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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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些想法卻不能在洛雨生麵前表現出來,趙若安聞言一擺手道:“此事對你來說是非戰之罪,對方修為高你太多,而且又是事發突然,確實也是無可奈何。”
    洛雨生聽了,眼中不由閃過一絲怒意,趙若安這話說的好聽,潛台詞卻是:你沒什麽球用。
    隻是這一絲怒意,由於洛雨生是低著頭,趙若安看不到,頓了頓接著道:“本官這次過來,也是閣老跟楊大人的意思,後麵追捕這兩名欽犯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而是轉道去淩淵城。”
    洛雨生聽了,不由一愣,抬頭愕然道:“淩淵城?不是要到餘桂城布防嗎?”
    趙若安聞言,端起茶盞又小品了一口,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隻是茶盞的熱氣蒸騰,遮蓋了臉麵,洛雨生看不太清楚,什麽時候老子說的話,下麵還有質疑的?
    不過眼前這小子,說到底還是那邊的人,雖然趙若安肚裏多有腹誹,但明麵上的麵子還是要給的,好半響後,才放下茶盞道:“那邊有一批貨過來,是走的兵部的關係,需要一個自己人去看著,這批貨茲事體大,不可出半點岔子,你明日一早就出發,到那邊將前期關節處理好,據時楊大人也要過去,具體事情你再聽楊大人安排。”
    洛雨生聽出了趙若安話語中的一絲異樣,心裏頓時明了,這裏麵的道道,他混跡官場這麽多年,心裏跟明鏡似的,就是各為其陣,互相不服。
    不過自己隻是一個小小的試百戶,跟千戶還隔著幾層在,就算再怎麽得寵,也經不起別人拿捏,當即身子一挺道:“是,卑職現在就去準備。”
    說完一頓,跟著又試探著道:“大人,那無極門的餘孽說了句‘替我向楊大人問好’,這事……。”
    趙若安聽了不答反問道:“這事你怎麽看?”
    洛雨生聞言,沒有停頓接口道:“卑職也想了很久,這事若是那邊知曉了,就不是放出消息這麽簡單,而是早就有動作了,但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打探到那邊有關於這事的動靜,基本上可以排除這個可能,卑職擔心的是,我們自己這邊會不會……。”
    洛雨生說的“那邊”,也就是忠於皇族的一派,而他這話沒有說完,趙若安也聽出了其中的意思,不由臉色一懍,他雖然不介意這個楊大人倒台,但前提是必須自己內部人動手,權力的碾壓重來都沒有溫情可言,久在官場的人誰都知道,但若是讓對方抓住把柄,那就是拔出蘿卜帶出泥,自己這個參與其中的鑾衛司千戶隻怕也撇不清關係,倒時候就不知要有多少人頭落地了。
    而現在最重要的,不是無極門那個餘孽是怎麽知道這個消息,而是這個消息的源頭是誰放出去的。
    敵中有我,我中有敵,這事並不新鮮,但事情壞就壞在這上麵,任誰也不願意自己這裏麵有內鬼,這就如芒刺在背,寢食難安。
    趙若安念到這裏,身子也不由正了正,沉吟半響後道:“這事我會知會上麵,將內部徹底清查一遍。”
    洛雨生聽了,想了想跟著道:“大人,現在這個消息被無極門那個餘孽知曉,若是他將消息散布開來,也不是很好收場啊。”
    趙若安聞言,卻是一擺手道:“追捕無極門這事,可不是內閣定的,而是皇家定的,他就算是想放出消息,單也沒誰會相信他,反而有挑撥之嫌,現在最關鍵的是查出放出消息的源頭,其次是消息傳播的途徑,看這個消息到底還有哪些其他人知曉。”
    說完一頓,接著道:“這事切記先不要張揚,不可打草驚蛇。”
    洛雨生聽了,低頭一抱拳道:“是。”
    跟著又道:“大人,若沒有其他事,卑職就現行告退了。”
    趙若安聞言,“嗯”了一聲,洛雨生倒退著身子往後,直到走到門口才轉身快步離去。
    山中歲月雖然枯燥,但勝在清淨,對於秦星寒這種玄境中階修為的高手,更希望能在山中找一處人跡罕至的位置潛心修行,以便能盡快更進一層,早日進入化境,最終破碎虛空,印證大道。
    修為進入靈境,就能開始感悟天道,感悟天道就能讓人自身這個小天地有種自給自足,不假他求,圓滿如意的感覺,所謂天道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一人之身心,唯有感悟一途,此乃天道也。
    一旦進入這個境界,就會體會到人世間悲歡情仇,皇圖霸業,都不過是黃粱一夢,彈指一揮間,而唯有天道永存。
    但人又是生存在這人世間,七情六欲,愛恨恩仇都是與生俱來,想要擺脫,又是何其艱難?
    好在張玄度不論是本性還是悟性,都讓秦星寒感到滿意,看著這小子慢慢長大,慢慢學會本事,也是另外一種幸福跟滿足。
    這次山間行走,兩人的最終目的地是淩霄城下的安元鎮,這一路,秦星寒隻是指明大致方向,就直接消失不見,其他事情完全由張玄度自己一人去掌控,還是老樣子,不到生死關頭,一律不管。
    修為過了靈境,就會有許多細微之處的變化,不僅不受人間病疫之害,還能無垢無漏,正常情況下,不會生出汗液,不會落發等等,而且通體不著灰塵,如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所以就省去了頻繁換衣跟淋浴。
    但張玄度還沒有達到這個境界,而且又因為修煉體術的原因,消耗大,所以特別得能吃,秦星寒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通常都是不吃,就算是吃,也隻是淺嚐幾口,而這家夥不同,五隻肥兔下肚,還有點意猶未盡,看得秦星寒在一旁是腦袋直搖。
    本來秦星寒洗衣做飯都是一把好手,但隨著這小子慢慢長大,胃口也越來越大,每天做飯都要花費不少時間,幹脆直接放養,撒手不管,於是張玄度隻得自己慢慢摸索,從開始做的半生不熟,到能做熟但不能吃,再到現在煎炸煮烤樣樣精通,也算是被逼出來了。
    張玄度自小在山間獨自生活,這些早就已經習慣,而且在叢林間生存的本事,也早就是爛熟在胸,這些都不是問題,關鍵是自家這個師父,不僅現在不管吃管住,還躲在後麵時不時搞點偷襲,刺殺,這可不是鬧著玩,而是來真的,要是張玄度一時不小心大意了,不僅被偷襲了要挨頓胖揍,事後還要被數落半天,搞得現在都習慣了,睡覺都得睜著一隻眼。
    如此走了將近兩個多月,終於抵達安元鎮後的大山。
    這大山名叫雁啼山,相傳很久以前,這山上有兩隻大雁,其中一隻不幸離世後,另一隻守候在其身旁,夜夜啼鳴,最終活活餓死,世人感歎這雙大雁的忠貞,於是將這大山命名為雁啼山。
    大山深處,師徒兩人居然意外地找到一座破敗的廟宇,也不知是何人何時所建,雖然破敗,但大體結構還在,稍加改造也能勉強居住。
    隻是在這深山野林裏,這樣一座幽深的廟宇,光看上去就心裏發麻,一般人還真不敢在裏麵停留,更不說久居了。
    常年在外之人,都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叫做寧可睡墳地,也不住破廟。
    墳地雖然陰森可怖,但有子孫後代年年祭祀,就像循規蹈矩之人,是可以講道理的,一般而言不會有什麽事情。
    可破廟就不同了,尤其是這等年久失修且無香火供奉的廟宇,極為容易藏汙納垢,被妖邪之流鳩占鵲巢,若是貿然闖進去,很可能會被修煉成精的妖物覬覦血肉,或是被鬼物吸取陽氣。
    亦或是攔路搶劫的強盜之流,也常常會駐紮於破廟之中,貿然闖進去,反而會被強盜害了性命。
    但這兩個卻是不同常人,秦星寒自不必說,張玄度因常年修煉體術,氣血旺盛,而且還有一身殺氣,就算是有鬼物之類,也半點近不了身,至於強盜之流,若是真遇見了,那就看誰搶誰了。
    這廟宇不大,但也不小,占地約六畝田地範圍,師徒兩人將其逛了一遍,裏麵跟先前山洞裏的古墓一般,空空如也,隻留下大殿供奉的幾尊菩薩泥像,由於長時間沒人打理,泥像早已破落開裂,上麵布滿了灰塵跟蜘蛛網,再也看不出半點威嚴,反而透露出一絲陰森。
    一圈逛完,兩人選了東麵一間還算保存完好的房子,張玄度將其徹底清掃了一遍,又將屋頂破損的瓦片修整一番,而秦星寒則在房外院子裏,搭砌了一個土灶,將鐵鍋放在上麵,在以後一段日子裏,這裏就算是一處臨時居所了。
    前人將這座廟宇修建在這裏,也是有深意的,此處距離安元鎮隻有十裏之遙,對還願祈福的香客來說,也不算太遠,但又深入深山,遠離塵囂,有種鬧中取靜的意思。
    廟宇東側半裏路途,一條溪水自北往南流過,匯集到前麵一個小潭,然後再繼續往下,廟宇四周還有以前種植的成片竹林,清幽一片,也算是一個修行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