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清戈這個名字的時候，林然隻覺得有些耳熟。
    然後拿出自己的感恩小本本翻了翻。
    這就想起來了。
    蘇家三代子弟，自家媳婦兒三舅公的孫子。
    在君盛旗下一家分公司擔任投資部副經理，仗著家族身份和爺爺的關係，做了些看著還算漂亮的業績。
    也是當初他第一次去蘇家別墅參加聚會的時候見到的最囂張自負的一個。
    好像還不知道從哪兒搞了個鬥破頁遊的開掛賬號，被他順手查封了。
    也不合群。
    那天晚上蘇家年輕子弟KTV唱歌聚會都沒參加。
    概括起來——
    反正就是小本本黑名單上的頭號人物。
    慕晚迎對林然的小本本還有些好奇：
    “啥啊這是？”
    “你還把人家蘇家大少的名字也記上去了？”
    林然麵不改色點頭：
    “嗯。”
    “我記性不好，寫下來多做點兒功課，有備無患。”
    ——主要是怕有什麽仇人被忘掉了，以後算賬不方便……
    一番話卻沒有讓慕晚迎懷疑。
    反倒讚許地點頭：
    “嗯，勤能補拙嘛。”
    “你小子笨是笨點兒，但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徒弟帶了半個多月，見到小屁孩逐漸成長，身為師父的慕大將軍難免欣慰。
    隨即又想到如今自己手頭的報表材料基本都已經處理完畢。
    等最後這一份蘇清戈相關的君合分公司報表做完，就要去事業三部的小蘇總團隊報到任職——
    師徒倆終究到了要分別的時刻。
    慕晚迎心情又有些遺憾惆悵，看向麵前林然的目光也變得柔和溫暖：
    “小子。”
    “以後要靠自己了啊，你師父不能一直罩著你。”
    沒給麵前小屁孩徒弟發問的機會，慕晚迎搖搖頭，將心中的情緒拋開，隨即又灑然一笑：
    “不說那些！”
    “最近你跟著我也辛苦了。”
    “今晚這一頓，想吃什麽隨便點！你姐我請客！”
    慕大將軍決定用豪邁替代分離的傷感。
    林然高興點頭。
    然後拿起菜單轉頭招呼店員：
    “老板！照著菜單都來一份！”
    慕晚迎：“？？”
    為人師父的豪邁大氣當場垮掉。
    火急火燎一把搶過菜單、慕大將軍氣急敗壞：
    “臭小子讓你隨便點沒讓你往死裏點！你姐一個月工資都不夠你吃啊！！——”
    ……
    隔天上午。
    君盛事業部照常迎來工作的一天。
    慕晚迎又去了趟事業三部的市場團隊主管辦公室。
    見到小蘇總。
    坐在辦公桌前的君盛未來女總裁清冷明豔依舊。
    尤其經過最近這一陣的集團清肅查辦，身為主導操辦者的蘇清顏身上那股冷冽威嚴氣場愈發流露明顯，讓人下意識要屏住呼吸。
    慕晚迎也定了定神，恭敬小心地和麵前小蘇總匯報了自己手頭的工作收尾情況。
    表示這周末之前處理完最後一份報表，就能正式來團隊報到。
    蘇清顏微微點頭。
    聽慕晚迎說明了最近的工作情況，尤其聽到連蘇曉雨、蘇清航這樣的蘇家子弟都老老實實認罰接受了處理時，她臉上露出幾分笑意：
    “幹得不錯。”
    聽得誇讚。
    慕晚迎的心情也驟然一鬆。
    趁著小蘇總心情好，她猶豫了一下，斟酌著措辭小心開口：
    “小蘇總，我這裏還有件事兒——”
    “之前我剛剛帶了個實習生徒弟，才帶了半個月。”
    “如果接下來到您這兒入職，他一個新人沒人看顧，我擔心會適應不過來——”
    “到時候……我能不能繼續帶著他？”
    “您放心！我保證不會耽誤您這邊的任務安排！”
    最後趕緊又補充一句，就差沒指天發誓保證。
    蘇清顏微微挑眉：
    “實習生？”
    隨即有些了然，君盛集團一直都有老帶新的傳統，師父和徒弟形成1對1的幫扶關係。
    以她麵前這位慕大將軍的認真負責性格，放不下實習生徒弟也並不讓人意外。
    來了興趣，蘇清顏隨口問了兩句那實習生的情況。
    說起自家小屁孩徒弟，慕晚迎也臉上露出幾分笑容：
    “那小子……就不是個讓人省心的。”
    “偶爾態度散漫，幹飯倒是積極第一名……”
    “不過，人很好，也很聰明，給他足夠的時間成長，肯定會成為君盛的有用之才。”
    語氣中難掩師父對徒弟的看好和維護。
    蘇清顏點頭。
    聽起來是個挺有意思的新人。
    和自家那個笨蛋小男朋友似乎還挺像的。
    她相信麵前這位自己前世得力幹將的判斷，也願意給對方一些優待，想了想，便拍板做了決定：
    “行。”
    “等你手頭工作交接做完。”
    “來團隊報到的時候，可以把你那個小徒弟也帶上。”
    一方麵是對慕晚迎眼力的信任。
    另一方麵則是考慮到自家小男朋友如今也是實習生。
    先把慕晚迎的小徒弟招進來，回頭再多招一個，把實習生林二錘也帶進來那就合情合理。
    兩個實習生麽，閑著沒事兒相互做個伴也熱鬧。
    蘇清顏滿意如是想。
    ……
    回到公共辦公區這邊的時候慕晚迎意得誌滿。
    把自家小屁孩徒弟喊過來。
    當師父的意氣風發：
    “臭小子算你撞大運了！”
    “跟了我這麽個好師父，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你也能躍龍門！”
    把林然聽得滿頭問號。
    慕晚迎卻不願解釋，隻是二郎腿一翹，擺足了派頭：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行了回去幹活吧，你師父我還得抓緊處理最後一份報表呢！”
    說完就揮手如同揮蒼蠅般把林二錘同學轟走了。
    坐在自己工位上，慕晚迎從挎包裏拿出小蘇總給的那盒小餅幹，上次沒顧上吃，這回邊吃邊幹活豈不美哉——
    小餅幹盒放在桌案上。
    慕晚迎熟稔地打開電腦、對照著財報文件在公司內部信息網上查閱翻找資料。
    君合分公司投資部。
    審批人，副經理蘇清戈。
    條件篩選開始搜索。
    最近兩個月內的一條條明細迅速羅列呈現在她眼前。
    剛剛已經伸出手拿了一塊的小餅幹再一次正要喂到嘴邊時又停住。
    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條目信息。
    短短兩個月時間裏，經由蘇清戈審批通過的君盛招標項目一口氣出去了整整14個。
    小則數百萬。
    大到上千萬。
    加在一起已經是超過九位數的標額。
    分別批給了一共七家不同的公司。
    慕晚迎眉頭下意識地皺起。
    仿佛意識到什麽不對，她迅速切換瀏覽器頁麵，按照剛剛的幾條明細再次進行搜索。
    當七家公司的對應關聯信息和幕後控股人被抽絲剝繭地梳理而出——
    千頭萬緒。
    指向的卻是一個相同的姓氏——
    【慶】。
    ……
    事業三部，市場團隊主管辦公室。
    抱著一遝文件的蘇清河腳步匆匆推門走入。
    辦公桌前的蘇清顏抬頭：
    “又查到蘇家人了？”
    蘇清河點頭卻又搖頭，臉上神色顯得有些凝重：
    “不好說。”
    “您先看看就知道了——”
    說話間將手中的文件材料遞了過來。
    蘇清顏伸手接過。
    翻看到第一頁，入眼的字樣卻無比熟悉——
    《奉浦老城區重建項目》。
    《承建方金戈集團》。
    蘇清顏微怔，再次看向蘇清河：
    “這事兒，我記得已經解決了。”
    蘇清河點頭：
    “金戈的事兒是處理了。”
    “但最近所有集團項目查賬複核，重新核查到這個項目的時候，發現事情沒那麽簡單。”
    “金戈的背後……還有人。”
    蘇清顏眼中眸光倏然眯起，再次看向手中文件，翻到了下一頁。
    一串醒目字眼，映入眼簾：
    【慶氏集團】。