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了斷因果(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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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長老,不是我闖大禍,是高老頭闖下大禍。”
淩白輕輕搖頭,聲音淡然。
“高老頭夥同築基期的惡蛇,和它背後的千機門魔修,殘害前來助力剿匪的淩冷師兄與眾位築基前輩。”
“宗門派您和就近執行任務的我前來救援,卻來晚一步,最後雖誅殺了高老頭和惡蛇,卻不慎讓魔修逃走,將功折罪。”
“你…”
公孫良啞口無言,怔怔瞪著淩白。
“你在胡說什麽?”
公孫良喃喃張嘴,隻覺對方失心瘋,卻見淩白轉手一劍,便將高老頭封喉,大聲嗬斥。
“公孫長老還不快為諸位前輩報仇?”
聲音宛如洪鍾將公孫良敲響,他深深注視著淩白,隻覺對方宛若陰影中的毒蛇,陰險狠厲。
“若真有人活著回去,人證物證俱在,宗門可沒有斡旋空間,長老可要想明白。”
無視公孫良尖刀般的銳利眼神,淩白抵禦著撲麵而來的靈壓,淡然與其對視。
明明隻是煉氣六重,卻給公孫良帶來極大壓力。
“呼——回去再和你小子算賬,法相!”
公孫良吹胡子瞪眼心中憋屈,卻不得不再度施展法相,肆虐的靈力將整座森林盡數籠罩,宛如他心中的陰翳。
這小子從一開始,就是奔淩冷的腦袋而去。
不僅提前造勢,分化瀧碧海,引誘出高藥師和淩冷。
再控製高老頭出手殺人,規避留影石。
最後以此來要挾自己,滅口在場築基,這樣哪怕是情報傳回去,淩天寒也沒有物證,碧水閣有很大的斡旋餘地,雖然仍要付出慘痛代價。
這是在逼迫,甚至是威脅!
幫淩白滅口,他和淩天寒會是死仇,家族將遭到前所未有的打壓。
可若幫白老奴,淩天寒拿到物證,碧水閣元氣大傷,掌門派恐怕會直接下台。
屆時整個宗門將全部由玄宗把持,他和家族,掌門師兄近百年的心血,將付之東流。
他不會甘心,何況淩白後續還能替宗門參與登仙大會,若能奪冠,宗門獲得的資源,也能彌補部分斡旋的代價。
兩害相比取其輕,哪怕被要挾的很不爽,公孫良也隻能依照淩白的意思辦事。
“公孫良!枉你是執法堂長老,竟敢包庇弟子弑殺上宗弟子,我西雲淩家和你不共戴天!”
白姓老奴禦使數件流光法器,其中甚至還有法寶,卻仍在威武的法相下相形見絀。
公孫良緘默不答,眼中狠厲之色閃過,直接頌念燃血秘咒,周身靈氣暴走,威勢提升一成左右。出手也不再顧忌受傷,力求重創必殺,法相遠比對峙時更有威勢。
既然不死不休,那就貫徹到底。
巨像的金剛大手再度碾碎了一位築基的腦袋,而公孫良也被其臨死前的自爆炸的悶哼咳血。
從始至終,淩白都緊靠著公孫良,麵無表情審視著眼前的一切。
他可沒忘記公孫良在靈石攻勢下的動搖,當時龍娘哪怕晚出手幾秒,都會被這老頭子賣掉。
現在坑起小老頭來,自然沒有半分負罪感。
“龍娘,動手。”
眼看幾位築基身受重創,淩白卻不再給他們自爆的機會,兩手拍掌,而後一道包裹著赤色遁光的身影,宛若爆發的火流星闖入戰場。
龍娘身手矯健,築基中期的戰力在雷火雙劍的加持下,更是發揮出十三分的實力。
可她卻並沒有配合公孫良收割切菜,反而是借老頭子發力的功夫,飛快遊走於戰場。
碩大的尾巴與利爪齊用,趁幾位築基心神被法相牽製,輕而易舉的斬下他們的手指,連帶著斷指和儲物戒收入囊中,斷絕其自爆銷毀資源的打算。
龍娘效率很高,眨眼間手中便多出一捧手指,其中卻隻有三枚儲物戒。
卻是白姓老奴不大配合,龍娘幾次出手都被其避開,無奈之下,隻好斬斷其所有手指,這才得償所願拿到儲物戒。
公孫良簡直快氣炸了。
他在費心盡力的替淩白擦屁股,打得不亦樂乎,這兩個小崽子卻當著自己的麵,收刮戰利品。
“啊!”
公孫良嘶聲大吼,仿佛要把心中的不甘都發泄到白姓老奴身上。
法相幻化開山巨斧,戰鬥及至**,靈力在對拚衝擊中被壓縮凝實,進而形成類似於音爆的衝擊,炸的人什麽都看不見了。
幾位築基苟延殘喘想逃,卻被繞場的瀧碧海擊退,最後和白姓老奴一起,粉碎在法相的巨掌下。
至此,淩家的十位築基,全軍覆沒。
“淩白——”
心髒仿佛要跳出胸腔,公孫良甚至沒有打掃戰場,喘著粗氣就瞬身到淩白身前,森寒的目光與其對視。
他的表情宛如壓抑的火山,擇人而噬。
“長老神威,殘害淩冷師兄的妖邪盡數被您誅殺,可謂大功。”
淩白不慌不忙的從瀧碧海手中接過儲物戒,而後當著公孫良的麵,收進袖中。
“你是不是沒搞清自己的位置?未免也太狂妄了吧!”
“怎麽,公孫長老也動了凡心?”
淩白臉含笑意輕揮手中的儲物戒指,眼神直勾勾看著公孫良,似乎根本不受心動靈壓的影響。
隻有瀧碧海能看到,淩白藏在背後顫抖發白的手腕。
“長老還需我做事,自然該狂傲些。”
說著,淩白無視公孫良幾乎蚌埠住的臉,反而還有心情拍拍瀧碧海的腰肢,安慰對方。
“看來公孫長老還沒有搞清情況。”
“情況?你還是關心能不能活著回到宗門吧。”公孫良語氣不善,快受不了對方做作。
“首先,現在被拿捏的不是我。”淩白伸了個懶腰,繼續道。
“宗門需要我參加登仙大會,其次您還當著我的麵,害死了淩家的十位築基。”
“你放屁!明明是受你小子脅迫。”
公孫良表情更加凶戾,心中卻隱隱升起不詳的預感。
“我煉氣六重,何德何能敢脅迫心動大修士,我不過在陳述事實,瀧娘已把您出手的過程刻錄進留影石,發向家妻的路上了。”
“我雖不才,我家道侶卻是候補真傳,說出的話,若是肯負責也能勉強作數。”
淩白上前兩步,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公孫良,兩人極近,快貼在一起。
“公孫長老,你也不想暗害上宗天才的事情被發現吧?”
“你威脅我?你瘋了,殺死淩冷的可是你!”公孫良臉色微變。
“殺死他的是高老頭,他最後視線裏的是你,有命魂留影做證,何況高老頭可是您外門管轄的丹師長老。”
說著,淩白抬起手,便從高老頭屍體上攝取一道令牌,其上正是外門長老的身份令,就這麽放在公孫良眼前。
“我要求不多,隻要答應我三個條件,此事就算揭過,登仙大會,我也會照常參加。”
“得寸進尺,你找死?”
公孫良殺心大動,風暴般的神識將淩白鎖定,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其碾碎。
可他卻遲遲沒有動手。
殺死或精神控製淩白,沉沒成本高到他難以想象。
“我死了,家妻會放出留影石的內容,並為我複仇,她的潛力和心性,不用我多說,你會給我陪葬。”
“你到底想怎樣?”
一瞬間,公孫良仿佛蒼老了好幾十歲,他有氣無力的擺擺手,隻恨自己看錯淩白。
當初還認為對方是熱血忠誠的大好青年,現在看來,不過是喂不飽的惡狼。
“很簡單的條件,您若應承下來,往後我還是碧水閣弟子,登仙大會,淩白也會全力以赴。”
敲詐得手,淩白此刻卻變得恭敬起來,他後退兩步,和顏悅色的衝公孫良鞠躬道。
“其一,不管付出任何代價,必須幫我保住瀧碧海,她必須隨身跟著我。”
“不行!這不在我的職權範圍,她不過是一階賤婢敢弑殺人族玄宗修士,誰也容不得他。”
公孫良鄙夷的掃了眼瀧碧海,斜視淩白。
這件事終究要有人背鍋,而獸族奴仆,不正是的最好人選嗎?
何況他說的也沒錯,人族對於叛逆的獸人向來是趕盡殺絕,他也不喜歡背叛主人的奴仆。
“我說過不計任何代價!龍娘的主人不是我,她的契約在家妻手上,家妻對其十分看重。”
“既然是常霜卿真傳,那隻要肯付足夠的靈石,我會和掌門商量的。”
公孫良老臉難看,斟酌出聲。
得罪死淩天寒,再因為獸人把常霜卿得罪,得不償失。
常霜卿如果真能鬥垮淩天寒,對他們來說再好不過,敵人的敵人也是朋友。
“第二,宗門的外門必須徹底改革,往後要杜絕雲夢鄉這類欺上瞞下的事情發生!另外,淩冷的腦袋我可以作罷,但高老頭的腦袋,我要拿過去示眾,您本人需要當麵給出承諾。”
“你!眼裏當真是沒有宗門嗎?”
公孫良啞著聲音半天說不出話,隨後隻是長長一生歎息。
淩白上次隻是嘴上說誅禍首,門內的長老本就非常不滿。
他若真的許下承諾,掌門會怎麽看?宗門的顏麵置於何地?他仿佛已經預感到掌門師兄狂風驟雨般的暴怒了。
“我心中有宗門才會如此,下梁不正上梁也會歪,我們都明白問題出在哪裏。”
淩白背手,語氣幽幽。
“宗門的顏麵需要靠實力自取,而不是虛偽的自欺欺人,若發現問題卻因為所謂的麵子視而不見,卻是舍本逐末了。”
“隻是為區區凡人,何至於此?”公孫良難以理解。
“不,是為了我的道心。”
場景陷入良久的沉默,隻能聽到龍娘咀嚼丹藥的咯吱聲。
好半晌,公孫良才扶著額頭擺擺手,認輸般道“你若肯舍身,我也無話可說。”
淩白膽大包天,在公孫良眼中,早就沒了活路。
這般肆意妄為,宗門和淩雲閣必不容他,就算登仙大會表現出色,其他玄門也會礙於淩雲閣的麵子,對其避之不及,而淩白的天資還沒有高到他們願意打破潛規則的地步。
也就是說,宗門大會後,淩白必被整死。
哪怕有常霜卿作為靠山,可遠水解不了近渴,說到底,候補親傳也還未築基。
無視掉公孫良古怪的眼神,淩白繼續道。
“最後一件事,萬川長老因為我,被外派的邊陲之地獵殺靈獸,我要宗門把他調回來,並且升任到內門。”
聞言,公孫良卻是首次用看後輩的眼神,看向淩白,將他從上到下打量許久,卻仍是看不透他,隻能表情複雜的說道。
“此事不難,卻是難為你有心了。”
連外門掌權者的他,都將萬川給遺忘了。
主要是成本問題,因為沒有前途的外門築基,花費大量靈石疏通關係,還得罪玄門親傳,怎麽看也劃不來。
淩白卻記得,淩白卻願意。
公孫良現在有些看不懂對方了。
狡詐奸險是他,殺伐狠厲是他,心懷憐憫,知恩圖報卻也是他。
或許淩白,也曾對自己有過真心吧,可惜叛逆至此,注定留他不得。
之前淩冷提及的精神控製,才是最好的選擇。
當淩白舉著高藥師頭顱回村時,享受到的是眾星捧月般的膜拜。
他們縮著脖子,灰頭土臉,大多數人還被剛才大戰傳來的餘波嚇得膝蓋發軟,可看向淩白的眼神,皆充斥著期盼與渴望。
他們雖隻是凡人,卻也明白,淩白出現在這裏代表什麽。
他贏了!
鬥法前,他們都不曾看好淩白,卻記得這位上仙曾承諾過什麽,往後將帶來什麽。
“首惡再此,從犯皆已伏誅!”
血淋淋的首級高舉頭頂,淩白眼神掃過四周,耳邊充斥著是卻並非什麽歡呼,隻有拚命壓抑卻止不住的絲絲啜泣。
台下凡人心中好似卸下兩座山嶽,以衣袖顏麵,淚流不止,高呼上仙,卻不再磕頭,反而自發向淩白聚攏,目光皆仰視於他。
“上仙神威,上仙慈悲,我等往後皆為上仙驅使,無有不從。”
“不,此間事了,我當返程回宗。”
淩白輕輕搖頭,將高藥師的首級高懸橫梁,與山匪腐爛的頭顱平列。
眾人臉色大變,紛紛想上前規勸,礙於淩白周身未散的煞氣,不敢上前。
“上仙此去,我等又能安生多久?”
表情苦澀,最終還是由鄉正夠摟著腰背,顫聲詢問。
對此,淩白伸手輕招,攝來橫梁懸掛的發束。
“此事,我已上報宗門,往後會有新的仙人來駐守,他們皆為內門子弟,人品自有保障,爾等盡可放心。”
“往後,若再有惡霸橫鄉,妖獸肆虐,可向天師尋求幫助。”
聲音平靜卻包含靈力,清晰傳入眾人耳中,卻有幾人懷疑話裏的權威性,淩白心知肚明,接著開口道。
“此事由執法堂主,碧水閣外門監督者,心動大修士公孫良長老親口承諾,往後駐守均由內門弟子擔任,且會設立監察機製,諸位可安心。”
說完淩白看向遠處林間,等了數十秒,才有一道不大情願的聲音傳來,肯定他的說法後,便再無音訊。
“三害已除,往後若再有仙妖勾結,可以此發為信物尋我,我當再為爾等除害,如此我與諸位因果已斷。”
手中長發交於老鄉正,淩白心中仿佛掙脫某種舒服,隻覺內心平靜,道心空明。
“如此諸位有緣再見,不過我卻是希望,再也不見。”
淩白彎腰作揖,體內靈力自發運轉,竟有醍醐衝境的征兆。他卻是毫不吝惜,揮灑靈力於大片田畝而後仰天大笑,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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