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床榻上的傳訊靈符閃爍不停。
    淩白昏昏沉沉伸出手摸索著抓住符籙，又縮回被窩，見是常霜卿傳訊，宿醉的昏沉感才褪去幾分。
    自從鬥法大勝，他每晚都要和內外門弟子吃幾場靈宴。眾人也是由於常霜卿的緣故，瘋狂給他灌靈酒，直到他靈力都不夠煉化藥力時，這才被眾人哄笑著抬了回來。
    稍有些放肆，但他親民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傳訊符的消息很簡單，常霜卿通匯報齊五種築基靈物，並解決掉淩白給出位置的幾個劫修窩點，已經回到宗門。
    信中文字輕描淡寫，並未提及細節。
    不過淩白翻出九州仙子錄，看到上方將近2000點的殺戮值後，卻仍能感受到其中的血腥。
    歸一宗位於九州中部偏南的滄州，與魔道玄門萬毒穀共治，自然有許多殺人放火的劫修。
    淩白也就憑著腦中的記憶，給了幾個實力低，人數多，獎勵高的賊窩，讓常霜卿去探探。
    這些匪窩地勢險要隱蔽，心動修士都很難發現，原是作為玩家肝資源的好地方。
    常霜卿應該殺得很爽，看來又用過那套車輪的分寸。
    淩白起床洗漱，卻見常霜卿再次發來一條信息。
    “郎君，我昨夜已經回返宗門麵見師尊，她見我修為大增很高興，但提及築基一事，卻並不看好，說我體質有異，要厚積薄發，再積累數年，才有較大的把握突破。”
    “我不信，今早悄悄嚐試，發現煉化築基靈物的效率極其低下，我恐怕止步於此，難以庇護郎君了”
    這次的傳訊卻沒有上次的雲淡風輕，淩白都能從字裏行間聽到哭腔。
    常霜卿還表示宗門差點要放棄她核心的身份，她現在想寄回築基靈物和靈石資源，全力供養他築基。
    想來她在初次見識到那天塹般的瓶頸時，內心是極其絕望的。
    淩白知道她為安撫自己，還在撒謊，煉化效率不是極其低下，是根本無法煉化。
    天道築基需要分別煉化五種靈物，再配合築基丹，渡劫築基。
    天生魔種遭受天譴，天生地養的靈物，都無法直接煉化。其他藥物類靈物，還可以通過煉丹的方式進行吸收，但築基靈物卻無法煉藥成丹。
    她唯一的機會，就是積蓄靈力到極限，服下築基丹以兩成的把握，硬博築基。
    敗則根基大損，神魂重創，今生都無二次機會。
    成也隻是羸弱的築基，遜色於使用靈物的同階，往後心動和金丹，不會再給她兩成機會。
    難怪她心灰意冷，覺得道途無望。
    不過這些困難，在淩白眼裏都不算什麽，憑借殺戮值進行灌體，他完全有把握讓常霜卿煉化五種靈物的情況下，天道築基。
    至於殺戮值，在高效的常霜卿麵前，也算不得什麽。
    她多出去走走，每周煉化一枚靈物，都能有剩餘。
    想到這兒，淩白盡力用溫和的措辭，向常霜卿回訊。
    “沒什麽大問題，我自有辦法，後續每周三，我都會幫你煉化一株靈物，除此之外，我每周都會給你一個地址，你得在我煉化前，把那裏掃空，記住不要濫殺。”
    “相信我，絕對可以讓你安穩築基。”
    最後一句發出，常霜卿的傳訊秒回複，似是一直等在旁邊。
    “妾身聽郎君的，不過還希望郎君不要勉強自己。”
    而後常霜卿像是安心許多，向淩白表達了深厚的思念之情，並催促他勤加修行，盡快達到煉氣圓滿。
    卻不是嫌棄他修為低，隻是忍耐真的太辛苦。
    “郎君好喜歡啊。”
    高聳入雲的山峰，幽靜典雅的青石洞府內，常霜卿倚靠在坐榻上美眸含情。
    她衣衫略顯淩亂，白琉璃般的眸子泛著幾分血絲，眼眶微微紅腫著，撲散開來的青絲遮住臉頰，略有些不修邊幅的萎靡感。
    在這之前，她都已經絕望了。
    無法煉化築基靈物，對於玄門弟子來說意味著什麽，她再清楚不過。
    若不是因為位爭，僅憑完成晉升任務，她甚至都無法成為核心弟子，就算如此，她的位序也被排在了最末。
    她沒有道途，也沒有未來。
    這對身為天驕，心中驕傲的她，無異於毀滅性打擊，好在就算如此，郎君也仍未放棄她。
    隻要有郎君在，她的心就能安定。
    含著枕邊的發帶，常霜卿輕輕攏起長發束起，似能感受到他的溫柔。
    自己沒有道途，郎君的道途卻還長呢。
    身上萎靡盡去，常霜卿再度如同出鞘的利刃，銳意的氣勢回到她的身體。
    她拿上寶劍走出洞府，無視沿途路人複雜，幸災樂禍的目光，直向淩白給出的地址飛遁。
    她的情況自己清楚，就算郎君真能幫她築基，逆轉造化也會付出難以估量的代價，還不如利落的放棄道途，為他攢到築基，心動，乃至足夠金丹的資源。
    煉氣的青春隻有十數年，而金丹卻能壽一千五百載。
    她或許隻是郎君人生中轉瞬即逝的煙火，但也是替他掃除障礙，最絢麗的那團煙火。
    淩白還不知道常霜卿已經在為他金丹做準備，他還在為往後煉氣的資源犯愁。
    三百枚，區區三百枚下品靈石，如何能供我修行？
    修為倒是其次，憑借今後常霜卿的灌體返還，和天靈根恐怖的靈氣吐納速度，煉氣圓滿也就一年左右的事，但他也需要靈藥來進行淬體凝練五髒，也需要丹藥來凝實吐納的靈力。
    返還的修為可不會像灌體那樣，幫他穩固根基，凝實靈力。
    黃階功法本就羸弱，配上自己恐怖的修行效率，如果不進行凝煉，他得虛成什麽樣子？
    同等位階的法術，別人一發擋他三發，天靈根也頂不住。
    外門的月俸少的可憐，每月隻有二十枚下品，宗門任務也僅是些耗費大報酬少的活路，對他完全沒有吸引力。
    可軟飯吃多了，真要他自己獲取靈石，短時間內又沒啥門道。
    往日額外的修行資源，都是常霜卿供給給他的，一直維持了數年。
    其實對於外門弟子，三百枚下品靈石，也算一筆不菲的收入了，購買力十分可觀，放前世大概相當於十萬左右的天朝幣。
    可對淩白來說，他當初可是主角，大手大腳慣了，自然什麽都要最好的。
    沒有丹毒的靈藥和一絲丹毒的靈藥，價格也能相差數倍。
    他腦子裏倒是還記得不少功法和靈藥情報，秘境位置和各大宗門的秘聞，功法的隱秘缺陷。他也一清二楚，隨便挑出一個賣給敵對宗門，也能賺得盆滿缽滿。
    但這個想法馬上就被淩白掐滅了。
    賣出去是能不愁吃喝，但怕是一輩子都不用愁了。
    正當淩白發愁時，院門哐當一聲從外被推開，一道眼神不善的矮瘦身影走了進來。
    “逆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