老美中產精英，崇洋媚外，骨子裏覺得國外的月亮更圓。
    眼下他被華爾街資本狙擊。
    華爾街資本對他的打壓，可以說無所不用其極，甚至把他的亞洲流媒體計劃公之於眾。
    然而，令他費解的是，他明明有一個美式精英思維的老媽，華爾街資本卻不用，這踏馬可太奇怪了！
    老媽和華爾街資本是有很深的聯係。
    老媽的前同事，休斯·普雷就是給華爾街資本打工的大律師。
    他表麵上是查花束酒店的賬。
    實際上是想查老媽和華爾街資本的聯係。
    花束酒店作為老媽與魔都資本圈的入場券，一定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在浦東那些外資酒店中發生。
    很多外資酒店表麵上是酒店。
    實際上是海外資本的根據地，能被這些資本邀請參加某某酒會的人，可不是一般人。
    老媽作為黃皮白心的美式精英，正是重點栽培的對象，非常有利於宣傳美式精英形象。
    老媽能在魔都圈混的風生水起，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些他有耳聞，隻不過一直沒過問。
    因為那時候他還沒和華爾街資本對上。
    現在他不得不防了……
    國內資本達到一定程度之後，都想著往外去，這是有必然原因的。
    娃哈哈都這樣……
    可想而知了。
    等到三人說完了自己的見解……
    李明洋其實沒認真聽，根本不知道三人說了啥。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了解三人說了什麽。
    “你們談一下，誰的方案更好。”李明洋開口道
    “沒有最好的方案，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審核和人才，人才流失太嚴重了，稍微有點起色就會被挖走，被自己人挖走，被外人挖走。”吳誌奎說。
    “花束娛樂的換血比例非常高，這樣固然能培養出好的新人，但是最後都會集中流向更好的平台，我建議簽對賭，捆住優秀人才。”張薇說。
    “對賭協議，大多數人是不敢簽的……我覺得我的方案是最好的，加大招人力度，橫漂沒前途的，一點小小的成績，就容易迷失，學院派都是精英，抗壓能力好，有大目標和大夢想。人才分流是不可避免的，隻要都在公司，那就不是問題。”白濱說。
    “我不讚成。”吳誌奎反對道。
    “理由？”
    “沒什麽理由，我比你懂。”
    白濱被嗆了一句，嘴一撇，不說話了。
    她馬上就可以演戲了，得罪吳誌奎這種實權派，那可太腦殘了。
    花束娛樂細算下來有幾千人啊!問題太多太多了，說多了，很容易得罪人。
    比如楊蜜特別喜歡從花束娛樂挖人，挖到嘉行。
    美其名曰，肥水不流外人田。
    這又不是秘密，也沒見人管管。
    “老吳，那你的意思是，用自己的那套？”
    “我這套就是張昭那套，不適合現在的花束娛樂，花束娛樂太大了……”吳誌奎看了一眼張薇，“用張經理的那套吧，是條新路子。”
    張薇一聽，頓時翻了個白眼，“你們兩個設計我就直說，不要整這一出。”
    “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我設計誰，也不會設計你啊！”李明洋笑道。
    張薇雙臂環胸，懶得開口了。
    她不想回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不想接手花束娛樂那個爛攤子。
    花束集團是花束娛樂變更的。
    全名，花束娛樂集團有限公司。
    “我沒能力管理花束娛樂。”張薇直接道。
    “你要是不想管，我不會逼你……”李明洋笑了笑，“你接下來的主要任務是把花束集團的公司架構搞出來。”
    “全部？”
    “高層就行了。”
    “其實……花束娛樂更適合大量中高層的扁平化管理。”張薇說。
    李明洋搖了搖頭，“花束娛樂有幾千人，雖然這些人大多數不成器，但人數太多了，扁平化隻會浪費時間，花束娛樂接下來由我全權負責，我隻是需要一些能幹的手下。”
    張薇一愣，脫口而出道：“你不拍電影了？”
    “能拖一天是一天吧，剛好有政府補貼，再加上幾個頭部工作室，勉強能養活花束娛樂，你的時間寶貴，浪費在花束娛樂上麵，不值得。”老吳說。
    李明洋摘下墨鏡，咧嘴一笑，“你們以為花束娛樂為什麽會是現在這種臃腫的結構？”
    “你故意的？”張薇反應最快，驚訝道。
    “不是吧……這你能管的了？”吳誌奎無語道。
    “老板……你不是還要拍民國版小姐嗎？我們都知道你很厲害，你可千萬別跟自己較勁啊！”
    白濱嚇了一跳，她還指望民國般小姐，逆風翻盤，王者歸來呢，老板去折騰花束娛樂，那肯定沒時間拍電影了啊！
    幾千人啊！
    員工之多，都快趕上TVB了……
    要不是政府的出海補貼上限高達五千萬，花束娛樂怎麽可能瘋狂開機……
    “你們不要那麽緊張……”
    三人更緊張了。
    “其實……我當製片人，比當導演更牛逼。”
    ……
    第二天一大早，夏雨荷一夜未睡，來到花束酒店的2樓餐廳。
    來到常坐的靠窗位置，坐下後，翻了翻菜單，沒有胃口，就點了一碗白粥和一碟鹹菜。
    花束酒店的賬目是有問題的，不是虧本，而是有許多來曆不明的海外資金。
    別人都是把錢往海外洗，陳芳倒好，把海外的錢，往國內送。
    那些錢去哪了，陳芳不願意說。
    夏雨荷和海外資本打過交道，並且參加過陳芳在花束酒店舉辦的高端酒會，猜出了錢的去向。
    那些錢好像是活動經費，以各種名義，打入了個人的賬戶。
    這個事情很正常。
    花束酒店也因此受益，拿到許多政府和私企、國企的訂單，花束酒店的入住率長期保持在80%以上。
    如果不是這些訂單。
    花束酒店位置偏，周邊設施差，還在工地邊上，怎麽可能賺錢。
    很多事情都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有些事情說出來，情況隻會更加糟糕。
    “兩個人都不省心啊！誒，我就是自己折磨自己啊，今天回老家。”夏雨荷打定了心思，喝起了粥。
    忽然，一道人影從身側閃過，夏雨荷定睛一瞧，是景恬。
    “甜甜啊！早飯吃了嗎？”夏雨荷很熱情的說。
    夏雨荷見過景恬，見過蜜蜜，見過詩詩……反正她是覺得景恬是最好的，一臉旺夫相。
    “還沒呢。”景恬歪頭打量夏雨荷，“幹媽，你看起來好憔悴……黑眼圈都出來了。”
    與李明洋親媽相比，景恬更喜歡夏雨荷。
    無他。
    夏雨荷喜歡自己，李明洋親媽不待見自己……
    “誒……洋洋一回來就查我的賬，心寒。”夏雨荷說。
    “額……查到什麽了？”
    “花束酒店的盈利在那擺著，賬上的流動資金也在那擺著，怎麽可能會有問題。”夏雨荷信誓旦旦的說。
    景恬一聽，笑道：“幹媽真厲害，酒店頭幾年是很難盈利的，幹媽接手第一年就能盈利真厲害。”
    夏雨荷心裏咯噔一聲，意識到了問題，花束酒店要是沒有那些訂單，可不就是虧本嘛！
    “幹媽，你身上的旗袍真好看，定製的嗎？”
    “嗯，老朋友幫忙做的。”
    “可以約個時間嗎？我想訂幾套。”
    “你這個年紀穿旗袍，是不是太早了？”
    “作為女演員，當然要嚐試不同的穿衣風格啦，明洋說我穿旗袍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夏雨荷覺得景恬這年紀還小，穿旗袍顯不出氣質，倒是民國風的校服挺適合，特別交代鳳和祥的閨蜜帶些年輕風的改良旗袍。
    打完電話，夏雨荷若有所覺，扭頭一看，十幾個穿著黑色製服的女生坐在了對麵的長桌。
    各個長得都很漂亮，吃早餐的時候，很奇怪，大口吃著東西，把嘴裏塞的滿滿的。
    “幹媽，這些是我的助理。”景恬介紹道。
    “棒子人？”
    景恬眨了眨眼，驚訝道：“你怎麽看出來的？她們都沒有說話欸！”
    “棒子吃飯很奇怪，很誇張，非要把嘴塞滿，然後誇張的咀嚼，體現出幸福感。”
    景恬一愣，還真就是那麽回事！
    這時，李明洋也來到了餐廳，看到幹媽和景恬有說有笑，他坐了過去。
    幹媽立馬就板起臉，把筷子一放，起身走了。
    “你查夏阿姨的賬，她感覺你不信任她……”景恬望著夏雨荷的背影，小聲說道。
    “這個酒店一年盈利也就兩千多萬，不如我拍一部電影。”李明洋聳了聳肩，“問題不是酒店，而是其他的，你就當什麽都不著調。”
    “你總是這樣，有什麽話，不願意說出來，非要等到最後才說。”景恬吐槽道。
    李明洋苦笑道：“一個是我媽，一個是我幹媽，管理層呢，又幾乎都是她們的人，你讓我怎麽說？”
    “我來。”景恬挺起胸，一臉自信的說。
    李明洋本來心情挺壓抑的，頓時笑出了聲。
    一笑就刹不住車了。
    “你……你看不起我！”
    景恬不開心了，用力的踢李明洋小腿，被輕易躲開。
    “沒有……”
    李明洋擺了擺手，抽了兩張紙，摘下墨鏡，擦了擦笑出的眼淚。
    景恬哼了一聲，要不是在餐廳，她非得咬李明洋一口。
    這時，餐廳的人漸漸多了，有些還帶著相機，相機放在桌上，鏡頭瞄準了李明洋這邊。
    許多住客，往李明洋這邊瞄。
    隨著一些大膽的住客跑來確認了李明洋的身份，餐廳一下子就炸開了鍋，無數人將他團團包圍。
    “李導，你本人比電影裏帥十倍，合個影吧！”
    “啊啊啊！我竟然看到了李明洋本人！”
    “明洋哥哥，你好帥啊！”
    “偶像，你的每部電影我都看了，我欠你一張電影票，你嘛時候回國拍電影啊！”
    “李導，恭喜你入圍戛納主競賽單元，金棕櫚有信心嗎？”
    記者夾雜在普通人中間，向李明洋提問，李明洋什麽話也沒說，要簽名的，他從口袋裏掏出筆，直接簽。
    要合影的也會滿足。
    回答問題就免了。
    隨著蜂擁而至的人越來越多，景恬很快就被擠出了人群。
    景恬站在角落，心裏非常吃味，明明都是明星，差距怎麽那麽大，好像所有人都沒看到她一樣……
    保安抵達餐廳後，迅速拉起人牆，讓李明洋不至於貼著窗戶麵對熱情的群眾。
    忙了半個多小時，李明洋滿足了大部分人的要求，離開了餐廳。
    這個小插曲之後，李明洋來到25樓，花束酒店的行政樓層，開會。
    上午，花束酒店的每一位部門負責人，除了幹媽和老媽，其他人他都單獨見了一麵，每個人聊了十五分鍾。
    包括周叔和周亮。
    下午，花束娛樂各個工作室的負責人來了以後。
    繼續開會，李明洋提出花束娛樂需要改革，隨後廣泛聽取大家的意見。
    意見大同小異。
    花束娛樂的問題幾乎是公開的。
    解決？
    能解決人的問題，卻解決不了問題本身。
    花束娛樂本質上是通過養蠱，選拔優秀的人才。
    從選拔人才方麵來說，花束娛樂是成功的，隻不過這些人才最後的去向就不可控了。
    內部消化，外部挖人，底層一直在大換血。
    很多時候，剛建立體係就會被內部推倒，破壞。
    這是人性。
    娛樂圈大浪淘沙，機會就那麽多。
    多一個人競爭，自己就少一分機會。
    從花束娛樂這條路，爬上去的人，會把路堵死，破壞，推倒。
    李明洋一直期待有一個人，或多個人能打破這種人性。
    可惜沒有。
    一盤散沙。
    無論是橫漂，還是學院派，又或者半路出家的，統統不行。
    晚上六點多，花束娛樂各大工作室的會議結束。
    李明洋在會議室隨便吃了點，繼續開會。
    這次是花束娛樂的各部門高管會議。
    本來這個會議蜜蜜也得參加，不過她在拍《盛夏晚晴天》，由曾佳代替她來開會。
    會議開始後，李明洋再次提出了公司需要改革，聽取大家的意見。
    等到所有人說完，他表示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會議繼續，就結束了會議。
    晚上十一點半，李明洋來到老吳下榻的複式公寓。
    三十多人濟濟一堂，圍坐在客廳。
    房間裏所有能坐的東西都被搬到了客廳。
    有幾個甚至幹脆坐在台階上。
    這些人大部分來自一拳超人劇組，都是老吳從花束娛樂內部挑選的精英。
    坐山雕閨女，韓佳女也在。
    接下來的兩天，李明洋不停的開會，大會小會，不是在開會，就是在開會的路上。
    兩天的時間，他基本上都在處理花束娛樂這個爛攤子。
    從幕後到台前，從製片到宣傳，從財務到行政，從化妝到服裝，從衣食到住行……大大小小的部門，他都理清了一遍，同時向所有人傳達了他要改革的決定。
    花束娛樂人太多。
    先禮後兵，才好大動幹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