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它就一網紅遊客酒樓，價錢倒是降了，也不用提前預約了，你進去還能看表演，錄視頻發網上還能給你打折。”花襯衫冷笑。
    “什麽表演？”趙曉婧奇道。
    “揚州炒飯表演。他衣服後麵不是寫了嗎，現場製作揚州炒飯，兩百多塊一份當麵給你炒，包間低消達到六千塊才能點，炒飯過程中顧客還能拍視頻，合照，搞的噱頭十足。井根生是被塊錢迷了心了，怎麽賺錢快怎麽來，店裏正兒八經的廚子都走完了，反正我們現在不在那吃了。”胖子搖著頭解釋，“井根生就是井梓恒他爹，井梓恒就是這個穿廚師服的。”
    “以前井老爺子在的時候就看出來井根生沒啥天分，教了幾年廚藝就放棄了，隻讓他學著打理酒樓，管管賬啥的，轉而等到井梓恒出生後又教井梓恒。本來吧，井梓恒還算有點天賦，能教上道，慢慢繼承打磨，就算一時手藝跟不上，但也不至於此，畢竟是七十年老店，井家三代人名聲在那放著。誰知井梓恒他爸廚藝不行，打理酒樓也淨學一些亂七八糟的營銷手段，之前老爺子在還不敢瞎擺弄，沒想到老爺子屍骨未寒，他就開始大刀闊斧的改造，七十年老店糟蹋如斯！”花襯衫說的義憤填膺。
    趙曉婧點點頭，依稀覺得花襯衫這個說法怪怪的，想了想問道，“這些，你是聽你家裏說的吧？”
    “啊？對啊，咋啦？”
    “咋啦，一聽就是你二爺爺罵人的話！你跟著學呢吧，一股老頭味！”胖子毫不客氣的吐槽。
    “嘿嘿，是我二爺爺說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他家這些淵源嘛，我那會才多大。”花襯衫摸了摸鼻子訕笑。
    “難怪，看得出來你二爺爺的確喜歡這家酒樓。”趙曉婧點點頭。
    “我跟你說，最過分的是他們家酒樓是做金陵菜的，原先根本不做揚州炒飯！”胖子道。
    “啊？那為什麽宣傳揚州炒飯？”
    “因為井根生不僅廚藝沒啥天分，連經營都是亂七八糟，東一榔頭西一棒子！”花襯衫搶答。
    “這又是二爺爺說的？”趙曉婧道。
    “對，嘿嘿。”
    “其實是從老爺子去世之後，井根生一直想證明自己，但是廚藝他又不會，隻好在酒樓經營上大做文章，想通過賺錢證明自己。”胖子偏過頭，和趙曉婧講起了原委。
    “但是他自己又不懂啥經營，也沒啥想法，這幾年就跟風嘛，看別人搞什麽賺錢他就搞什麽。先是把酒樓不三不四的裝修了一下，搞成網紅店，接著又讓店裏老師傅去學網紅造型和做法，氣的老師傅走了好幾個，一走師傅不夠了，沒辦法他又從外麵招那些會搞這些新鮮菜的師傅，這一招老顧客去了味不對，又走了一大批老顧客，就這麽來回折騰，隻考慮流量和錢，根本不管別的。”
    “我聽說這次的揚州炒飯就是模仿網紅的那家，好像也不是他自創的？”花襯衫不知具體底細，也伸長了脖子看著脖子追問道。
    “肯定不是他自創的啊，他就是眼紅網上那家出圈的揚州炒飯，逼著井梓恒做同款呢，包括價錢也跟別人定的一模一樣！遊客們不知底細，看見他到處搞的軟廣，覺得新奇就去了。井梓恒現在就專職表演揚州炒飯呢，老爺子教的菜不知還記得幾道？”胖子道。
    “他這做的不是揚州炒飯吧？節目組還提供現成米飯？”趙曉婧一邊聽故事一邊盯著大屏。
    大屏中，井梓恒在最後幾秒鍾手忙腳亂的將菜出鍋完成了菜品，從鏡頭上看，還真是一盤炒飯。
    “提供啊，穀物那一欄有米飯，專門有隔夜飯的。這肯定不是揚州炒飯，高湯都沒有，還就十分鍾，哪能做那個。”花襯衫仔細看了看大屏說道。
    “看著還不錯，雞蛋花都炒成絲了，還是有點功夫的。”趙曉婧看了看炒飯特寫。
    “有那麽點揚州炒飯的技巧在裏麵吧，畢竟是老爺子教出來的。”胖子道。
    “那他爸這樣開店，他自己也願意？不是說他廚藝還行，挺有天分的，那多少也應該有點追求？”第一場比賽結束，趙曉婧看著井梓恒已經走出大廳，忙追問道。
    “不願意能怎麽辦，酒樓在他爸手上，他也隻是個有血緣關係的廚子。”花襯衫歎了口氣。
    “嘿，聽你這麽說，挺能跟他共情啊，想到了自己吧？”胖子聽花襯衫這麽一說，戲謔道。
    “不然呢？那你說！要是你，怎麽辦？”
    “我？哼哼，他是死腦筋，不去想這些東西，連老爺子的基業都不去想，就想安心當個廚子，我可不！這種時候，就應該自立門戶，哪怕是難一點，也要堅決的離開，自己另外起家，重振老爺子的名聲！”
    “你說的簡單，你以為背叛家門多簡單？你別……”花襯衫隔著趙曉婧，正伸長了脖子要罵，又突兀的停了下來。
    趙曉婧扭頭一看，原來井梓恒已經進了大廳，看了三人，準確的來說是看了胖子和花襯衫兩人一眼沒做聲，自己默默的走到他們後麵幾排的台子上坐下。
    剛才胖子慷慨激昂的，也不知被他聽了多少。
    胖子也縮了縮脖子，老實的坐好，不吱聲了。
    第一場比賽已經結束，陸續有更多選手進入二號廳，表情或喜或愁或鬱悶，幾個幾個的坐在一起，小聲開始議論這一場比賽。
    趙曉婧選的位置在最中間，三人坐了之後便沒有選手再坐過來，此刻聽著大廳裏逐漸多起來的討論聲，胖子和花襯衫都鬆了口氣。
    趙曉婧好笑的看了看二人，剛才還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此刻一遇到說壞話的正主，倒是自己先做賊心虛起來。
    屏幕上的直播已經全部轉到了評委這邊，比賽時間結束後，一起端過來的菜太多，幾個評委麵前已經放了十幾盤菜，正站著一一品嚐，然後搗鼓手上的遙控器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