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為了救你們,一定要狠狠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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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報之後,朱棣帶著朱高熾和朱高煦走了進來。
    與他們一起來的,還有一個身披黑色袈裟的和尚,姚廣孝!
    隻是今日的道衍和尚,再沒有了之前的風輕雲淡,臉色黑沉似涼水。
    朱高熾和朱高煦在外麵一直吵吵嚷嚷,待進到房間裏麵,便都立即安靜了下來。
    朱高熾年歲稍大,還算鎮定自若。
    朱高煦卻是鼓著一雙圓溜溜狡猾如狐的大眼,呆呆的看著朱允熥,模樣似十分膽怯,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朱允熥躺在床上,望向走到近前的朱棣,笑道:“有傷在身,不能起來迎接四叔,四叔莫怪!”
    朱棣笑容滿麵,絲毫沒有因前天晚上撒謊騙他去殺藍玉而尷尬,神情動作仍一如往常的爽朗豪放。
    “熥兒,你太客氣了!”朱棣疾步走到床邊坐下,一臉關愛的打量著他,道:“現在感覺如何了,可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關切之情,自然流露。
    自古梟雄人物,臉皮都是非常厚的。
    朱允熥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見了,一定會以為這是真情實意。
    足見朱棣也是一個演戲的高手!
    但想想也正常。
    曆史上建文帝削藩的時候,朱棣不正是靠著出神入化的演技,騙過了建文,才有了後來的起事,乃至奪得天下嗎?
    朱允熥微微笑道:“已經好多了,隻是還有些頭痛。太醫看過了,開了方子,說是隻要休養幾日便好。”
    他雖然要裝病,卻也不用裝得太嚴重。
    反正頭疾說不清!
    朱棣神色一緩,連著一疊聲道:“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你要是有什麽事,父皇非剝了我們的皮不可!”
    朱允熥好奇道:“皇爺爺為什麽會怪你呢?”
    “不止怪我一個人。”朱棣道:“是我們兄弟幾個,一個都逃不掉。”
    “昨天晚上,聽到你遇刺昏迷的消息,父皇已經尋了一個由頭,將你二叔狠狠打了一頓板子。”
    “恐怕沒一兩個月,他都下不了床。”
    朱允熥流露不解之色,問道:“這又是為何?我遇刺不會與二叔四叔你們有關吧?”
    “那自然是沒有的!”朱棣矢口否認,道:“誰知道什麽原因呢?”
    “或許是父皇心情不好,就拿我們撒氣唄。”
    “從小到大,二哥和三哥都沒少挨板子,他們也早就習慣了。”
    “四叔我倒是要少挨一些打,但也被狠狠揍過幾次。”
    “哦!”朱允熥淡淡應了一聲,沒有接著問一下去,而是轉移了話題,道:“說起來,還多虧了四叔那晚的報信。”
    “原本我站出來爭儲君之位,並無勝算。”
    “可經過這麽一鬧,皇爺爺竟回心轉意,這全拜四叔所賜啊!”
    “四叔,你的大恩大德,允熥銘記於心,日後必有厚報。”
    這番話一說出來,縱然是朱棣演技再高超,卻也有點繃不住了。
    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無比難看起來。
    偷雞不成蝕把米。
    順帶還送對方上位。
    敢情自己成冤大頭了!
    朱棣本就是有苦說不出,此刻還要被對方用十分真誠的語氣嘲諷。
    他再是忍耐心好,也想要抓狂了。
    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平息內心中暴跳而起,奪門而出的衝動。
    朱棣強行擠出一個笑臉,道:“這都是熥兒你福人自有福氣,就不用謝四叔了。”
    說完這句話,他有點坐不下去了,站起來道:“熥兒,我今日過來,一則是來看望你。”
    “帶了一些薄禮,已經都送交門房了,希望你能喜歡。”
    “二來嘛,父皇下了旨意,說我不會管教孩子,讓我將熾兒和煦兒交你管教,不用帶回北平。”
    “我今日將他們兩個都帶過來了,日後就要麻煩你照看。”
    他轉身看了朱高熾和朱高煦一眼,又回頭道:“你也不用和他們兩個客氣,該打就打,該罵就罵!”
    “父皇既然將他們兩個交你管,就是相信你,你可不要讓父皇失望。”
    說完,他又對朱高熾和朱高煦兩人道:“還不快過來給吳王見禮。”
    朱高熾年齡要比朱允熥大三個月,也不敢稱呼對方為弟弟,便拱手拜道:“參見吳王殿下。”
    朱高煦心裏緊張,見逃脫不掉,頓時擠出了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道:“吳王哥哥好!祝吳王哥哥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吳王哥哥又孝順,又仁慈,心地又善良,一定會好好對待弟弟的,對吧?”
    他眨動著靈動而清澈見底的雙眸,看上去可愛又可憐。
    “你說得對,我一定會好好教育弟弟的!”朱允熥特意在教育兩個字上,加重了一些語氣。
    朱高煦的臉色,頓時變得更難看了。
    突然,他“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吳王哥哥,昨天我其實是想幫吳王哥哥的啊!”
    “我看吳王哥哥帶那麽人,去抓堂堂的大將軍。”
    “以為吳王哥哥真的想造反,就想勸吳王哥哥趕快回頭是岸,這樣會減輕處罰。”
    “我……我……我真是為了吳王哥哥好啊!”
    “吳王哥哥,你可千萬不能冤枉我!”
    朱高煦哭得淚如雨下,傷心斷腸。
    這孩子,小小年紀,就有這等演技了?
    奧斯卡欠你一個小金人!
    哦,不對。
    是欠你們父子,每人一個小金人!
    你們一家都很會演啊!
    但轉瞬一想,小孩子會演戲,似乎是天生的。
    會哭的孩子有奶喝。
    小孩子總是能說哭就哭,說笑就笑。
    通常還會察言觀色。
    比如說,大人看過來,他就哭。
    沒人理,就不哭了。
    類似的情況,在很小的幼嬰兒身上,經常能見到。
    這是與生俱來的能力,比大部分成年人都強得多。
    隨著年歲漸長,很多人就慢慢失去這項能力了。
    不過,朱高煦年歲也不算太小,卻仍保留著三歲小孩的演技,隻能說是天賦異稟。
    朱棣也在一旁配合著道:“這孩子雖然從小淘氣頑皮,心地卻十分善良。”
    “昨天的事,就是一個誤會。”
    “看把他嚇得,都哭成這樣了。”
    朱棣滿臉慈愛抱著他,道:“好了,別哭了,你吳王哥哥是知書達禮的人,必然明白你的心意,知道你的委屈,不會為難你的!”
    他轉而望向朱允熥道:“熥兒,我說得對嗎?”
    呃……
    你還真替我做主了?
    這臭不要臉的本事,真是越來越登峰造極了!
    剛才還說他們送來我府上,從此任我管教,隨我打罵,這麽快就變臉了嗎?
    朱允熥笑道:“四叔說得有理,我當然不會怪他們的。”
    “咱們自家兄弟,這點小事,又算得了什麽?”
    “有誤會,解釋清楚就好嘛!”
    朱棣頓時喜出望外,沒想到朱允熥竟如此上道。
    真放過自己兒子了?
    朱高煦也轉哭為笑,變臉比翻書還快,立即嘻嘻道:“我就知道吳王哥哥是大好人,一定不會責怪我的!”
    “吳王哥哥,就是這個世界上最仁慈,最善良,最疼弟弟的哥哥了!”
    你是不是高興得有點太早了?
    我話得都沒有說完呢。
    朱允熥笑道:“我雖然不計較你們昨天說的那些話。”
    “但昨天的情況,實在太危險了。”
    “我帶的錦衣衛,與王弼帶來的人馬,差點就拚殺起來。”
    “你們兩個,還在兩邊跑來跑去,萬一有什麽閃失,那可如何是好?”
    “讓皇爺爺擔心受怕,豈不是大大的不孝?”
    朱高煦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朱棣也流露出驚訝之色。
    朱允熥又板著臉,對朱棣道:“子不教,父之過。”
    “他們兩個如此膽大妄為,全然不顧自身安危,到處亂跑,差點發生不測,都是四叔你平時太過於寵溺。”
    “皇爺爺也是知道這一點,才命我代為管教。”
    “我當然要負起責來!”
    “要不然,倘若以後行軍打仗的時候,他們兩個還在陣前胡亂跑來跑去,那該如何是好?”
    “萬一因此而有什麽三長兩短,讓皇爺爺白發人送黑發人,四叔啊,那可就是你的不孝了!”
    他語氣嚴肅道:“我必須得給他們兩個一點教訓,讓他們好好長長記性,免得以後再這般胡來。”
    “俗話說:不打黃金教不成,棍棒底下出好人!”
    “這樣吧,今日就先給他們每人打二十大板,讓他們長長記性吧!”
    朱允熥一番道理講完,臉色一沉,吩咐道:“來人啊,將他們兩個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記住了,一定要狠狠地打!”
    “要讓他們一輩子都記住這個教訓!”
    “以後才不會再任性胡來!”
    “會小心穩重行事!”
    “知道時刻要避開危險之處。”
    “打這一頓,是為了保住他們兩個的命。”
    “誰敢打輕了,誰就是想謀害兩位小王爺,都聽明白了嗎?”
    “拉下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